月圓之雲

  雲推著超市的購物車，在一排排馬口鐵的盒子前麵停了下來。


  盒子裏麵裝著月餅。


  一盒四個不同口味。


  中秋節，還有一天。


  雲從貨架上取下一盒月餅，鄭重其事地擺放在購物推車裏最顯眼的位置。


  ……


  眨眼之間，到了中秋節的晚上。


  雲端坐在飯桌旁，麵前擺著一方竹製砧板，一把瓷刀，還有那個裝著月餅的馬口鐵盒子。


  閉著眼睛醞釀了半天情緒之後，雲有條不紊地打開馬口鐵盒，拆開月餅的封口包裝，把四種口味的月餅分別擺在了砧板的四個角上。然後，依次轉動砧板，把每一個經過自己麵前的月餅用瓷刀切分成六小塊。直到所有月餅都分切完畢，放下瓷刀，深呼吸，再次閉上眼睛。


  情緒再次醞釀完畢之後，雲低下頭，讓鼻尖湊近月餅，細細嗅聞著月餅的香氣。最後終於再次轉動砧板，開始吃起月餅來。每當一個口味的月餅經過麵前，雲隻拈起那六分之一小塊，然後放進嘴裏，細細咀嚼，如此一圈下來，四種口味的月餅都吃到一小塊之後，雲便稍作暫停，嘴裏念念有詞：“外婆，月餅好吃不？……嗯，真好吃，小雲也吃。……嗯，好的呀，一起吃。”


  當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挨個念了一遍之後，月餅也便吃完了。


  ……


  恍惚之間，雲睜開眼。緩緩將購物車裏那盒月餅拿在手上，摩挲著那馬口鐵盒子，細細端詳那盒蓋上誘人的月餅圖案。


  半晌之後，歎息一聲，雲默默地將那盒月餅重新放回原處擺好。


  推著購物車，雲又來到紅酒區。


  視線從貨架上緩緩掃過，最後停下，抬手取下那瓶紅酒，上下一番打量，然後，鄭重其事地把那瓶紅酒擺在購物車最顯眼的位置。


  ……


  把紅酒放回原處，雲又來到生鮮蔬果區。一番甄選，最後把兩個大紅蘋果鄭重其事地擺在購物車最顯眼的位置。


  ……


  雲來到收銀台，將購物推車靠向角落，然後從無購物通道出來，徑直朝超市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