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念親恩

  李貴給範大娘打了一個電話，說他和孟秋盈已經到了大樟樹下。


  打完電話，李貴蹲在爺爺算命那個位置抽煙。


  孟秋盈四處打量著看範大娘從哪邊過來。


  好一會兒，範大娘在有房子的那一邊衝李貴和孟秋盈喊道，在這呢。


  李貴和孟秋盈趕緊提了東西朝範大娘走去。


  到了範大娘跟前，範大娘笑嘻嘻地問孟秋盈，丫頭，貴子有沒欺負你，告訴大娘。


  孟秋盈說，來時還欺負我呢，自己空著手叫我拿東西。


  範大娘作模作勢地打了李貴兩下說，叫你欺負我的漂亮丫頭，你再欺負她，回頭給你找個麻臉的醜老婆。


  孟秋盈噗地笑了，得意地看了李貴一眼。


  李貴還能說什麽，隻是在範大娘跟前嗬嗬地笑。順便說了一句，小孟臉上也有麻子的。


  孟秋盈趕緊往自己臉上摸，一摸，絲般柔滑，這才知道，又上了鬼子的當。於是跺著嘴說，大娘你都聽見了，他又在欺負我。


  範大娘板著她那合不攏的嘴說道，小貴子找抽是不是？又打了他兩下，這那是打啊。滿滿的都是愛。


  到了出租屋裏，郭伯母和張嬸都在那裏幫忙。看到李貴和孟秋盈進來了，都嘖嘖說，好一對神仙眷侶。


  孟秋盈也挽起袖子去幹活，李貴和範大娘聊起了家常，範大娘說，現在兒子和媳婦都在外省打工，孫子跟著在外上學，可是教材又不同。有意明年就讓他們不出去了。


  李貴說，你得看看他們有什麽想法，如果回來沒哪裏去，就到江下村上班，也近的。


  範大娘說，那感情好。


  郭伯母在廚房裏說，老嫂子，說好一人炒兩個菜給貴子吃的，輪到你了。


  範大娘說，來了來了。這可馬虎不得。


  範大娘進去了，郭伯母跑出來和李貴聊家常，說，貴子，我家那老不死的在你那丟醜了。


  錢你可得給我看緊點，現在兒子談了個對象，彩禮錢還沒湊足呢，他就在外麵搞七搞八。


  李貴說，伯母你放心，我怎麽也不能讓咱家的錢流出去了，年底我全轉你卡裏去。


  郭伯母抹著眼淚說，還是咱貴子有良心。要不是你，死老頭子都該要飯去了。現在倒好，當了廠長就變陳世美，牛鼻哄哄的，也不落窩。


  我都跟兒子商量好了，待娶了新媳婦，就把他趕出去。


  李貴說，那可不能。之前他也是一時糊塗，他現在上班可勤快了。每天晚上都親自在車間裏盯著。


  郭伯母說，真的？你可不能騙伯母。


  李貴說，絕對是真的，有我在你還不放心。


  郭伯母長歎一口氣，說，你說了這話我就放心了。


  聽了這話，李貴表麵上笑容滿麵，心裏卻愧疚萬分，隻能善意地欺騙了。要不還能咋的，實話實說？那這個家可就永無寧日了。說不定還會把郭伯母整出抑鬱症來。


  順便聊了聊其它的事，張嬸子和孟秋盈已經將菜端上了桌。


  張嬸子嘴碎地說，貴子，我們家真是承蒙你了，要不然我們兒子張廷山就算是考上了重點大學也上不起，現在的大學收費多貴啊。


  李貴說，那也不至於，學校裏還是很多貸款的。


  張嬸子說，千萬別提學校的貸款，也不知道那是啥貸款，已經逼出那麽多孩子跳樓了。怎麽就沒人管。


  李貴知道嬸子沒多少文化，就解釋說，有些是正規的有些不是正規的。


  張嬸子說，大道理我不懂，我隻知道那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咋就沒人管呢。


  李貴文化也不多，但李貴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萬一妄議了那就麻煩。所以沒文化有沒文化的好處，李貴就不亂說話。


  菜上齊了，一個爺們，四個純老娘們開飯。李貴知道她們都能喝一盅，就陪她們喝個痛快。


  老娘們喝痛快了就罵老爺們。範大娘抹著眼淚罵他那死鬼丈夫走得早，留下一副那麽重的擔子給她挑。這輩子是受了八輩子的苦。


  郭伯母則罵郭保強不是東西，原來賣豆腐的時候還能夫妻恩愛。現在當上廠長了，居然犯起了作風錯誤。真是褲帶係腦門上了。


  張嬸子也說，想開點，男人能把錢拿回來就好了。我家那個老不死的，說是為了生意，天天晚上去陪那些老娘們跳舞。有天我居然在他的口袋裏翻出了一個套子。


  為了能賺到錢，為了能供孩子上學，我是打算忍了。要不還能咋的？

  李貴這酒喝得如坐針氈，都是對男人這個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的控訴。更該死的是，每當聽到這些話，孟秋盈都會看李貴一眼，警示意味太濃。


  不過，好在每道菜都是李貴愛吃的，都帶著童年的味道。李貴裝傻裝人畜無害，長輩們看到李貴愛吃自己的菜，都很開心。


  罵完了自家男人，氣順了。她們又把話題轉到了李貴和孟秋盈的婚事上。


  這回輪到孟秋盈如坐針氈了。孟秋盈不好意思說現在不宜懷孩子，不好結婚。而是說自己在讀在職研究生，等畢業了才能結婚。


  幾個嬸娘不同意了，說，一個女人家讀那麽多書幹嘛。李貴家大業大的還怕養你不活？兩年時間不短，他一個小夥子萬一和別的姑娘撞出點火星看你咋整？


  李貴一頭的包，心說，大娘，你們就不能說點別的啥？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孟秋盈平靜地對著李貴笑道，貴子才不會的，他要是敢，我就拿把剪刀把他給哢嚓了。


  李貴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往下掉。


  範大娘說，那可不行，是爺們都容易犯那樣的錯。男人就算是犯了那方麵的事都會想著回家。不象女人，女人真的是出軌了，那就不管不顧的。


  就象街東頭何其亮家的媳婦一樣，快五十的人了，居然跟了一個三十歲的男人，說是啥愛情，竟然扔下一家子跑了。我看她絕經了咋辦？

  李貴聽了大吃一驚。何其亮的父親在世時和爺爺是好朋友。爺爺過世時何其亮還來送過。


  李貴說，大娘你也不早點告訴我，現在城管也不讓街頭燒煎餅果子了，估計這一家子過得淒惶了。


  範大娘說，也不是我不告訴你，你也才起步，已經幫了街坊那麽多忙，你才多大點肩膀啊。


  李貴動情地說，無論有多難，這忙也得幫，小時候沒少吃他的煎餅果子。那才多大點賺頭啊。隻要是送過爺爺的和小時候關照過我的人，一個也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