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桑弓,箕木袋,桑秀林兮,亡吾国兮。山桑弓……”一遍遍清脆的童音从山间传来,引起了当时正在赶路的周宣王姬静的注意,顿时脸色大变,遂问身边的卿大夫道“卿可听清楚,那些小子们吟唱的是什么?”
身边的卿大夫自然是听见了,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这种大逆不道的唱词,怎么能当着大王的面说出来,正在犹豫之际,一群总角小儿蹦蹦跳跳的迎面跑来,嘴里依旧唱着刚才的唱词。
周宣王从车撵上下来,一把抓住领头的小孩,问道“你们嘴里的唱词是谁教的?”
小孩言笑晏晏的答道“许久前一个夫子教的。”
“那夫子如今现在何处?”周宣王姬静语气颇有不善的问道。
后边的一群孩子许是被姬静的样子吓到,做鸟兽散,只领头的孩子被姬静抓住了胳膊,跑不掉,战战兢兢的道“那夫子须发白眉,只是路过,在村子里待了一两日,教了这首童谣便离去了。”
那孩子说完趁着姬静走神,挣扎了几下,挣脱了姬静的束缚,一溜烟的钻进林子里跑没影了。
姬静愣在原地,卿大夫上前喊道“王上……王上,咱们该赶路了。”
姬静这才回神过来,看着手间空荡荡的,提了口气道“我大周历经两百余年,根基稳固,岂是区区数把弓箭就能撼动的?小子胡言。”
卿大夫连连点头称是,姬静复又回到车撵上,一行人像之前那样继续赶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约莫走到下午的时候,已经接近都城镐京,前边的道路宽了些,也零零星星的能看到一些做小生意糊口的商贩,姬静撩开车帘看着外边的景像,甚是欣慰,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突然姬静大惊,手指向路旁摆摊的一对夫妇,脸色煞白,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旁边的卿大夫一直留意观察着姬静,从遇见那群孩子开始,姬静的脸上就没什么好颜色,刚刚才好一点,这又是出了什么变故?
卿大夫顺着姬静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对中年夫妇半坐在路边,面前摆着弓箭,还有几个路人围着小摊,对弓箭评头论足,再仔细看,正是山桑弓,而那箭袋正是用箕木做成的,心下暗暗为这对夫妇捏了一把汗。
“王上……”卿大夫正要说什么,就见姬静黑着脸厉声道“来人。”
“王上”随即有侍卫上前。
“把那一对卖弓箭的夫妇带过来。”姬静指着路边吩咐。
两个侍卫得令,片刻功夫就把那一对夫妇带到了车驾前,那对夫妇正在欢喜,今天比平时多卖出去好几把弓箭,回去又能给小儿子多添一碗粟米吃,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好端端的竟被抓到了一个大人物跟前,而且大人物脸色漆黑,做惯生意的他们,自然能看出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姬静明知故问。
那夫妇两人吓得像鹌鹑,“回……回大人的……话,小的两夫妇靠卖弓箭为生,这是小的家里祖传的手艺,已经做了好几辈了。”那男人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可是山桑弓?”姬静耐着性子问道。
“大人好眼力,正是,弓箭是用上好的桑枝做成,结实耐用……。”那妇人壮着胆子说到。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男人拉住了,那男人看着姬静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赶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回话道“妇人无知,还望大人见谅,若是有什么不妥,还望大人提点,小民定悔改”说完之后拉着妇人,一个劲的磕头。
姬静的脸色更难看,却又不好发作,思忖了片刻,对一旁的卿大夫道“此二人扰乱我国运,卿代孤将他们驱逐出去”。最后四个字咬字极重。
卿大夫顿时大汗,这些年待在大王身边,自然是了解大王秉性的,王这是想要了这对夫妇的命,王命不敢不从,只得带了两个侍卫,拖着那对夫妇往远处去了,那对夫妇早已吓成一滩烂泥,由着侍卫拖走。
约莫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走到一片树林边上,卿大夫一个手势,拖着那对夫妇的侍卫便停了下来,卿大夫再一个眼色,那两个侍卫便拔剑出鞘。
就在此时,一阵雷声突然从头顶炸裂开来,接着就是一阵狂风,天地昏暗,等到狂风过去,那对夫妇早已不见了踪影。
侍卫想要追,但三面都是密林,一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追去,正在迟疑之际。
卿大夫示意侍卫放下刀“罢了,天不亡他们,由他们去吧。以后不论谁问起,就说这夫妇二人已死。”卿大夫带来的这两个侍卫是自己府里的亲信,自然不会有所违背,跟在卿大夫身后快步走了。
那夫妇二人惊魂未定,往密林里跑了好大一阵,才靠在一棵大树下喘口气。
忽的听见一阵婴儿哭声,两人循声找去,只见一个刚足月的婴孩,包着厚厚的襁褓,被遗弃在一颗大树下边。
妇人忙走过去,把那婴孩抱在怀里“天可怜见的,这么小的孩子也舍得丢,瞧这布料还是绸缎,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男子道“娘子,这个地方我们是待不得了,你就在这里等,我回家去接着儿子,咱们一同往别处逃生吧,只是这个婴孩?”
妇人道“虽跟着咱们逃命日子不好过,可由着她在这密林里,终究是喂了野兽,带着走吧,我刚刚看过,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你不是总想要个小女儿,上天给咱们送来了,以后她就是咱们儿子桑木的亲妹妹,就叫她桑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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