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人各有天命
韓彩凝眸看向身側俊美的臉，悄聲說道：“沈璟哥，算了吧！自作孽的人斷不可活，難道你要因為仇恨逐漸擴大而變得像江雪那般卑鄙歹毒地存活嗎？我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紅燈轉綠燈，車子中間行，就在沈璟習以為常地準備發動引擎時，突然聽到一個令人驚骸地“砰”聲從右側方向穿透車壁襲入耳內，瞬時外麵的世界人仰馬翻分外亂騰。
轉眼之際，韓彩便看見馬路上的人群齊刷刷往聲音源飛奔而去，她從驚恐中坐直身子，顫抖抖地說：“沈璟哥，那邊似乎有人出了車禍！剛才還好好的，怎麽意外就發生了呢？”
“飛來橫禍嘛，人活在世，這個是無法預測和避免的。”思起天禍往往會在人們意料不到的情況下發生，預警的人措手不及，沈璟就不免大發感慨，“隻不過人各有天命。有的幸運，活了一輩子都無災無難，但有的就很悲催，三天兩頭出意外。”
“我們快點離開吧！”韓彩好像看到了汨汨鮮血流淌到腳底的畫麵，她連聲敦促丈夫趕快離開不祥之地，然而就在車子從車禍現場呼嘯而過時，她瞥見躺在地上的身影像血跡一樣紅的刺眼。
是她！視覺的認知讓韓彩的心籠罩上濃濃的不安，她攀上丈夫的手臂，聲音發抖道：“沈璟，出車禍的是思佳！”
“你想趟這個渾水？”見識過思佳手段的沈璟冷冷地開口，一度為妻子的善良感到無可奈何。
“畢竟相識一場，難不成眼看著她出事不管嗎？”清純的瑩眸直直看著車外的人群以及倒在血泊中隱約的軀體，韓彩總覺得如若自己置之不理會過不了心裏那道坎，“我們過去看看吧！”
聞言，沈璟壓抑地看了看愛妻，心裏很排斥讓她看到懾人的血跡，為了她考慮，他慢慢把行駛的車開到馬路邊，爾後輕聲勸道：“那我一個人去看看情況，你呆在車裏不要出來。”
走出駕駛室，他匆匆跑向出事的現場，便看到躺在地上的思佳滿身血跡，肇事車輛早已奔逃而去。
周圍的觀眾早就亂了陣腳，有叫報警的，有讓拍照留檔以免被人訛上的，還有提醒趕緊把傷者送往醫院的……
等接到風聲的警察趕來時，沈璟已經在事故地指揮上了：“人還沒有咽氣，麻煩大家幫幫忙，把她送到醫院。”
見到沈璟不斷分派任務的樣子，交警隊長囑咐手下把受傷的女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醫院，隨後才以辦公事的職業口吻向他詢問道：“你認識這個女人嗎？”
“認識，她曾經在我們家做過保姆，但現在辭職了。”沈璟一五一十的回答道，“今天我開車經過這裏，發現她被車撞倒，基於人道主義的考量，我不可能視而不見。”
“那你看到整件事的發生過程了嗎？”交警緊緊追問道，畢竟在這種肇事逃逸的刑事案裏，他們能找到一個認識傷者的人，一切就好辦得多。
“那倒沒有，車禍發生時我在自己的車裏呢！喏，我老婆現在還在車上。”沈璟朝自己豪車停留的位置指了指，整個人表現得極為鎮定和誠實，“不過如果你想詳細詢問車禍的經過，這邊就有人可以給你答案。”
交警在人群中搜尋了一番，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了幾個目擊證人，接著他又向沈璟發出了請求之聲：“你是傷者的老雇主，對她的身份、家庭關係應該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現在你能幫我們聯係到她的家人嗎？交通肇事若是撞人者沒有逃逸那事情就很容易解決，但事實上肇事者早就逃之夭夭了，所以我們從現在開始到真正破案還有一段偵查時間，所以我們希望早點聯係到傷者的家人，把辦案的程序告知他們，這樣也就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好，沒問題，這個忙我來幫。”盡管沈璟並不知道思佳的家庭狀況，但他卻掌握著她在勞務公司備錄的資料，所以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交警的懇求。
涉入車禍一事的沈璟自然不能及早抽身，他回到車裏向妻子說明了情況後，又載著她跟在交警車隊後麵向市醫院悲壯而去。
此時，醫院早就在進行緊張的救人手術，休息區邊站著韓彩夫妻、目擊證人和三四個有要務在身的交警。
突然，一聲聲飽含哭腔的中年女中音從長廊那頭一直衝到這邊廂，大家頻頻循聲望去，就發現一個身材矮小肥碩的女人一路哭喊著來到手術室門口。
“啊，我可憐的女兒啊！”來人很明顯是思佳的母親，她的聲音可謂揪人心魂，懷孕後變得頗為感性的韓彩聽著她那哭天搶地的悲愴之音，眼裏竟也沁出絲絲淚珠。
她滿心悲憐：唉，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一輛車給毀了，若是思佳就不過來，魂魄也就灰飛煙滅了，想想真是可憐加可悲呢！
中年婦女的聲音從一味痛哭不止到把矛頭對準了交警：“你們拿著老百姓的納稅錢，就必須做出對咱有利的事來，我女兒平白無故出車禍，一定得討個說法。”
“我們會公事公辦的。”領頭的交警經常碰見這種家屬吵鬧的棘手事，因此縱然思佳媽表現得有些胡攪蠻纏，他還是好聲色地說道，“從現場的痕跡推斷，今天的車禍是個意外，但肇事者因為種種魔怔逃逸了去，簡單的事也就變得複雜了起來。當然，無論事情多困難，我和同事們都會盡心盡職找到撞人者，不過要是找不出來，我們也定會給你和你的女兒一個合理的說法。”
勸解完畢後，另一個交警例行公事地問道：“阿姨，我們走個程序，請你配合一下！請問你女兒有沒有仇家？”
“仇家？”思佳媽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水，極其認真地思考了幾分鍾後用惡狠狠地語調說道，“有，那就是她原來的雇主。”
一席話把沈璟卷入了禍端裏，聽到思佳媽憑心妄斷的那一瞬間，他倍感匪夷所思：我這不是好心辦壞事，無辜受牽連嘛！
“原來的雇主？”交警狐疑之際，當即把視線投向了身旁的男人，“那不就是這位先生嗎？可是據我了解的情況所知，事發時他並不在現場，而且他也沒有動機害你的女兒啊！”
“怎麽沒有？”思佳媽對交警的一番開脫之辭甚覺不滿，她用惡意的眼神瞪著他們，怒罵道，“你們是不是欺善怕惡，是不是害怕權貴而草菅咱小老百姓的性命？你們又是不是看他們有錢有勢不敢招惹，所以搪塞我？我告訴你，老娘可不是好欺負的！”
狠狠的話語溢出口，思佳媽猛地抓住沈璟的衣領撒潑道：“你們這種無良的商人啊，把我女兒生活的飯碗弄丟了，還迫害得她走投無路啊！她都已經不在你們家做了，你們何必要緊緊相逼呢？”
“你瘋了吧？”沈璟最討厭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愚鈍無知的山野農婦，他用力撥開思佳媽的手，厭惡地彈了彈皺巴巴的衣領，爾後冷冷道，“到底是我們逼思佳，還是她不放過我們，在我家幹活時挑撥離間就算了，在商場裏居然還敢把我妻子推下電梯。”
為了證實自己所言不假，沈璟拉過愛妻的手臂，將她纏著紗布的左手伸到眾人麵前說道：“你瞧這就是那天受的傷，還沒好利索呢！我們已經不計較了，你竟然還要如此不思悔改胡說八道，你當真以為這個世界沒天理了嗎？”
“就是說啊！”思佳媽無理取鬧、蠻不講理的樣態將韓彩心裏湧生的些許憐憫充斥地僅剩無幾，她定定望著眼前那褶皺布滿眼角，頭發半黑半白的中年女人，以開導的腔調說道，“阿姨，人得實事求是，更得講理，這人不是我們撞的，你就不會胡說，要不然我們完全可以告你誣陷罪。”
若是自己再胡鬧，就會被定罪，那一刻，思佳媽野蠻潑辣的樣子總算收斂了許多，然而沒多久她就本性難移地雙手在腿上一拍，人當即坐到地上鬼哭狼嚎：“唉喲啊，我苦命的女兒呀！你這一被撞可叫媽怎麽活啊！”
在思佳媽嚎啕大哭、瘋狂吵鬧時，手術室的門驟然大開，戴著口罩的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語氣肅穆：“請問誰是病人的家屬？”
乍聽詢問，思佳媽立時停止了哭鬧，看向身後的醫生急切道：“大夫啊，我的女兒怎麽樣？”
“性命是保下來了，但由於失血過多，蘇醒的概率極低。”醫生像宣告死亡證書的惡魔，他的話驚懾了在場的所有人，亦讓他們唏噓不已：唉，人要麽就救過來，這樣也算逃過一劫；要麽幹脆被撞死，怎麽說也算一了百了，可這種半死不活的症狀最煩心了！
醫生的話意味著女兒從此以後極有可能是植物人，思佳媽一聽就昏厥了過去。
耳邊好不容易恢複寧靜，趁此機會，沈璟對交警說道：“我妻子懷著孕，剛才又這麽一折騰肯定累了，要不我先帶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