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錄音
北爾淳從側間幫兩人倒了兩杯咖啡，出來時，看他正在全神貫注地看卷宗。
他低頭思索一下，雖然按規定內部卷宗是不予別人看的，但是麵對沈璟，他卻沒有了沉默著沒有說話。這個男人，渾身都散發出震動人心的氣場！
過了一會兒，沈璟慢慢自卷宗中抬起頭來，目光射向北爾淳，開口詢問：“北警官，這兩天你都查到了些什麽？”
“我去了一趟當時白小姐遇害的公寓，但是時間太久，附近的住戶大多已經搬走了。隻見到了一個名叫付雄哲的物理學教授，不知道您認識他嗎？應該和您是校友吧！他提供了一些證詞，但是對案件的進展沒有任何的幫助。”話語停頓，他頗有些苦惱。
“付雄哲？”沈璟斂眉低語，似乎在腦海中搜索著有關於這個人的信息，驀然，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平凡卻嚴肅的麵孔，物理係天才！記憶的鎖鏈在一瞬間閘門打開。
他骨節修長的指尖在下頜交疊，打斷了北爾淳的話：“付雄哲，是我們同一屆物理係最優秀的人才。”
“哦，原來是這樣啊？這麽厲害的人倒是有些可惜了，隻在大學裏當了一個物理係講師，會不會有些太屈才了？”
“說起來，還真是沒錯。”沈璟的嘴角挑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然後接著問：“你繼續說！”
“真是抱歉啊，目前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百禽公園當天的監控錄像裏有江夫人與沈總裁的記錄，時間也恰好與真純小姐遇害的時間吻合，所以江夫人有最有力的不在場證明。”他皺起劍眉：“這樣說來，江夫人根本沒有作案的時間啊！”
“但是……江雪有羽毛過敏症，她不會主動去接近鳥類的。”沈璟黑眸如火，聲音舒緩卻清冷：“我們曾交往過，對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
“但是，那監控錄像也不可能作假啊！”北爾淳一臉不可置信。
這時，房間的門被“哢嗒”一聲推開，一名警員拿著一盤錄音帶走了進來，兩人聞聲轉頭。
警員恭恭敬敬地對北爾淳喊了說：“北警官，這是你要的錄音記錄。好不容易從證物室那裏弄出來的，真是費勁呢。”
北爾淳接過來，看了看上麵的標識，含笑向他道歉：“謝謝你啊。”
“沒事。”警員說完就轉身向外走去。
北爾淳重新將目光投射到沈璟的身上，對他說：“這是當天江夫人與您的通話內容，我叫人剪輯出來的。”
“嗬嗬……你們警局可真厲害，連這個都弄得到。”沈璟冷笑一聲，皮笑肉不笑。
“很多你想不到的事都在暗自進行著，畢竟誰都沒有寫著我是壞人兩個字，誰是特務，誰是特工，誰又看得出來？所以國家在暗處做了許多偵查工作。”北爾淳解釋著，然後將USB插口與電腦連接起來，按下了音頻播放。
江雪與沈璟的對話在沉寂了九年之後再度響起，聽在沈璟耳裏，有些遙遠，卻又恍如昨日。
“真純，發生什麽事情了……”
“死了……死了……沈璟哥，沈璟哥……”
“沈璟哥，死了……死了……”
“不……”
揪心慘烈的尖銳女聲在空曠的房間裏回響，讓兩個男人都感同身受那份慘烈與恐懼，發出聲音的江雪，明顯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就在北爾淳屏聲傾聽之際，沈璟忽然開口：“往後倒，把聲音調到最高。”他的神情瞬間嚴肅認真，像是發現了什麽，身體一下子都直立了起來。
北爾淳連忙按他的話去做，對話又重放了一遍，沈璟連續讓他重複播放了好幾遍。他忽然皺眉，眸色暗沉，開口：“布穀鳥的叫聲……”
“什麽？”聞言，北爾淳也斂氣屏聲，果然隱隱約約聽到江雪的聲音背景下，有布穀鳥的聲音，隻是太過微小，很難發覺：“怎麽回事？”
“這布穀鳥是兩人合租公寓裏石英吊鍾上的，每到整點報時時，會自動跳出來鳴叫。真純案發的時間是九點四十分，根本不是整點，按說不應該有布穀鳥的報時聲。難道是哪個環節出現了錯誤？”沈璟緊皺劍眉，也是一臉困惑之色。
他的解釋讓北爾淳更加迷惑，這又跟布穀鳥的叫聲有什麽關係？難道白真純還死了兩次不成？九點死了一次，九點四十又死了一次……等等……他的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會不會……江雪誤導了所有的人，故意隱瞞了白真純的真實死亡時間呢？目的就是為偽造自己的不在場證明？”他大膽說出自己的猜測。
沈璟深邃的黑眸中閃動著難測的眸光，須臾，抬起頭來：“按這樣說來，恰好解釋了她鐵證如山的不在場證明，如果假象成立的話，她完全有時間開車到百禽園與沈熙俊見麵，替自己洗清嫌疑。”
“我盡快叫下麵做聲音離析，如果整點報時的確是九點整，那麽江雪就做了假證。與她口供中九點四十分在家中發現屍體的時間相悖，警方就有權拘捕審問她。”案件的飛速進展不由讓北爾淳鬆了口氣，眼中也難掩興奮，好久沒遇到過這麽有挑戰力的案件了。
沈璟點點頭，素來僵冷的嘴角也不由勾起了一抹淺笑。
沈璟從警署開車出來，敞篷車一路拉風，惹來不少回頭率，加之他絕俊的臉上戴著遮去大半個臉的墨鏡，就更顯得氣質冰冷，俊美如迷。
他的目光猛然被前麵一個纖細高挑的身影吸引，時尚靚麗，赫然是沈熙妍的身影。
他黑眸一變，然後腳踩刹車，霎時，豪車劃著優美的弧度在她身側停了下來。
沈熙妍聞聲轉頭，待看見是沈璟時，一張俏臉歡喜不已：“沈璟哥！”
“去哪裏？我送你過去。”他長臂懶慵地搭在方向盤上，絕倫俊帥的氣質迷倒了不少過往女性，紛紛驚豔側目，又向沈熙妍投去豔羨的目光。
她一邊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一邊係安全帶，嘴裏回答著：“哦，是去看彩彩姐。”
她的話讓正在轉動方向盤的沈璟身體僵了下，腦海中驀然想起兩人前天的爭執決裂，她淒楚絕望的小臉，此刻想起來，還是那般清晰！該死的讓他心疼！
“找她幹什麽？”他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沒想到，沈熙妍聽了他的問話，語氣裏驀然有些欲言又止，神情很是為難，絞著手指不知該怎麽回答。
沈璟發現她的遲疑，心中疑雲頓生，更加不依不饒：“你倒是說啊，她怎麽了？”連語氣都變了，氣急敗壞。
“啊？”沈熙妍被他陰霾的臉色嚇了一跳，聲音有些委屈不解：“沈璟哥……”
聽出她語氣中的恐慌委屈，他也發現了自己言語中的暴戾焦灼，不禁壓低急迫，重新柔聲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彩彩姐要……與雲輝哥結婚了，現在我正要去幫她挑婚紗呢！”她一口氣說完，有些擔憂地看著他的臉，心知，兩人曾有過婚約，對方要與別的男子結婚，肯定有些難以承受吧！
果然，她話音一落，沈璟身體一震，車子“次……”一聲，打著滑在高速公路上停了下來。單向車道上，汽車喇叭的尖銳聲音立刻此起披伏，敞篷車的停下，讓整個交通都陷入癱瘓。
風冷冷吹動沈璟的頭發，眼前，飄過她絕色的眉眼，淚顏楚楚中，伸出雙手，與千雲輝轉身離去的背影。
心，仿佛瞬間被挖空了！
他不願意相信，也不能相信，這麽快！快得沒有征兆，也沒有轉環，她要與千雲輝結婚了！那麽，他又算是什麽！他想拽住她狠狠質問她，是什麽讓一切變得這麽快的！
難道，最難測的，的確是人心？想到這裏，他感覺自己眼眶都濕了，用拳頭抵住嘴角，死命地抑製著不讓淚掉下來，身側，沈熙妍怯怯地問了一句：“沈璟哥，你沒事吧？”
“她在哪個婚紗城？”他冷冷地問了一句。
簾縵拉開，韓彩一襲白紗，純美若雪，烏黑的發在腦後盤成優雅的髻，斜插著一朵純白的玫瑰，越發襯得那張臉絕色無雙，清麗精致的眉眼，妝容清淡，卻一如出水芙蓉般清透無暇，一顰一笑間，絕美晶瑩。
“哇……”
“太美了……”
讚歎的聲音此起披伏，化妝師將一把捧花遞到她的手中，韓彩握在手裏，抬頭，恰好與千雲輝含情脈脈的眸光相對。
她對著他展開柔柔一笑，那笑，又讓她的整個美麗綻放開來，令大廳中所有的美人都黯然失色。
沈璟站在外麵的落地窗前，冷麵看著兩人的“深情”相對，眸中有火在燃燒。指甲生硬嵌入手心，鮮紅的血滴落在地麵上，暈出一片刺目的血窪。
韓彩背脊發冷，一直感到有一束說不清是炙熱還是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她震驚抬頭，慌張地四處張望，眼前，猛然飄回沈璟陰鷙的眉眼，她心中一驚，臉色也蒼白起來。
“彩彩姐！”就在她暗自搜尋之際，沈熙妍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暫時將心中疑惑擱下，轉頭，對著嬌俏的少女溫和一笑：“熙妍，你來了。”
沈熙妍勉強勾起一抹笑容，素手緊張地攥成拳頭，走上前，看著麵前女神般典雅純潔的韓彩，目光晃動：“彩彩姐，你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