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擔憂

  沈璟邁著悠閑的步調從病房裏出來,抬頭,忽然自欄杆下看見大廳中江雪急匆匆走來的身影。他心中一驚,現在自己沒有化妝,恐怕她會認出他來。幸好戴了墨鏡,他連忙戴好,起步,進入電梯。


  “玎玲……”一聲,電梯提示到達的聲音傳來,自動門打開,縫隙間,江雪妝容精致的樣貌清晰顯露,他心中一驚,但是良好的應變能力,立刻讓他恢複了冷靜自持,向後退一步,低頭,麵容冷淡。


  江雪快速閃身進入電梯,還在急急忙忙地講著電話:“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忽然就住院了。我現在已經趕到了,想馬上見到李總裁,問清楚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或許……與北鬥集團有關?”


  看著她秀眉緊蹙的模樣,沈璟的嘴角挑起得意的弧度,仰頭,慢慢將頭靠在電梯牆壁上。電梯裏很寬敞,隻有他們兩個人。忽然,江雪感覺到一陣頭暈,身體也不由自主向後倒去。幸好,身後的男人及時扶住了他。


  “謝謝,謝謝。”她連忙不好意思的道歉,抬頭的瞬間,目光卻定格了。恍惚,麵前,仿佛飄過沈璟的臉,她眸色一變,再次凝神,男人已經站直了身體,他太高,導致她平視著視線隻到他的肩頭。


  電梯裏,時間仿佛停滯了幾秒。“玎玲……”一聲,電梯提示到達的聲音傳來,沈璟起步,修長筆直的腿向外跨出,忽而,轉頭,神秘的笑了一下:“小姐,你包裏的書很好看。”


  “嗯?”順著他的話語,江雪將視線轉到自己的挎包,書……《白夜行》?她的思緒亂成一團,抬頭時,電梯門已經再度合上,縫隙間,隻有男人高大修長的背影。


  是他嗎?是他嗎?冷汗自額頭上流下來,江雪身體虛弱,靠著牆壁才勉強站住腳。不,怎麽可能呢?已經葬身魚腹的人,已經被海洋吞噬了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她不能相信,不能相信,但是……屍體呢?可是,拋屍海中之後,怎麽會有生還的可能呢?難道……世界上還有第二人知曉了他們兩人的秘密?想到這裏,她咬緊下唇,素手緊緊攥著包裏的書。雖然心中無比慌亂,卻強裝出了鎮定的模樣。


  沈璟一走出電梯就給純子打去了電話,電話接通:“喂?目標被發現了,馬上從醫院裏把他轉移出去!”


  “是的,先生。”彼頭,純子的聲音冷而清。


  窗外的雨還沒有停,千雲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心情難掩焦急的等待著。雅言從廚房裏出來,將盛在瓷盤裏的糕點放在他麵前的茶幾上。


  “她昨晚一整晚都沒有回來嗎?”俊眉微皺,難掩擔憂。


  “是的,小姐打電話說要睡在辦公室,有公務要處理。”


  “辦公室?”聽著她的回答,他的眼眸卻驀然黯淡了下去,昨晚他明明開車去辦公室找過她,親眼看著管理員封樓,也就是說她說謊了!彩彩……她為什麽要說謊呢?

  就在他凝神思考的空檔,客廳前的自動門“叮……”一聲自動開啟。韓彩嬌美卻蒼白的臉顯露了出來。她身上的白色裙擺被雨水淋濕了,素來柔美典雅的編發濕漉漉的貼服在兩鬢。


  “呀,小姐,您怎麽也不打傘就回來了?”雅言看見她這個狼狽的樣子,驚呼出聲。


  千雲輝早幾步上前,擔心地扶住了她的肩頭,俯身皺眉:“彩彩,你去哪裏了?”


  “啊?”她抬頭,對著他歉意地笑了一下,頭一暈,立刻晃著倒在了他寬廣的胸懷裏。千雲輝連忙將手伸到她的額頭上,卻感覺到了異常的高溫:“你發燒了!”不容分說,他長臂甩動,輕巧地打橫將她抱起,轉頭,吩咐雅言:“快電話叫竹木醫生來。”


  “嗯。”雅言轉身,急匆匆去給竹木勳打電話,自從四年前,韓彩接受了手術後,竹木勳被聘請為她的私人醫生。


  千雲輝抱著韓彩向樓上走去,她埋頭在他的胸膛裏,聲音輕卻強裝歡笑:“隻是頭痛而已,把醫藥箱拿過來找些感冒藥就可以了,幹嘛還麻煩竹木醫生。”


  “我擔心你。”他忽然頗為嚴肅地說了一句話,讓兩人之間親和的氣氛倏然緊繃。他敏感地感覺到,她的身體有些僵硬,他的步調也不複輕快。無形的,有牆般隔在了兩人的心間。


  進入房間,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動作像是對待心愛的瓷娃娃。一瞬間,她眼眶中的淚滑落而出,心酸而愧疚。千雲輝在她旁邊坐下來,伸出胳膊,用毛巾擦拭著她濕漉漉的鬢角,目光深沉而愛戀。


  韓彩卻側過臉去,閉上了眼睛。


  竹木勳來過之後,開了些感冒藥就離開了。韓彩喝過藥後,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千雲輝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睡去的容顏。睡夢中,她緊緊地閉著眼睛,秀眉緊蹙,忽而,額頭上又流下冷汗。她仿佛在做著噩夢,素手攥緊床單,正當他打算握住她手的時候,她卻抖著聲音:“沈璟,沈璟……”同時,胳膊也快速揚了起來,恰好甩過了他的臉。


  “啊!”她一下子驚醒了,睜開眼睛坐起來,額頭上汗珠點點。側頭,歉意地看著他,她的眸色很慌,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混戰,胸口劇烈起伏:“對不起,雲輝,對不起!”


  千雲輝轉過頭來,假裝平靜地一笑:“做噩夢了嗎?”


  “哦,嗯,是的。”她語無倫次地回答他的問話。


  “夢見他了嗎?”他終於不顧兩人之間默契的隱瞞,戳透了兩人小心翼翼共同維護的傷口。


  “啊?”有一瞬間,韓彩沒反應過來,之後,才沉默著,低聲回答:“嗯。”


  “彩彩!”千雲輝的心仿佛被千萬枝利箭穿過,他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迫使她直視自己的臉,目光沉痛而哀傷:“他已經死了。彩彩,看清楚,在你身邊的是我,摸得到的,感受到溫度的是我。為什麽還要沉迷於過去的一個幻影!縱使愛著,但是,為何還要困在過去的牢籠裏,那個人,已經變成了海上的風,海上的泡沫,永遠回不來了!所以,拜托,請你看看我,看看眼前為你憔悴為你擔憂的男人!”他語調低沉地說著,語句沉痛而哀傷。


  “對不起,對不起!”在他的逼問下,韓彩無法負荷地閉上眼睛,搖頭:“忘不了,怎麽會忘記呢?對不起,我努力過了,但是那個人的身影卻更加清晰,對不起。對不起。”伴隨著哭泣的是她傷心欲絕的表情。


  房間裏,兩個人僵持著,仿佛身體都冷了……


  江雪進入李載雄病房後,才發現他已經出院了。她又是一陣迷惑:到底是怎麽回事?恰好,手機響了,滑下接聽鍵,是沈熙俊的聲音:“若雪,你在哪裏?”


  “湛江精神科醫院。”她言簡意賅的回答。


  “去那裏幹什麽?”這幾天,一直住院的沈熙俊自然不知道集團裏發生的事情。


  “我回去告訴你。”


  “那你快點到醫院來,新宇醒了,一直哭鬧著找媽媽呢。”


  “好的,我馬上開車過去。”


  江雪驅車回到醫院,推開病房的門,夕陽餘輝中,父子兩人靜靜相擁著睡在床上。新宇的小腦袋依戀地窩在爸爸懷中。看見這幅畫麵,她的心,不由地柔軟。走上前,在兩人旁邊的椅子坐下來,摸了摸兒子的頭,這揉入了她全部希望與骨血的延續,想起來,都有些不可思議,遺傳,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呢。她的心,隻有在此時,才會輕鬆的舒展,平時,都是高度緊繃的。


  “哐……”的一聲,她扭頭,看見包裏的書掉了下去,皺眉,驀然想起男人的話:“小姐,你包裏的書很好看啊!”皺著眉拾起來,翻開書頁,帶著好奇與不解開始閱讀,起始就是一起恐怖的凶殺案。


  漸漸地,她的思緒被書中的情節吸引,不知覺全身心投入了進去。


  “看得這麽專心啊!”身後,驀然傳來了沈熙俊的聲音。


  “呀!”江雪嚇了一跳,撫著胸口,側頭,嬌嗔:“嚇死我了!”


  “是你太專心了,好不好?”沈熙俊舉起雙手替自己喊冤。


  沈熙俊小心地將兒子的身體移到一邊,高大的身體前傾,瞥了眼她手中的書:“哦,白夜行?你什麽時候對懸疑小說有興趣了?”


  “是人送的。”她斂眉,掩去了心中的疑惑,雖然自己也不知道送書的人是何用意。


  “不錯的書啊,最後,唐澤也沒死,亮司從大樓上摔下去,完成了他一生的諾言,守護她!”沈熙俊興致盎然地向她講述。


  “是嗎?”江雪皺眉回答,到目前為止,她還沒看到結尾:“等我看到那裏,咱們在一起討論吧!”忽然,她感覺腰間一陣溫熱,低頭,看是他不安分的手開始在她身上遊弋。抬頭,是他壞壞的笑:“老婆……”


  “新宇在旁邊呢!”幾年的夫妻,他熟悉她身上的每一處敏感帶,幾下輕撫,她已經香汗淋漓,氣喘籲籲。卻強忍著,害怕嚇壞心愛的兒子。


  “沒事,沒事,暫時不會醒的!”他卻像是故意使壞般在她全身各處遊弋,俯身,在她脖頸處吹著暖氣。就在夫妻兩人曖昧調情的時刻,病房的門卻“哢……”一聲被推開了,一道嬌俏窈窕的身影顯露進來,一襲紅裙,明豔動人,隨之是沈熙妍的笑臉:“哥,嫂子,新宇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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