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书院,很多长老弟子都失眠了。
因为这一夜安静了许久的书院突然间灵气滚滚,平静的夜晚被无数道灵气漩涡所打乱。
虽然没有雷劫降临,但是长老和没有睡着的学员都知道,这是这有长老在夜里破境。
而且不是普通的破境。
要知道书院的长老都是传说中的修为,往往一个境界就能卡上他们好几十年的时间。
更不要说这前后持续将近一个时辰的灵气波动了。
最后有眼尖的长老和学员得知灵气波动的方向是厨房胖长老的居所。
于是,人们纷纷在猜测,胖长老是不是这些日子在书院的后山得到了机缘,更有人一大早去找胖长老打听。
结果发现胖长老早早就下山去镇上采购食材了。
于是有学员纷纷去找卫青打听,才发现竹舍的卫青也不见了。
这个时候,发觉到不对劲的人们便想着去后山的望月涧打听一番,于是纷纷结伴往望月涧而去。
然而直到这个时候,他们走到一半才发现,望月涧走到一半便无法再往前哪怕半步了。
整个望月涧笼罩在迷雾之中,有聪明的长老和学员惊叫了起来。
望月涧进不去了。
被一座巨大的法阵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便是修为高的长老也无法往前。
于是,整个书院都沸腾起来了。
不是说院长瘫痪了吗?不是说院长成了废物了吗?不是说院长永远站不起来了吗?
那么,为何好好的望月涧,突然就进不去了呢?
这个消息终于惊动了皇甫长老和剑阁的长老,几个长老纷纷赶往望月涧尝试。
这才发现,便是他们也被阻挡在望月涧的外面。
此路禁行,谁也不行。
一帮长老你看我,我看你,皱着眉头说道:“见鬼了!”
更有长老们说:“等胖长老回来问问他吧。”
剑阁的长老摇摇头,转身离开,边走边说:“过几天再来看看吧,要不找卫青问问,里面究竟出了何事。”
“卫青今天也不见了,估计是进去陪院长了。”
有书院的长老惊叫了起来,只要皇甫长老一天没从老院长手里接过那枚戒指。
那枚象征书院最高权力的戒指,他就不是院长。
只有皇甫长老哭笑不得,本想那戒指是自己的掌中之物,只要时间一到,卫青那小子自然会拿给自己。
没想到,还没等到中秋,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怪事。
一切,只在一夜之间,诸事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一天,书院下起了秋雨,整个望月涧迷雾一遍,但是十步之外,也看不清楚。
一帮长老在嚷嚷声中,不得不暂时回到书院之中。
一切,等着下山的胖长老回来为他们解释。
……
然而还没等一帮长老回到离开望月涧多远,山林深处突然毫无征兆起响起了一阵劫雷。
望着天空滚滚而来的劫云,以及一道接着一道落下的闪电,一帮长老纷纷大呼,这又是哪个家伙在破境?
按眼前劫雷的强度,分明是分神境的家伙在破境到破虚之境,而书院能破境的这一境界的眼下数来数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
心知肚明的长老们,闭着眼睛也能想到这个时候除了卫青,怕是无人能在后山渡劫了。
剑阁的长老怔怔地望向后山的方向,半晌没有说话。
然后不甘心地扭头而去,也不跟身后的一帮长老们打招呼。皇甫长老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天空的劫雷响了半个时辰,每一道都劈在一帮长老们的心上,大家在往书院的路上没有说话,都在各想心事。
昨天夜里是胖长老破境,当下是卫青渡劫,后山的望月涧还有一个瘫痪的院长。
谁也不知道,后山究竟发生了何事?
因为一道法阵,阻挡了所有人的去路!
山林里的劫雷一道一道地落下,轰得一帮长老们外焦里嫰,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离望月涧瀑布不远处的三坪上,倒在地上的卫青在鲜血染红了一身青衫之后,终于迎来了一道七彩神光。
站在不远处的李修元看着他淡淡地说道:“去下面洗漱一番,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回来喝茶。”
眼见这个当年从聚气境开始修炬的小家伙,一路走来,终于站在了破虚境的高度,李修元心里也着实替他高兴。
且不说卫青最终能不能破境到洞天之上,光是破虚之境,便够他在修罗天域得以有一个自保的能力。
便是离开了书院,能也做一个自律的修士了。
回到石屋前,李修元给躺在屋檐下的院长喂了一杯凉茶。
凉茶是神泉稀释过,每天都是悄悄地改变老人的体质,静静地修复老人身体的创伤。
便是天空雷轰鸣,老人也没能醒来。
便是卫青渡劫,也没能打扰到小黑的春秋大梦。
一老一小,一个在门里的床上,一个在屋外的躺椅上,两人都在做自己的一帘秋梦。
铸剑台已经架好,断水刀已经融成了把刀胚,里面照例添加了一点神铁矿石。
李修元于屋檐下点着了小火炉,拿出卫青带来的青茶落入壶中。
记不清有多久,他没喝过修罗天域的春茶了。
这是他在落霞山上的记忆,因为老道士当年便喜欢喝这样的春茶。
那个时候的师徒两人,也是在这样的时节,守着一壶茶茶,畅想着李修元治好筋脉后的情形。
望着换了一身青衫,一路走来的卫青,李修元笑道:“恭喜师弟破境。”
“师兄,我跟做梦一样!”
卫青看着躺椅上的老人怔怔地说道:“若不是我挨了这多多的雷,我肯定会认为我在梦里,要知道院长还没醒啊!”
说完这句话,卫青走到老人跟前,轻轻替他将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李修元往杯里注入茶水,眉头微微皱起,说道:“如果夫子还在,知道你已是破虚境的修为,肯定也会为你高兴。”
听着这话,卫青禁不住苦笑摇头,抬头望向在书院的方向。
早上他过来时,才发现望月涧笼罩在迷雾之中,还没等他喊师兄救命,法阵便为他闪开了一条路。
走在路上的卫青一路打量,然后回到石屋的门前,看着师兄顿时全身僵硬,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知何时,师兄的一道法阵竟然可以挡住自己的去路。
既然可以挡住自己,那么便能挡下更多的人,包括书院里的长老们。
只不过,李修元也没有为他解释,在他看来卫青没必要去修行符道,因为他没有这个天份。
于是两人守着一壶春茶,望着漫天的秋雨。
想着院长何时可以睁天浑浊的双眼,开口跟自己说一句话。
“师弟,我给你铸完这把刀,差不多就要离开书院了,以后你就跟院长在这里修行吧,不要去做书院的什么长老了。”
看了李修元一眼,看着眼前昏睡的老人。
卫青感慨说道:“师兄,院长能在中秋站起来吗?”
李修元大概猜到他的疑惑,笑着说道:“院长好不起来,你便不用修行了吗?你个白痴,你修行又不是为了院长。”
喝了二道茶,天空的雨小了一些,李修元起身点着了铸剑台上的炉火。
看着黑色的刀胚渐渐烧红,李修元继续说道:“记住你修行不是为了夫子,也不是为了院长,更不是为了你爹娘。”
卫青一听嘿嘿笑了起来,忍不住轻声问道:“那个哥哥,小青呢?她怎么没跟你回来?”
李修元一愣,他没想到卫青会突然问起小青。
心里禁不住暗叹了数声,一边夹起炉中烧红的刀胚,一边怔怔地说道:“她去了另一个世界,怕是回不来了。”
触景伤情,想着当初小青在后山跟妖兽拼命,差一些命丧的情形。
李修地摇摇头,挥手间铁锤重重地落在了铸剑台上。
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卫青也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哥哥。
于是间一口喝光了杯里的茶,往厨房里走去。
哥哥替自己铸刀,他能做的便是煮饭、炒菜,喂院长吃半碗粥,再喝一碗汤。
李修地的全副心神集中在铸剑台上,卫青钻进了厨房生火煮粥。
却不知道李修元每一锤落下,躺椅上的老人眉头就会轻皱一下。
跟西门小雨的听雨剑不同,眼下的断水刀,李修元还要试着在上面烙印三道不同的禁制。
虽然老道士将烙印禁制的法门烙印在他的神海之中,却也需要他自己去尝试。
屋前有火炉,屋后有山泉,随着李修元来往于屋后山泉外淬炼刀身,天空中弥漫着白色的水雾。
红色的刀身在山泉下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手里的铁锤落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厨房里的卫青时不时钻出来呆呆地瞧上一眼。
屋里的小黑依旧在打呼噜,没有醒来喊肚子饿了要吃肉的意思。
屋外的打铁声敲打了千百下,躺椅上的老人垂落在毯子外的手指动了动,最后却没有抬起。
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卫青把饭菜端出来摆好,屋内打铁的声音终于停止。
李修元解下身上的兽皮围裙,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走到桌边坐下。
端起凉茶喝了一杯,笑道:“爽快啊。”
卫青对李修元笑着说道:“师兄打造的兵器举世无双,这回怕是剑阁的长老想不到,师兄又替我将断水刀回炉重铸了。”
一直盯着师兄挥锤的卫青,想着当年师兄在剑阁里替自己铸刀的情形,心道不经意之间,自己竟然也是破虚境的修士了。
有些得意,也有些怀念。怀念飞升离开的老师夫子,怀念离开再不回来的小青。
李修元摇摇头,道:“刀只是你手臂的延伸,不要太过于依靠它。”
“如果没有师兄为我铸这把刀,恐怕我这辈子都想着如何跟别人去打架,哪能安下心来跟着院长修行。”
卫青他看着憨厚回答道:“师兄,院长说有一把宝刀旁身,就像出门身上有几百枚金币,腰板才介挺直一些。”
“你的刀怎么可以跟金币比?”李修元气笑了,说道:“难不成,你没钱吃饭的时候,会想着把这刀给卖了?”
卫青一愣,望着辽长说道:“怎么可能?刀在人在……”
李修元忍不住笑了:“屁话,又不是让你跟刀一起共生死,你的命比刀值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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