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警报和雪片一样,报入了京城。太宰王黼却因为朝廷正准备整师北伐,无暇顾及这些小寇,于是把警奏搁起,并不上报。后来淮南发运使陈遘直接上奏给赵佶,请求朝廷调禁兵及鼎、澧的枪牌手兼程赶往镇压,防止方腊势力扩大,赵佶才知道了此事。赵佶大惊,急忙召集重臣商议,决定暂时停止北伐,准备南征。
赵佶于是命童贯为江、淮、荆、浙宣抚使,谭稹为两湖制置使,王禀为统制,分别率领所部南下讨伐方腊。王禀字正臣,是王抟的七世孙,汴京人。他本是行伍出身,宣和元年,就官至婺州观察使,步军都虞候。次年,他被改任统制。
赵佶又因为陈遘在疏中,说浙兵没有用,必须调集外军,才能迅速平定方腊。因此赵佶又调陕西六路精兵,同时南征。于是边将辛兴忠、杨惟忠统熙河兵,刘镇统泾原兵,杨可世、赵明统环庆兵,黄迪统鄜延兵,马公直统秦凤兵,冀景统河东兵,一共是六路兵马,都归都统制刘延庆节制。总计内外各军,调往东南的,约有十五万人。这些军队陆续南下,自然要费些时需日。等童贯到了金陵的时候,已是宣和三年正月。
这时方腊已经攻克婺州,又占领了衢州。衢州守将彭汝方被生擒,随即被杀。不久,方腊又攻陷了处州,缙云尉詹良臣率领数十人出战,不敌被擒,也被杀死。接着方腊令杭州守将方七佛引众六万,陷崇德县,转攻秀州。方七佛算是方腊麾下第一大将,身材魁梧,性情彪悍,善使大刀,作战勇猛。
秀州统军王子武召集兵民,登城奋力抵御,才力保秀州城不失。童贯留下偏将镇守金陵,他自己来到镇江。听说秀州被围,童贯急忙传令王禀赶去增援。刚好这时熙河的将领辛兴宗、杨惟忠也领兵到来,于是两路夹攻方七佛。方七佛支持不住,只好退走,秀州解围。方腊东攻不成,于是转向西边。方腊接连攻克了宁国、旌德诸县,官军被他牵制,只得分军西援,一时顾不到浙西。
与此同时,淮南又有一人造反,此人就是宋江。宋江聚集了三十六人,占据梁山泊,举旗造反。接着他率众攻打河朔、京东东路,转战于青、齐之间,攻陷十余郡城池,他们惩治贪官,杀富济贫,声势日盛。
亳州知州侯蒙上奏赵佶道:“宋江横行齐、魏,才必过人。现在清溪盗起,不如赦他前罪,令南讨方腊,将功赎罪。”赵佶很以为是,想调侯蒙任东平府,去招降宋江。偏偏诏命刚下,侯蒙病重不能赴任,不久身亡,于是招抚之事,成了虚话。京东各军,几次进剿,反被杀得七零八落,大败而回。
赵佶得报,命歙州知州曾孝蕴率军前去征讨。宋江避开锋芒,亲自从青州率众南下沂州,与宋军周旋一年多。不久,宋江攻下淮阳军,接着由沭阳乘船进抵海州。海州知州张叔夜派遣使者,探察宋江所部动向,得知宋江乘着十多只大船径
奔海滨。张叔夜召募敢死士数千人设下埋伏,准备迎战。
却说宋江带领麾下数千人,径奔海州。刚好遇到商船十多只,停泊在岸边,被宋江等一声吆喝,跳到船上。船中人有的被杀,有的跳水自尽。宋江一伙留下水手不杀,叫他们照常行驶,只是须听宋江指挥,不得有违。一船被掳,其余各船逃避不及,一齐被他劫住。
宋江命水手转而南行,到了海州附近。忽然见有水上的巡巡逻士卒,驾着小舟,聚集在左右,有盘查大船的意思。宋江瞧着,恐怕露出破绽,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一声号令,驱逐这些船只。这些巡逻的船只船慌忙逃向海边。宋江率船前进,来到海边,只见四面芦苇丛集,飘飒有声。
有人对宋江说道:“对面恐怕有埋伏,不应再前进。”宋江闻言,急命退回。没走多远,果然看见芦苇丛中,突然冲出许多兵船,前来截击。那些巡逻船也分成两堆,围了过来。宋江麾众抵御,边战边退。不料官军船里,搬出许多火物,对着宋江手下各船,陆续抛来。霎时间,各船起火,火势冲天。
宋江连声叫苦,只得指挥麾下,一面扑火,一面射箭,冲开一条血路,向大海中奔去。此外各船,仓猝中不及施救,船中的大小头目,有的泅水逃逸脱,有的恃勇杀出。剩下一大半,被官军捉住。宋江逃了数十里,见后面已无官军,才敢暂时停下。接着,张叔夜派人来劝降,宋江此时已经没有多少部下,只得接受招安。
张叔夜将招降宋江的事情,上奏朝廷。朝廷认为海州已经无事,就将叔夜调任济南府。宋江接受招安之后,奉张叔夜的命令,带着一百多人,赶赴江南。他们来到时,熙河前军统领辛兴宗等人正在浙西境内的江涨桥,与方七佛等苦战。两边相持不下,宋江麾众冲杀,把方军驱退。宋江当下遇着王禀,连忙呈上张叔夜的手书。王禀看完,便道:“既然是张知州令你到此,就留在营中,静候差遣!”
次日黎明,王禀传命饱餐,约好时辰一同进军,大众遵令而行。不久已至辰牌,官军拔寨而进,直捣杭州城下。方七佛开城挑战,宋江麾下战士,奋勇杀出,搅入方七佛阵中。王禀也驱军杀上,方七佛遮拦不住,麾军退回。双方在杭州恶战多日,宋江麾下死伤惨重。不过,总算最终,攻克了杭州,方七佛带着少数部下逃走。
不久,辛兴宗、杨惟忠等到了杭州,王禀迎入城内。王禀报告破城情形,于是水陆大举,向睦州进发。方腊闻报,不觉大惊失色,急急退回清溪。方腊部下的精锐,大多在杭州。此次杭州丢失,伤亡惨重,方腊自然心惊。西路一带,也纷纷解体。
环庆将领杨可世,从泾县过石壁隘,斩杀了三千多人,攻克旌德县。泾原将领刘镇在乌村湾,打败方腊军,夺取了宁国县。六路都统制刘延庆,又从江东进入宣州,与杨可世、
刘镇二军会合,一同攻打歙州,歙州的方腊麾下闻风而逃。
这时候的杭州这边的官军,也连克富阳、新城、桐庐各县,直逼睦州。睦州的方腊军队开城出战,王禀当先驱杀,辛兴宗、杨惟忠等人分两翼夹击。方腊的军队被杀得落花流水,弃城而逃。各路官军陆续得胜,于是想会合全师,协攻清溪。
不料霍城这边,突然冒出一个人,叫着裘道人,起兵响应方腊。他率部接连攻克东阳、义乌、武义、浦江、金华及新昌、剡溪、仙居诸县。于是台州、越州一带,方腊军声势再震。还有衢州方腊多残部,也进逼信州。官军不得不分兵援救,因此方腊得以勉强坚守。
童贯见各军已经逼近清溪,不能再退,于是上奏请求再调援兵。赵佶因此又派遣内官梁昶,监鄜延将刘光世率兵一千八百余人,去讨伐衢州、信州的方腊麾下史珪。刘光世字平叔,保安军人,镇海节度使刘延庆次子。监河东将领张思正,率兵二千六百余人,去讨伐台州、越州的关弼,监泾原将领姚平仲,率兵三千九百余人,去讨伐浙东方腊残部。
刘光世来到衢州,方腊的大将郑魔王披发仗剑,率部出城迎战。他的手下也都是五颜六色的怪饰,好象出来的是一群妖魔。官兵们见状,不免有些心惊胆颤,渐渐退后。刘光世毅然下令道:“他这是假术骗人,毫无法力,众将士尽可向前杀入。就算使他有妖术,本统领自能破他,不必惊惧。”将士闻令,各放胆前进,刀枪并举,冲入敌阵。
果然敌众不值一战,碰着枪就倒地,挨了刀就断头。郑魔王回马就揍,被刘光世连发二箭,迭中项领,忍不住痛,猝然晕倒,官军赶了过去,立刻擒住。他的部下见郑魔王被擒,因此不敢入城,四散逃去。
刘光世于是麾兵入城,接着收复龙游、兰溪、婺州。姚平仲也收复了浦江县,张思正收复仙居、剡溪、新昌等县。王禀因此专攻清溪,方腊于是从清溪奔回帮源峒。王禀直入清溪,发檄召集各军一同攻打方腊。于是刘镇、杨可世、马公直等从西路进军,王禀、辛兴宗、杨惟忠、黄迪等从东路进军。官兵前后夹攻,锦旗遮天。
方腊率众占据帮源峒,以岩为屋,分作三窟。个洞口甚很窄,派人守住,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形势。官兵于是纵火,烧进了峒口。方腊麾下扼守不住,只好退去,官兵们鼓噪而进。进入峒中,顿时豁然开朗。只是路径复杂,不知方腊去向。逼问抓到的方腊麾下,他们死也不肯供出方腊住处。
官兵们自然不甘心,于是沿路搜缩,陆续剿杀。但是斩杀了一万多人,依然不知道方腊的下落。这时,有一个小校,挺身而出,带领几个人,悄悄来到溪谷中。他们遇到了一个村妇,就打听方腊的所在。没有想到这个村妇居然知道,并指明了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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