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岁依旧双手负后,旋风似的前俯后仰、左闪右避,最后索性闭上眼睛,浑身毛孔放开,知觉敏锐到了极处,全以高明的感知应对来招。
白鹤童子眼睁睁看着伤害薛太岁不得,任由他渐渐滑出战圈,辛苦尽皆白费,不禁眦目狂吼,双剑放射出几丈长的光华,须臾间两人又被裹入剑光,剑气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薛太岁如风中柳絮,看似壮硕的身形竟然抓住了一丝缝隙,倒退而出,双臂一振,终于重获自由,满腔的气闷登时爆发,仰头大喝一声:“刀来!”
整座草庐被这声吼得一震,梁顶尘灰簌簌而落。
那摩天崖和白头巅交接之地的乌黑菜刀,“铮!”的一声,仿佛听见了主人的召唤,无限雀跃,飞身而出,稳稳落在薛太岁左手当中。
薛太岁横刀再次插入战团,仿佛热刀切牛油,居然无声无息,人随刀光不停旋绕,渐渐失去形体,与白鹤童子的灰影同绕着打转。
凭空里仿佛横里多出一柄刀来,只见刀光渐渐把剑光压了下去。
此时两人已经斗了近一百个回合,那毡帽老者长叹一声,小声嘀咕:
“白鹤要败了,当年白云飞就是败在这招‘乱刃天下殇’之下。”
果然,只见薛太岁突然一顿,那白鹤童子被前面的刀锋带的险些趔趄,顿时被打乱了身形,双剑一个疾刺却是过了火候,再想收招已然不及。
薛太岁爆喝一声:“乱刃天下殇”
只见那柄钨铁菜刀,呜呜鸣叫,一时间射出千万道寒芒,在薛太岁左手腕子上旋转飞腾,竟似接了马达一般,令人眼花缭乱。
几下子将白鹤童子双手的宝剑斩飞,一片刀光过后,白鹤双臂衣袖被砍得纷纷落落,两条光洁的胳膊露了出来。
那一对青峰双剑,“铮”的一声,直直没入地下,只留剑把手在雪地之上,突突乱颤不已。
此时两人刀剑再次交锋已有六十余招,竟没有听见一丝一毫兵刃交加的声音。
白鹤童子心高气傲,腾的一纵身,已然变成一只大白鹤,扇动动翅膀高飞离去,只是一对鹤腿之上,羽毛却被剃的精光。
此刻嘴里叫着:“不公平,不公平,不是你手里有这把怪刀,你定然赢不了。”
薛太岁咧嘴大笑:“不服气再来打一场呀?”
白鹤高飞离去:“谁跟你打,一片刀光都把人的眼睛都晃瞎了,怪胎一个!
我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
白鹤振翅而去。
空旷的雪地之中,留下薛太岁阵阵笑声。
柴老儿此刻捻髯微笑:
“甚好,甚好,便是老夫当年,想要破这太白两仪剑,那也要两百招以上,结果让你一百招就破敌了。在三十岁不到的年纪,老夫可没有这般本领。”
那摇头晃脑的样子,如饮醇酒,仿佛无限宽慰。
薛太岁挠着头,哈哈大笑:“是一百零三招,那小童儿过于托大了。”
他此刻踌躇满志,遥想刚来白头巅之时,每日里出了早课给那擎天竹子浇水,就是要和这白鹤童子嬉戏打闹。
只是那时白鹤童子的身法异常伶俐,自己连个衣服角也摸不到,故而经常被对方冠以“红毛秃子”,“红毛蠢蛋”,“大白鸭”.……等诸如此类的羞辱名号,都是双方熟稔之后的称呼。
现下里已然通过刀剑互比赢了白鹤,可见在“快”之一字上大有精进。
柴老儿得意半晌:“不过那白鹤说的也不错,若是没有这把刀,你确是也不能将这‘乱刃天下殇’在一息之内斩出三百零三刀,你呀,真真是天生的屠夫。”
薛太岁一脸得意:“那是,若不是给大白鸭留了面子,换个旁人,这三百刀定然让他周身皮肉去净,活脱脱给他只剩一副骷髅架子,哈哈哈哈!”
柴老儿一让身子:“进来暖和暖和吧,喝碗灵珍茶,老夫还有事情与你交待。”
薛太岁“唉”的一声,与柴老儿一同进了草庐。
屋中设施极为简陋,除了一张床、一个兵器架子和中央的一吊锅之外,几乎空无一物。
薛太岁已经十分知足,那个单人床是给柴老儿休息用的,自己三年了日日睡的都是外面的大雪地。
白头巅天生是淬炼身体的绝佳所在,三年下来,薛太岁只觉得身体日益粗壮,硬如坚刚,此时施展金钟罩比三年前不知强悍了多少倍,若不是当年大喇嘛鸠摩罗候描述过不灭金身发动的天地异兆,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修炼成这门神通了。
两人就这么坐在地上,薛太岁接过茶碗,一口气喝干。
此茶叶却是这白头癫的特供,由十八盘的灵田弟子们采集各种千年灵药熬制而成,一杯下去,一天不用吃喝睡觉,精力旺盛,与白天劳作之人并无不同。
薛太岁此刻灵珍茶入肚,周身虎躯一震,已然回复了气力:
“柴老,当年跟白太冠约定的三式刀诀,我算是学会第一式了吧?”
柴老儿点点头:“学会了,而且学精了,比我当年要好得多。”
薛太岁急忙道:“那咱们赶紧开始学习第二式吧,不瞒柴老,我山下还一大摊子事情呢,如今镐京随时可能发生变化,我还有一大帮子兄弟.……”
柴老儿慢条斯理吹动着茶水上面的热气:
“现在就想学第二式?呵呵,年轻人太心急了。
说实话,当年月白太冠的约定,三式刀诀本来我是要教你百年的,哪里料想你的进展如此之快。”
“什么?百年?疯了吧,要这般长的时间。”薛太岁居然惊得大叫了起来。
柴老儿呵呵笑道:
“不需要百年吗?你就这般看不起鬼王东山和魔帅重楼共创的刀诀?”
薛太岁大叫一声:
“什么?鬼王和魔帅?这三式刀诀不是您老人家创造的吗?”
柴老儿此刻仿佛看着怪胎一般看着薛太岁:
“创造?还我创造?哈哈哈哈,小伙子,你知道创刀有多么难吗?
像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刀诀我若是能创造,那天下九州不是早就统一了吗。”
说罢,柴老儿竟是站起了身形,遥望东方,仿佛在思考这三式刀诀真是自己创造的话,该给天下苍生一个何等样的未来。
薛太岁则是摸着手中的钨铁菜刀,用指头细细抚摸那半截刀锋的一个女字旁,料想后面完整就是一个“妖”字。
自言自语道:
“姥姥的,这死沉死沉的家伙原来竟是妖魔打造,难怪不是常人使用的分量,洒家都觉得压手。”
柴老儿此刻眼望窗外,悠悠道:
“鬼修善采集,魔修善铸兵,两位前辈大能合力锻造此物,刀身是星外陨铁降落大地,九九八十一天采纳天地金精,使用万魔熔炉所造,俗名是如意妖刀,此刀大成之时,一刀败尽天下五大剑仙,何等风光,何等霸气!”
他这一说,仿佛在谈论当年的修真界比拼惨状,又仿佛回到了那个悠久的岁月,不胜唏嘘。
薛太岁颇不以为然:
“切,这把菜刀既然如此厉害,又怎么能给人家生生折断了呢?恐怕也是胡吹大气。”
柴老儿摇摇头:
“那是因为天门掌教将自己的命魂注入了天门剑当中,由四大天王集体使剑,方才斩断妖刀。可是代价太大了,天门掌教当场殒命,四大天王残废了两个,另外两个不剩一半功力。
所以地藏的势力才趁势崛起,能与天门分庭抗礼。”
薛太岁脑海之中本有大藏般若经,略一翻阅,已知晓各大势力的分布,此刻打量着妖刀:
“乖乖,如此厉害,怎么咱使用不出这威力?”
柴老儿看了看他:“一者你并未与妖刀完全融合,只能说你尚且是个不错的抱刀者,并未得妖刀真正认可;
二者此妖刀并不完整,你需将剩下的两个断裂部分找回,重铸妖刀,你就知道它的威力了。”
柴老儿说道此处,冲着那钨铁菜刀一点手,薛太岁只感觉手中菜刀突然剧烈震动,再也拿捏不住,“噌”的一声,妖刀脱手,来在柴老儿手中。
柴老头手起刀落,照定左前方兵器架子上一挥,也不见如何用力,口中喝了一声:“碎!”
架子上面一面完好的蛮王盾牌“啪嚓”一声,仿佛是个玻璃做的摆设,顿时四分五裂,其中一点金属光芒,类似于萤火虫一般大小飞离盾牌,直接被妖刀吸附在身,竟似被妖刀吞吃了一般。
再看那面盾牌,仿佛精气神全无,变为一地碎渣,失了光泽。
柴老头呵呵一笑:“怎么样?此乃妖刀特性之一,能碎天下万兵。”
薛太岁秃脑袋摇晃了起来:“这把刀如此邪门,咱可不要到时候被它控制住了。”
柴老儿呵呵笑道:“你看我可曾被此刀控制?善恶在乎一心,关键看使刀人,不在于器械。”
说罢将妖刀扔给了薛太岁。
薛太岁拿起妖刀想了想,终是忍不住诱惑:“敢问柴老,我如何才能驾驭此刀碎他人之兵器?”
柴老儿一笑:“你将手指割破,血液流进凹槽之处的‘女’字,正是滴血认主,将整个‘女’字灌满血浆之后,妖刀便是你的亲随,我却再也指挥不动他了。”
薛太岁看了看妖刀,又看了看柴老儿:
“嘻嘻,老人家对我如此这般好,只怕是有什么还未说的难言之隐吧?”
柴老儿点点头:
“知道你心思缜密,瞒不过你,我要你用此刀斩尽天下五柄仙剑,吸收了他们的兵魄,妖刀自然完整,到时就可以传你第二式刀诀,‘败刀敌八荒’了。”
薛太岁挠了挠秃头:
“我说老爷子,您老这么威猛,还用得着我?您怎么不去把那五把仙剑斩断?这里面好像说不通吧!”
柴老儿闻听此言,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半天才颤颤巍巍说道:
“我持此刀,今生都不能对剑下手,那是我对结拜义兄的承诺!
若是违了这心魔大誓,立刻体爆,殒命当场。”
薛太岁嘿嘿笑道:
“原来如此,相比您那位义兄是个用剑的剑仙吧?”
一边说,一边割破手指,那金色的鲲鹏血液融合着红色的极光,渐渐把那个“女”字的凹槽填满了。
柴老儿此刻眯缝着眼睛,往柴火垛里添了一把干柴,悠悠道:
“你可听说过一剑破万法这个说法?”
薛太岁唱了个大诺:
“切,这谁没听过,是个修炼的小孩都知道‘若修仙,首选剑’!”
“这句话就是我那义兄说的。”
柴老儿此刻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岁月回忆当中,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柴火上的锅灶台。
那柴火渐渐烧得旺了,柴老儿嘴角居然微微上扬,似乎想起了那年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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