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離開以後
小雪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開始接管了廚房,讓穆子峰去忙自己的事業和信仰。她終於如願以償做起了他的家庭主婦,每天將自己做好的飯菜送到他辦公的地方,看著他幸福的吃著飯,不是的和自己聊天。偶爾還會給他擦擦額頭的汗珠。這一切就是平凡夫妻的日常,她滿足到感激。
身邊的人也被兩人這樣簡單的幸福感染,已經結婚的夫妻間越加的和睦,單身的總喜歡跟著蹭吃蹭喝。簡單的中國菜,卻得到了大家的喜愛。
周末他們會騎著單車去旅行,找一個靠海的山,爬上去,等一夜,隻為了看一場美麗的日出。
那一日,穆子峰習慣的正坐著麵朝大海,小雪常常都側坐著,背靠著他的一側。
小雪眺望著遠方,輕輕的開口:“子峰,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怎麽辦?”
“怎麽會不見?我們每天每天都在一起,我天天都看著你,怎麽可能不見呢?”穆子峰微微皺眉,進來,小雪總是很偶然的問起類似的問題,弄得他最近都有些微的緊張,下班會比平日裏早些,一回家發現她不見就著急的四處尋找。遠遠的看著她,就先平複了情緒。
“嗬嗬,我就說如果,你那麽認真幹嘛!”小雪嗬嗬一笑,梨渦淺淺,她忽然站起身,張開雙臂:“我想有座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穆子峰也跟著站起來,脫下自己的額外套搭在小雪的身上:“晨露將起,正是涼意正濃的時候。如果你喜歡,改明兒我們選好一塊地,找人來蓋一座你,喜歡的房子。”
小雪輕輕點頭,其實在哪裏都一樣,隻有有你的地方在有家,心才不會漂泊,有所皈依。但,我即將離去,留你一人等待,我想給你留下我許多的願望,你未來的日子就不會太閑,閑得四處奔波隻為找到我。
我們相約在多年以後,那是你已過而立之年,而我才豆蔻年華。等一個人,等幾十年,會累的吧!可我更不舍得在你信仰未完成,在你還如此年輕的時候讓你陪我死去。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我想在未來遇見你,我的愛人啊——!
兩人握著手,等朝陽初升,看海天一線,波光粼粼。看日出之雲,火紅變幻……穆子峰看著遠處的風景,而小雪看著穆子峰的臉。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化蝶去尋君,夜夜棲芳草。
小雪緊了緊握著的手,默默的念著那首詩,不知不覺將詩句改寫,如同她的心境。
那日一早,小雪穿戴整齊,目送穆子峰去上班,而後又馬不停蹄的開始做午飯。她的時間不多了,她知道的,是知道的。
夢姝出現在小雪的旁邊,看著她一邊和麵,一邊落淚:“時間到了,我們該走了。”
“等等好嗎?我,我想為他做一碗長壽麵。我等不到陪他過生日了,但他說過,他生日最大的願望就是吃一碗親人親手做的長壽麵。”小雪的聲音哽咽,用力的和麵,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她卻緊咬著不出聲音。
“那你快些,你知道約束之力的。你要清楚,你肚子裏還有個小生命。”夢姝指看了她一眼,就從她的氣色上看出了異樣。
小雪重重的點頭,和麵,搓麵條,一根長長的麵條,放到了鍋中。轉身在碗中打上半碗骨湯,適時的將一些蘑菇,時蔬一類的額輔料放到鍋裏,等麵一熟,就全部撈起,蘑菇和時蔬的漏勺也撈起,倒在麵上麵,再窩上一個煎雞蛋。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麵就做好了。
小雪擦幹了臉上的淚痕,好好的補了個妝。她去了書房,在上麵留下了十六年之約的紙條,出來時,經過了那麵都是他們相片的牆壁,手在上麵留戀往返,終究收回手,緊緊一握:“仙子,求你最後幫我一次。”
“說。”夢姝右手握著煙槍,悠然的吸了一口。
“送我去見他好嗎?隻有你們才能做到在這麵糊掉之前送我到他的公司。我想再見他一眼,不道別。”小雪低聲的哀求,是了,現在的她再沒有什麽值得用來交換了。
“好。小藍!”夢姝輕輕一喝,原本在房中到處參觀的小藍一瞬間飛到了院中,變成了一輛老爺車。夢姝走到了院落,徑直上了車。
小雪小心翼翼的抱著那一碗麵,跟在夢姝身後也上來車。她努力的讓自己維持微笑,免得被穆子峰看出什麽異樣來。
小藍隻穿過了一個時空蟲洞,便到了公司。找了個不引惹注目的小巷,將小雪放了下來。
“我在這裏等你,你最多有十五分鍾的時間。”夢姝淡淡的抬眼,不是她非要限製時間,隻是這一年的期限滿,小雪就不受契約保護,隨時可能被時空法則發現,然後吸入時空黑洞,死無葬身之地!
小雪慎重的點了點頭,她緊緊的抱著麵碗,衝進了公司,急匆匆的去了穆子峰的辦公室:“子峰,來嚐嚐,我做得長壽麵。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免得到時候你生日,我做得不合你胃口。”她一句話就將穆子峰所有沒有問出口的疑問封住。
穆子峰嚐了一口,連連誇讚,之後更是狼吞虎咽的將整碗麵條吃完,連湯都沒有剩一點。
小雪伸手給他擦了擦嘴角:“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子峰進來天氣不好,你要記得及時加衣服。在未來十年之內一定不要回國。你要照顧好自己。”
“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感覺怪怪的。”穆子峰微微皺眉,今天小雪的話總感覺有些突兀。
“沒有,我就是怕你太忙,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對了,我該回去了!你好好上班哦,記得多喝水。”小雪叮囑了兩句,趕緊逃似的離開。想著再見他一麵,再擁抱一回。可是就這樣見一麵,她都幾次忍不住要落淚,更別說多呆。離別總是傷感,不如不見,不如懷念。
她一口氣衝回了剛剛小藍停下的地方,飛快的上了車,一直從後麵的車窗往後望,兩眼早就被淚水所模糊:再見了,吾愛!我在未來等你。
小藍在緩緩升空的同時,穿越了時空蟲洞。夢姝靠著椅背,一手托著七情花,一手在七情花葉子上輕點,每點一下,七情花花葉就微微一顫,葉麵上漾起波光,小車裏竟然響起音樂。
在時空隧道中,再也看不到穆子峰的方向,小雪才回了頭,兩眼通紅,她一手捂著肚子,輕柔的撫摸著,還好,還有寶寶。
穆子峰下午到家時,眼不見小雪的蹤影,廚房裏也是冷冷清清,他每個房間愛著找了一邊,卻沒有看到她的影子,隻在書房的桌麵上留下了一張二十年後相約的紙條。
他發了瘋似的找了兩天兩夜,連公司的人都調動了,卻絲毫沒有線索,這是真的人間蒸發了。無果之下,他讓上海的管家設法找到道長,想要道長幫他找人。
道長在半月之後才收到了消息,到達英國又耽擱了幾天,見到穆子峰時,他整個人都是頹廢的,胡子頭發都沒有打理,很長,還起條了,那還看得出之前英俊的模樣。
“一個人真的要躲你,茫茫人海,你找不到。我聽說她給你留了一張二十年之後相見的紙條,且拿來一看,老道在幫你算算。”道長本事可以不來的,但以往幫他們,總能得到白澤相贈的寶物,他想也該還一還他們的人情了。
穆子峰眼神裏再沒有絲毫的神光,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卻在聽到老道的話時,微微轉動,然後顫抖的從懷中將那張字條去了出來。
老道看著紙條上娟秀的字體,輕輕推開了房門,字條是在書房遺落的,他需要到書房做法,更能推算出小雪的下落。這門一推開,濃厚的灰塵撲麵而來,房間應該從她走後便沒有再打掃過,許多地方連蜘蛛網都有了。
穆子峰緩緩的起身,僵硬的跟在老道身後。
老道從前衣襟裏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八卦,那八卦盤在他念動咒語之後,變大了許多,同時嗖嗖嗖的每個麵又冒出了刻著東西的三角。
老道左手托著紫金八卦盤,右手劍指,在空中虛化凝符,符文收在他的指尖,對著八卦盤一指,那八卦盤飛快的轉動起來。借著右手指一點,將小雪留下的字條粘了起來,在八卦盤上微微一抖,那字條像被什麽抬著一樣,漂浮在八卦盤的上空,緩緩轉動。
穆子峰低垂著頭,眼底有希冀的光,他隱藏的極深,就怕再一次的失望,這一次若再找不到她,他該怎麽辦?希望到失望,最終躲不過絕望。自己又能支持多久?
老道深深皺眉,那羅盤根本沒有停下來,也就沒有按時,他右手快速的掐算配合著羅盤。大約過了整整一個小時,羅盤在停下,老道也支撐得極其辛苦,整個頭,整個身上都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