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九 父親(貳)
黑無常想了想要多少錢才會養四個孩子綽綽有餘,可實際上艱苦也是養,富貴也是養,隻要養活了,養四個孩子也沒什麽難的。
但他也就是這樣想想而已,嬴季在路邊走著,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道:“不是那種,是真的很有錢,可以讓他的孩子受到最好的教育,可以給他們一切孩子想要的東西。
黑無常暗道了一句她是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了嗎,停了一下後搖了搖頭,然後問道:“你覺得的他會是怎麽死的?
“我猜,是病死的吧,或者被殺死的?嬴季很認真地想了想,說出來兩個像是沒說一樣的答案,隻要不是自殺或者遇上什麽意外,不就剩下這兩種了嗎?
黑無常瞥了他一眼,沒有爭辯什麽,隻看著不遠處的一個院子道:“到了。
門口就是公園,自己家裏還有著噴泉和花園,果然是有錢人啊,他看著自己麵前隻有兩層,但占地麵積卻足夠大的別墅微微咂舌。
看著黑無常毫無阻礙的走進院子裏,嬴季自己看了看外麵密密麻麻地攝像頭,終究還是將身體隱去,從牆角穿了過去。
進去之後就是一片在噴泉旁邊的花園,裏麵支著遮陽的亭子,下麵的白色長椅上躺著一個男人,穿著灰色白網格的棉睡衣,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
嬴季剛剛走近,盯著男人並不讓人覺得溫和的五官,輕輕歎了口氣,正想著是不是已經死的時候,麵前的男人突然動了動,睜開眼睛問了一句:“回來了?
嬴季被嚇了一下,站直了身子看向門口,看到一個穿著亞麻色風衣長靴的女子走進來,靴子的根部在地上不停發出來蹬蹬蹬的聲音。
女子聽到聲音往這邊看了一眼,露出來似乎是驚訝的表情,愣了一下後問道:“怎麽在這裏等著啊,不冷嗎?
趙乘言從椅子上坐起來,像是囁嚅了一下,才粗著聲音說道:“我就在這坐坐。
女子並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向著屋子的門口走去,趙乘言在後麵問道:“吃過飯了沒?
“沒呢,有飯嗎?女子伸手打開門的動作停住,扭頭看向這邊問道。
趙乘言站起來一邊走過去一邊說道:“有,在廚房呢,熱一下。
“哦。女子點了點頭走進去,沒有關門。
“看起來還真的是相親相愛的一,父女兩個啊。黑無常說到一半,又想到自己隻不過看到了兩個人,遂改了口說道。
嬴季站在原地有些恍惚,直到那扇門被關上,她才低著頭說道:“是啊,也許他真的從未有過偏頗呢。
黑無常扭頭看了她一眼,沒去問這個他指的到底是誰。
他站在台階上倚著柱子,腦海中卻出現了範老爺的樣子,從未有過偏頗,怎麽可能呢,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偏愛就是偏愛,這世上大多的事實都是這樣沒有道理的,你問不出一個為什麽,也沒機會去問。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沒一會兒,門外突然想起來車子的聲音,扭頭的時候就見到一輛帶著藍色紋路的車子飛進了院子,顯然這不是第一次了,車子直接在噴泉前麵拐了過去,連著兩次拐彎之後就消失在拐角,聲音也瞬間笑了下去,大概是停了吧。
嬴季看著拐角的地方,緩緩抿緊了唇,黑無常不用想也知道,這裏麵肯定是那個最小的兒子了,不過這種耍帥的樣子顯然不是女生會喜歡的。
看著從拐角走出來的那個實在是看不出來竟然有那麽大的能量能夠飆車的瘦弱男生,他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月亮,慢慢站直了身子。
下一瞬間,就從屋子裏傳出來一聲淒厲的叫喊:“爸!
黑無常從沒想到有一天嬴季的速度會比自己更快,他才剛剛扭頭的瞬間,身邊一道紅色的影子已經唰地趕了過去,瞬間消失在屋子門口。
他趕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地上一個癱著的男人,跟之前的不同,這次他是真的不會再醒來了。
旁邊跪著剛剛蹬著靴子的女生,正一隻手拿著手機,顫抖著催促那邊那塊有人接起來,一邊一隻手按在男人心髒的位置,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
後進門的男生見到這一幕,怔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突然叫道:“這怎麽回事,那個秦醫生呢,趕快把他叫過來啊!
從樓上衝下來的一個穿著睡衣的女子一邊跑著一邊說道:“秦醫生有事情回家了!你回來發什麽瘋?這話顯然是在罵那個男生。
“他要是死在這,這房子還能住嗎?站在一邊的年輕男子突然表情呆滯地蹦出來一句話。
正在斷斷續續地跟醫院說話的女子沒有聽到,剛剛衝下樓梯的女生想也沒想地就將男生推到了一邊,扯著嗓子罵了一句:“你他麽是不是人!
黑無常伸手勾了旁邊依舊是迷茫狀態的魂魄過來,扭頭看向旁邊不遠處的嬴季,她正愣愣地看著地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說實話這種狀態讓他有些陌生,以前的嬴季就算是跑神或者是想事情,也從來沒有露出來過這種表情,現在她的臉上卻布滿了,應該稱之為哀傷的表情。
就是哀傷,那種自己親近的人離開之後的痛苦和悲傷,但是黑無常清楚地知道,這個人跟嬴季並沒有什麽前一世的血緣關係,這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不明白已經見慣了輪回的嬴季為什麽會露出來這種表情。
平時總是烏黑發亮的眼睛盯著地上男人,明明沒有聚焦,又仿佛下一瞬間就會有淚水流下來一樣,她很傷心,很難過,就像是,她剛剛來到地府的時候一樣。
“喂,走了。黑無常最終還是開口叫道。
這個房間裏在一個生命流逝之後立刻就露出來的人情冷漠讓他覺得惡心,一刻鍾也不想再留下去了,也不是很想讓嬴季在這種環境下繼續,可能會更加傷心。
嬴季忽地回過神,扭頭哦看了一眼黑無常,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周圍的爭吵一樣,輕輕呼了一口,低頭向外走去:“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