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識破傀儡
衛風絲毫不為所懼,“南妃娘娘,我要是你,就沒有閑工夫在這裏折騰這些小事,豫王殿下現在,應該已經到乾坤殿麵見聖上了吧,我家夫人到底是活罪還是死罪,相信再過不久就可明朗了。”
南翎曾對她說過,這個豫王此次回京來勢洶洶,似有謀反之意,此刻若是讓他與如今的睿帝見麵,一旦被他瞧出些什麽端倪,他就有了反叛逼宮的借口,那麽自己苦心籌謀的這一切都將會化為泡影,自己一定要趕緊回乾坤殿,把控住情勢才好。
“哼,本宮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懶得跟你們在此理論,就讓你們多活半日,等本宮前去照看好了皇上的身子,再來收拾你們這群烏合之眾也不遲!蘇統領,你可把人看好了!”
南宮煙一走,衛風與麵具人忙進去為雲薑鬆綁,將她從木架上抬下來。來的雖然都是源閥舊人,可畢竟男女有別,那個戴著麵具的男人扶雲薑下來後,妥帖地將她放在鋪了層軟絮的草堆上,雲薑注意到他這一舉動,十分避諱地將胳膊從他手中脫離。
“謝謝這位兄弟,怎麽我以前在源閥,好像從未見過你?”
戴著麵具的少商看著闊別已久的妻子,甚是心疼,沒有想到兩人的重逢,會是這樣一番景象,一時隻是盯著她,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衛風知道自家少主的心思,忙轉圜道,“夫人,這是我在江湖上認識的兄弟,夫人哪裏會見過他呢。我這兄弟樣子長的醜了點,不會說話,可是功夫是一等一的好,所以我找了他來幫忙,夫人,這地方不宜久留,豫王殿下交待,讓我們找到你之後先將你送到女樞宮去,他會過來與我們會和,等到時機成熟,就安排我們出宮。”
雲薑之前雖因少商墳塋之事衝動之下做了不少思慮不周的事,可在親子性命在她眼前受到威脅後,她卻越發冷靜。
“豫王若是真心想護送我們出宮,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為何偏偏要我們先退回女樞宮故步自封呢。”
衛風也反應過來,“夫人的意思是,豫王難道不是真心相救?”
“他自然不是真心,李衍中了蠱毒,這樣的天賜良機,他又怎會不好好利用,今日宮中恐有大變。對了,阿櫻呢?”
“薄櫻同我們一起進宮後,說要先去東宮一趟。”
“她也是該去了,如今宮中情勢如此,那個孩子是不宜再留在宮中了。”
麵具人向衛風使了個眼色,衛風忙請示雲薑,“夫人,此地也不宜久留,夫人以為,現在該去哪?”
雲薑思慮之際,一直靜默一旁的蘇阿讚抱臂出聲,“衛將軍當著本將的麵說出這種公然劫囚的話,可曾將本將放在眼裏?”
衛風剛剛闖進囚室時,對蘇阿讚這個禁軍大統領頗為忌憚,可是當看到他竟在背後暗算南妃時,有意偏幫雲薑時,就知道此人的存在對他們來說,不會是威脅。
“方才蘇統領暗中出手,讓我們得以救下小少爺,衛風感激不盡,衛風也相信大統領不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的人。”
蘇阿讚沒有明確表明自己的態度,而是轉向雲薑,“貴妃娘娘,皇上今日所下的旨意很不尋常,似被人掣肘,臣還是希望貴妃娘娘能考慮臣之前所求之事。”
雲薑對昨日他所說之事仍舊有幾分抵觸,沒有接他的話,蘇阿讚隻好再次向其行了南薑之禮。
“此刻南顯揚應當尚未完全接管宮禁,宮門處的禁衛軍應當尚在臣掌控之中,這是臣的腰牌,若是貴妃娘娘已有決斷,想要出宮,現在就是最佳時機,若是娘娘願意答應臣的請求,可以暫退女樞宮,臣即便拚了這條命,也必會護娘娘萬全!”
見雲薑仍未答複,蘇阿讚又擔心睿帝與豫王在一處恐生不測,無奈之下先行告退前往乾坤殿。
隱在麵具下的少商眼神凝重,衛風也明白少主希望盡快帶夫人離開贏宮這個險境,“夫人,小少爺和阿酒都已在此,為策萬全,你們還是趁此機會從速離宮吧,我接過芙兒,就到宮外與你們會和!”
雲薑心中另有顧慮,有些躊躇難斷,“不,薄櫻還在宮中,我們豈可就此離去,而且……若任由南氏一族得逞,攜天子以令諸侯,我們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無生還之機。”
少商眼底流露出一絲失望,衛風還欲勸阻,“可是夫人……”
“什麽都別說了,在宮中情勢明朗前,我們先退守女樞宮,衛風,我還是放心不下阿櫻,你這位朋友武藝高強,可否勞煩他去東宮襄助阿櫻找回幼子?”
衛風心知少主難得與夫人重逢,此刻必然不願分開,忙脫口而出將此事攬下,“夫人,還是我去吧,他與薄櫻不甚熟稔,夫人這裏也須他在,我才可放心。”
雲薑點了點頭,撐著受刑後的身子起身走出囚室,不知是否剛才小腿被抽打地狠了,走起來一時有些發軟,那麵具人一手抱著小昭兒,一手上前扶住她,眼神十分關切。
雲薑抬眼正與他四目相對,總覺這雙帶著關切與悲傷的眼睛甚是熟悉,可疑心隻是一閃而過,就拂開他的手。
“謝謝,我自己可以。”
直到阿酒跟來攙扶上雲薑,少商才稍稍放心。
此刻乾坤殿中,豫王的灼灼雙目盯著禦座之上的那個睿帝,仿佛要將他看穿。因蠱毒神思被南宮煙控製的李衍隻知這位前來覲見他的王爺是自己的弟弟,對兩人過往的恩怨一無所知,甚至見到豫王的目光,有些露怯。
豫王似也瞧出端倪,冷然問道,“皇兄是身體哪裏不適,怎麽好像坐立不安,看來宮中的禦醫醫術不精,需不需要臣弟請些名醫入宮為皇兄診治?”
“不,不用了,朕很好,皇弟忽然進宮,是否有何要事?”
豫王眸色一轉,隨即想試他一試,“早前和談之時,臣弟就贏朔邊境重新劃定一事曾請奏皇兄,可否賣臣弟一個麵子,將茨榆坨鎮劃歸朔方,就當送給臣弟與朔方王女新婚時的賀禮,不知皇兄考慮地如何了?”
李衍一聽不過是件合情合理的小事,即刻和緩了臉色,“臣弟大婚,身為兄長豈可吝嗇,不過一個小鎮罷了,這就賜予你又有何妨!”
豫王垂首謝恩,嘴角微微揚起,果然有問題,茨榆坨乃邊陲重鎮,換做從前的睿帝,無論如何也不會應允。
南宮煙步履匆匆地趕回殿中,言語帶笑地隻想盡快將豫王打發,“陛下說的是,豫王殿下與陛下是親兄弟,這大婚之禮自然不能輕了,除卻那邊陲小鎮,不知殿下還有何心頭喜愛之物,臣妾也好讓皇上一並準了,也做個順水人情。”
李重景心中一笑,更篤定了自己的猜測,當殿之上此人,絕非往日的睿帝,要麽是被人調包,要麽,就是受蠱毒所惑。不論是兩者中的哪一種,無疑都讓他有了足夠的理由興兵入宮,清除君側奸佞。
“皇兄厚愛,臣弟得茨榆坨已心滿意足,別無所求,萬望皇兄保重龍體,臣弟告辭。”
走出乾坤殿,豫王即刻向女樞宮方向去,一路吩咐身旁親信侍從四散入禁宮之中打探情形,以備他興兵之用。
南宮煙送走了豫王,頓時鬆了口氣,半日奔波操勞,才小產過的身子霎時有些犯暈。
李衍上前摟過她,眼神纏綿極了,“愛妃這是怎麽了。”
南宮煙靠在他懷中,抬頭看向他的臉,明明人還是那個人,如今也如她所願對她噓寒問暖了,可是為什麽,這個懷抱跟從前全然不一樣了呢,好似沒有絲毫溫度,暖不到她。
“皇上,娘娘,相爺和南統領覲見。”
“愛妃,要見嗎?朕有些困了。”
南宮煙屏退了侍女,輕輕晃動手腕,金鈴發出細微聲響,“皇上累了就先去休息吧,臣妾自己接見父兄就是。”
“那好吧,愛妃處理完正事記得來內殿尋朕,朕想時時與愛妃在一處。”
“知道啦。”
南相匆匆步入殿中,看著南宮煙,眼中難以掩去的興奮,“女兒,揚兒已將事情都與為父說了,為父當初果然沒有看錯,我的煙兒是能成大事之人!”
“相爺,這裏沒有旁人,這些諂媚之言就不用再說了,還是挑要緊的,想想這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權勢,要如何為繼下去才是。皇上如今雖為我們所控製,終究也非長久之事。”
南相捋了捋胡須,“想要權勢為繼,最重要的是兩大關鍵,一是皇子,二是兵權。南薑蠱術能維持多久,誰也不知道,當務之急便是挑選一個能為我們所用的聽話皇子,讓皇上以病重為名禪位於他,尊煙兒你為監國太後,如此大事可成,日後再讓幼帝娶我南氏之女,此後千秋,我南家便可成為大贏真正意義上的主人。”
“聽話的皇子?如今宮中總共隻有皇子兩名,大皇子跟在韓雲薑那賤人身邊許久了,恐難為我們所用,唯有選擇尚在繈褓之中的小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