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城門相逼
薄櫻想起多年前,東宮榭台上的月下之舞和那場櫻雨了,也許他們之間的關係原就該在那一刻開始,也在那一刻結束,就像那場可遇不可求的落櫻盛景一樣,美麗而短暫。
“殿下放心,櫻娘知道怎麽做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豫王李重景一襲輕衫下樓,掩在袖中的手雙拳緊握,心中滿是愧疚與無奈。
對不起了櫻娘,不這麽做,你又怎麽肯走。
溶月見他下來,起身相迎,“王爺,阿櫻她怎麽說?”
“若是小王所料不差,武侯夫人可以上去幫她準備出城的行囊了。”
溶月麵上終於出現一絲安慰,“多謝王爺。”
“不必謝本王,幫櫻娘,也是幫了本王自己。希望武侯夫人一切順利,好好照顧她,本王告辭了。”
幾名舞娘一起為薄櫻收拾行李,依依不舍,溶月為薄櫻換上員外郎的男裝,學著燕潯昔日的樣子,調了樹脂,替她粘上粗眉皺紋與絡腮胡子,乍一看根本瞧不出破綻來。
“阿櫻,你看看,可還有什麽要帶上的嗎?”
薄櫻搖搖頭,“我與小姐來贏國時就是身無常物,如今要走了,又有什麽是要帶走的呢。”
“那咱們這就出發吧。”
宣武侯府的馬車一路上駛出東市,一應路障皆不敢相攔。溶月原本還有些擔心,此時握著薄櫻的手,“阿櫻,過了這些路障我們就安全了,城門守軍多是源閥麾下舊部,好歹也會給我這個少夫人幾分顏麵。”
正當兩人放下戒心之時,馬車被城門守軍攔下,“來者何人,見到告示,竟敢不下車接受查驗!”
溶月從來不是愛仗勢欺人之人,隻是這一次就要破例,拿出武侯夫人的身份來用一用了。她由馬夫扶著款款下車來,做出倨傲模樣,“你們中多少有人是源閥麾下的舊人吧,這是哪個府上的馬車,你們都不認得了嗎?”
其中一名守衛欲上前見禮,被巡防長攔下,“原來是武侯夫人,那卑職更要讓他們仔細些搜了,若是來日叫人誣賴夫人藏汙納垢,卑職也好替夫人作證清白啊。”
“你!”
溶月被幾名守衛攔在一邊,放在那名守衛悄悄同她說,“夫人,原來看守城門的源閥舊將已於三日前突然被調往邊地了,如今這些人都是禁軍統領帶出來的,倨傲的很,夫人不要同他們一般見識。”
三日前突然調走?偏偏是在這個當口,溶月漸漸覺出這件事的不尋常來,巡防長將馬車裏裏外外搜了個遍,狐疑地看向車內男裝的薄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武侯夫人當真好雅興啊,出城遊玩竟與此等男子同乘一車。”
“哼,本夫人的私事就不勞你一個小小的巡防長費心了,我可以走了吧。”
巡防長正要放行,卻有一眼尖的守衛道,“大人!那個男人手臂上有血!”
薄櫻身體此時本就不濟,被兩名守衛擒住雙臂硬生生帶出車外,麵色更加蒼白,“夫人,此人身上有傷,卑職懷疑此人與蘇統領府上命案有關,今日恕卑職不能放行了!”
溶月攔在薄櫻身前,“告示上說行刺統領府的是名女刺客,你這小小巡防分明是與本夫人作對,今日我若是不讓你們把人帶走呢!”
城門守衛立時將馬車包圍,悉數拿出佩刀。薄櫻扶在溶月肩上,“小姐,不要管我了,仔細被這幫人傷著。”
“那就要恕卑職無禮用強了!上!”
他們見溶月一介弱質女流,以為嚇唬嚇唬,必然就不敢與他們公然相抗。誰知溶月取下珠花,就像從前與燕潯在外遇敵一般當作銀針擲出去,守衛注意力被分散,她趁勢將守衛手中兵器拔刀出鞘,架在自己脖子上,帶著薄櫻一步步逼近城門。
“你們有膽子的就上,若要帶走本夫人的人,就從本夫人屍身上跨過去!”
周遭守衛一時也慌了,原想著抓住人犯向統領蘇阿讚邀功,言語上得罪武侯夫人也不是什麽大事,如今關乎性命的事,若武侯夫人有個好歹,宣武侯必定不會輕饒,小命都難保,更別提立功了。
巡防長本是市井出身,得蘇阿讚賞識提攜,唯他之命是從,一時惱羞成怒想上前奪刀,搶奪間刀刃無眼,竟削下溶月一縷發絲來。
得到查獲人犯的消息,與蘇阿讚一同敢來的宣武候正見到這一幕,從馬上一躍而下,奪過刀刃將巡防長幾步逼至關閉的城門上,揚手就要將刀刃揮下,刀鋒帶出的殺氣令他額前發絲微揚。
溶月從未像這一刻般欣喜地喚他的名字,“少商……”
“侯爺刀下留人!”
蘇阿讚幾乎是小跑上前,抱拳懇求,“侯爺,此人膽敢對夫人動手,的確罪不可恕,卻也罪不至死啊,請侯爺看在老夫的麵子上,留他一條賤命,日後征戰沙場,也好戴罪立功啊!”
源少商麵目冷峻,目光灼灼,掌間略一用力,刀刃穿透城門,隻差頭發絲一般細微的距離,割裂的便是那巡防長的脖頸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公然對本侯的夫人動手,還以兵刃相見,你是當我源閥無人,還是當本侯是死的了!”
源少商轉過身輕撫溶月柔柔的發髻,捧住她的臉頰,“夫人一頭鬢發為夫視若珍寶,如今竟斷下一縷,是為夫不好,讓夫人受驚了。”
“我沒事,夫君來的正好,阿……”她意識到此事不便宣之於口,拽住少商衣袖,看向薄櫻。
少商看著她,一雙堅毅的眸子好似在同她說,叫她放心,繼而轉身向統領蘇阿讚道,“這名嫌犯就由本侯帶回去,蘇統領沒有意見吧?”
“皇上已命侯爺全權主理此事,老夫自然不敢有異議,隻希望侯爺能盡快還我妻弟一個公道,叫他在九泉之下走的瞑目。”
方才之事,源少商賣了他一個麵子,此時也沒有心思與他玩博弈的把戲,揚手一揮,衛風便命手下將薄櫻扶上馬車。
“外頭風大,不幹不淨的東西多,恐要汙了夫人的眼睛,夫人快上車吧。”溶月還不明白他所指,隻懵懵地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