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宮中小住
湘後與之促膝詳談,阿梨在一旁添油加醋,溶月才明白湘後如今的處境艱難,前有太後權掌六宮,對她多有壓製,後有黃昭儀及新入宮的一批秀女虎視眈眈。
“月兒,如今能與我說說知心話的,也隻有你了。”
“阿姐想月兒如何幫你?”
湘後輕撫小腹,“如今我隻願腹中這個孩兒能平安出世,我就心滿意足了。隻是禦膳房中的飲食到我交泰殿要經數人之手,我始終不能放心。聽少商說你這幾年在南邊學了一身好醫術,所以才央求皇上,請月兒你入宮。”
阿梨從旁替皇後委屈,“夫人以為,皇後娘娘當真是因憂慮過度,不思飲食才暈倒的嗎?娘娘一向身強體壯,如今孕中,是不敢吃那些東西。”
溶月替湘後攏了攏被子,“阿姐放心,我既是這孩子的舅母,自當為阿姐護好這個孩子,以後阿姐的膳食都由我親自來做,一樣也不假手於人。阿姐如今正是要進補身子的時候,晚膳想吃什麽,我這就去準備。”
“月兒,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阿梨為溶月引路到後廚一一檢查食材,“這些魚這幾日先不要給皇後娘娘吃了,還有雞,都要讓人看著,細養幾日沒問題了再入菜。對了,阿姐平日喜歡吃些什麽菜?”
“娘娘孕中飲食也是極清淡的,隻是每晚都會特意準備些皇上喜歡吃的菜,想著皇上來了,能吃的高興。”
溶月身形一滯,“阿姐真是用心良苦,那就按照阿姐平日的習慣來吧,做個酸筍兒湯,糖醋荷藕,菊花盞裏脊,皇上如今喜歡吃些什麽菜?你說說,我做幾個會做的。”
“皇上喜歡鳳尾魚翅,紅梅珠香,宮保野兔,還有南鹵肘子,川汁鴨掌……”
她一下說了二十多個菜名,溶月想了想,這裏頭自己好像隻會做南鹵肘子,“嗯,我知道要做什麽了,你去照顧阿姐吧,這裏不用幫忙。”
阿梨走出小廚房又偷眼看了看溶月,回到寢殿回稟湘後,“娘娘,奴婢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跟蕭溶月說了,這會是不是要去請皇上?”
湘後倚在榻上撥弄自己的護甲,“等一等吧,晚一些也無妨,就算皇上此刻在用膳,恐怕聽了蕭溶月親自下廚,也會巴巴的趕過來。”
“娘娘,您見皇上如此珍視蕭溶月,就不生氣麽?若當真玩出火來,武侯還有老夫人那邊……”
“放心,她還沒那麽孟浪,而今蕭溶月心中也隻有我那英武多情的弟弟,皇上最多隻能看她幾眼,看得見卻吃不著,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湘後還有後半句是沒說出口的,就如同睿帝雖然在她身邊,她卻始終抓不住睿帝的心一樣。
晚上溶月扶她起來用膳,湘後看了眼桌上的菜色,當真可口,就著糖醋荷藕吃了一整晚粥,“阿梨,再幫我盛碗豬肚酸筍湯,聞著味兒我就想喝。”
“娘娘這會兒胃口真好,多虧了夫人。”
“還是我來吧。”溶月一笑,接過汝窯的白瓷碗,正在盛湯之際,睿帝忽然大步進殿來,額上汗津津的,一看就是倉促趕來。
方才才讓人去請,他果然就從崇禧殿過來了。湘後起身相迎,裝作一臉驚訝,“皇上,你今日怎麽來了,可用膳了麽?”
睿帝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坐下,“還沒有,白日皇後受驚,朕不放心,這會過來看看。”
“臣妾多謝皇上關懷,秋風涼,皇上又走的發了汗,月兒,給皇上盛碗湯暖暖胃,定定心神。隻是菜不多了,臣妾記得皇上喜歡吃南鹵肘子,這是月兒親手做的,還剩一些,不知道皇上嫌不嫌棄,或者臣妾讓阿梨再去禦膳房傳菜來。”
睿帝拿起桌上筷著,迫不及待地加了塊肘子到嘴裏,肥而不膩,入口即化,滿意地點了點頭,“皇後不必張羅了,這些菜就很好。沒想到武侯夫人廚藝如此了得,少商這小子真是好福氣。”
溶月正端了碗湯在手中,給又不是,不給又不是。湘後看她,“月兒怎麽呆呆的,皇上誇你呢,還不把湯給皇上呈上。”
睿帝接過溶月手中的豬肚湯,她的食指輕輕掠過,睿帝已心馳神往。這是她親手做的湯,有生之年,還能喝到她親手做的湯,無疑是意外之喜。原本那日在正午乾坤殿,他已下定決心要將她忘記,找了許多女人排解,可生辰之日驚鴻一瞥,令他朝思暮想,今日她又洗手作羹湯,讓他如何能夠放下。
這頓晚膳,睿帝一改往日事不過三的規矩,吃了整整兩碗粳米飯,好在是在皇後宮中,也沒有秉筆的內侍跟著,皇後也由著他。
“皇上今日胃口真好。”
阿梨也敲著邊鼓,“是啊,皇上和娘娘一起用膳,胃口都變好了,皇上以後若是能多來咱們這兒用膳就好了,娘娘的身子也能好的快一些。”
睿帝淨了淨手,“這有何難,以後朕每日都來皇後宮中用膳就是了。”
湘後心中既有計謀得逞的如意,又有隱隱藏在陰暗角落的妒意,將淨手的帕子在手中揉作一團,麵上笑意宴宴。
“皇上喜歡就好。”
溶月與帝後同桌用膳時,幾乎不發一言,此時也不聲不響地幫著阿梨撤盤子。阿梨捧過她的手,“已經讓夫人做飯操勞了,若再讓夫人做這些收拾桌子洗碗的事,武侯知道了還得了,可不要罰我們這些奴才嘛。”
“無妨,我願意做這些。”
湘後拉過她的手,“月兒辛苦了,這些粗活,就讓阿梨去吧,勞累了一日,晚上該讓你好好休息才是。皇上晚上可還是去崇禧殿麽?若是順路,還是像從前一樣,替臣妾送送月兒吧。”
“崇禧殿?”
麵對溶月的疑惑,湘兒婉言同她說道,“是你從前在宮中住的地方,皇上前些日子賜給了新封的玉美人。玉美人性子冷清,可沒你在時那樣熱鬧了。”
“玉美人的性子又怎能與武侯夫人相比。”
湘後借口身子抱恙,未送兩人出來,溶月與睿帝一前一後走著,夜裏靜的隻剩下彼此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