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井中驚魂
“阿櫻，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潛入王庭，從清河王女的帳子裏救出小羊羔的事嗎？”
薄櫻立時明了，“小姐是想夜闖……”
“噓……你悄悄的，看能弄到些什麽東西，我們晚上就去。”
大贏宮中不比朔方草原，畢竟規矩甚嚴，各宮所置的東西都有定數，一個王女的寢殿，斷不會有能幫她翻牆越矩的奇怪東西在。兩人絞盡腦汁，設法拆下殿中原本勾著帷帳的幾個掛鉤，用絞釵環的金線絞在一處，紅燭一燒，再稍稍捶打，就做成了極好的翻牆工具，麻繩自然是從宮中水井上卸下的。
除此之外，還有些鞋底針和磨尖了的珠釵，趁著夜色，兩人依舊穿著不顯眼的內侍服，繞到禁苑牆外。
據近幾日的觀察，侍衛三個時辰一交班，尤其到了晚上，輪到守夜的那一班總有怨言，自然不比白日上心。
兩人循著院牆摸到附近，見今天守夜的侍衛三兩個聚在一起喝酒賭錢，趁著這個機會，將麻繩綁著的五爪鉤子往禁苑牆內一拋，順著麻繩爬上牆頭，溶月身手差些，薄櫻先跳下牆頭來，在底下托了她一把。
院子不大，門上都貼著白色的封條，幾顆枯枝老樹上還有幾張褪色的符紙，陰森森可怖得很。溶月雖在往前走，可手腳都有些哆嗦。
薄櫻膽大，揭下一張符紙，“看來宮中傳言沒錯，這裏果真鬧鬼，不然幹嘛在這貼符紙呢，不過這符紙不是更應該貼在門上嗎？難道這裏的宮人是掛在樹上自縊的？”
“阿櫻，你別說了，快來找找，她們可能把香藥藏哪了？”
兩人四下轉了一圈，一直繞到後院，門上都是蓋著贏帝金寶的陳舊封條，絲毫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薄櫻與溶月幾乎同時注意到後院那口井，這樣的井，贏宮中十分常見，宮中除了主位用的是每日從山上運進宮中的山泉水，其餘內侍宮女用的這樣的普通井水。
這裏久無人居，被人蓋上木板不奇怪，隻是木板上還堆了幾塊新舊交替的石塊，就很可疑了，加上井邊還有碎屑掉落的痕跡，很顯然最近又被人打開過。
宮中人以為這裏不吉，必然不會到這裏來，門口那些好吃懶做的侍衛都有內侍按時送飯，更加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
兩人搬開石塊，溶月俯身聽了聽，將麻繩尾部係在腰間，“阿櫻，這井裏沒有水聲，也許香藥就在裏麵，我先下去看看。”
薄櫻向井中投了塊石子，良久沒有聽見回聲，“小姐，還是我下去吧，這井下麵還不知道有些什麽可怕的東西，你萬一出了什麽事，奴婢怎麽向王妃交待。”
“不行，你是練家子，體力又比我好多了，一會兒得全靠你拉我上來，你放心，我一點都不怕，我會很小心的。”
眼看著溶月順井而下，消失在一片深不可測的黑暗裏，薄櫻滿是擔憂，“小姐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身後忽的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薄櫻緊握手中鋼針，心想不管是人是鬼，都要將他迅速撂倒在這裏，不然小姐就危險了。
轉身出勢，手肘處即被一根木質拐杖輕輕一敲，鋼針便落在地上。
“公子……怎麽是你？”
源少商自顧自褪下外衫遞給她，“幫我拿著，一會兒下去必然會弄髒衣服，這可是波斯進貢的料子，本公子舍不得。”
薄櫻懵在原處，“你怎麽知道我們晚上會來這裏。”
“那丫頭雖然愛慕虛榮，行事又不謹慎，可是絕不是個喜歡無故闖禍挑事，目中無人的人。韓美人新喪，我聽聞她很傷心，白天我一眼就看出你們是在探這裏的虛實，所以幹脆幫你們一把，賞了輪值的侍衛幾壇好酒。沒有我的默許，你以為他們敢在當值期間如此懶散嗎？”
薄櫻抱拳，“多謝公子。”
少商拂袖一笑，“這丫頭也下去好一會了，我這就幫你下去看看。”
順著麻繩爬下井後，溶月便聞到一股腐爛潮濕的氣味，說不清是什麽，讓人想作嘔。井很深，她往下爬了很久，腳下才能晃到一些東西，凹凸不平。
她鬆開緊握麻繩的手，吹燃一根火折子，井中奇怪的氣流使火光時明時暗，照的井底極其詭異。溶月抬腳走了一步，鞋上黏糊糊地好像粘上什麽東西，綠綠的，像青苔，卻比青苔粘稠味重。每走一步，身後的腳印都沁出莫名的液體，那股難聞的氣味更濃了。
火折子忽然一暗，溶月腳下好像踢到什麽東西，使她重心不穩摔在了剛才的綠泥裏，沾了一身惡心的汙垢。她強忍住心慌，摸向絆倒她的東西，也是黏糊糊的一片，有軟有硬，還有幾根枯枝一樣的東西，她定神數了數。
“一，二，三，四……”越往下數，她的心跳的越快。
五根！像是……枝頭尖尖的，像是……人的手！
更可怕的是，此時四周忽然有了動靜，窸窣有聲，好像有什麽鑽進了她的袖口，她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不住後退，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兒時在暴室蠆盆上的情景。
“不要……不要過來，我沒有害人……”
少商下來便見她捂著頭驚恐地蜷縮在井邊，似乎受了極大的刺激。他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安慰她，擔心唐突，試了試又收了回來。
“你怎麽了？”
黑暗中聽到男聲，溶月一頭撲進他懷中，“衍哥哥，你怎麽才來，貴妃娘娘的孩子不是我害死的！！”
少商感受到撲入懷中的一團柔軟，整個人都有點酥了，他不是沒有抱過女子，隻是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很奇妙。
她小聲嗚咽，“衍哥哥，我害怕這些蟲子。”
公子少商一直奇怪溶月口中的“衍哥哥”到底是誰，還有她提到貴妃，據他所知，朔方並無貴妃頭銜，而贏宮在十年前卻有過一位寵冠後宮的酈貴妃。
那位酈貴妃據說是被蠻幫貢女無意撞到，小產誕下死嬰，小貢女也因此被贏帝發落，要為小皇子陪葬，還是李衍求他，他親自進宮掉包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