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是什么意思?
剑道本身,便蕴含万般大道?
应千莲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看着白易怔怔地发愣。
她想要驳斥白易,言说自己的剑道受到万人认可,即便是太上长老一级的人物也赞不绝口,不可能走错了路。
但她……开不了口。
因为仔细去听,白易这一番话,的确直指剑道本源。
应千莲心中,回忆、感悟、疑惑、坚定纠缠在一起,一片混沌,陷入了迷茫之中。
而白易兀自谈论着自己对剑道的感悟时,也不曾注意到,自己身后,一道混沌般的光芒在虚空中若隐若现,四周的天地间,一道道裂纹蔓延,仿佛虚空即将破碎一般。
那,是天地间第一缕剑光。
它象征着剑道本源,似乎意味着当初天地混沌退散,清浊分离时,剑道曾显威。
而随着这一缕混沌剑光出现,万千道剑芒陡然浮现而出,在白易身后形成了一朵巨大的剑莲,这一刻,四周虚空悄然破碎,一道道漆黑的裂缝犹如爬虫,在不断地扭曲蠕动。
这剑莲中央,一股极致的剑意不断的酝酿,仿佛要劈开天地,碎裂山河。
九霄外,一股狂风陡然吹起,卷动八方流云。
道宗内宗,一口布满青铜锈迹的大钟此刻忽然震动起来,其上厚厚的锈迹竟是脱落了一成左右。
紧接着,便是沉重的钟声响起,宛如有人在低吼。
噹!
噹!
噹!
三响后,道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震动着。
噹!
噹!
……
直到道钟响了足足九下,沉重的钟声响彻道宗内外,才有弟子反应过来,看着苍穹露出震撼。
那里,一丝丝黑色的劫云向着道宗上方疯狂的汇聚而来,眨眼间便弥漫了方圆万里,原本晴朗的白日,在此时化作了昏暗。
“道钟九响!”
“那是……大道真解现世?”
“不,这股道意……那是剑道本源!!!”
内宗、外宗,数十位炼婴期长老感受着空中弥漫的道韵,目中露出骇然,失声叫喊。
道宗地下,一道漆黑的棺材轰然大开,一具干尸从中走出。
这一刻,棺材旁边存放的一座小山般的上品灵石刹那破碎,无尽灵气涌入他的体内,使他的血肉渐渐地饱满,最终化作了一个面色沧桑的中年男子。
“剑道本源,我果然……走错了路么?”
这中年男子自嘲了一声后,迈步走出,来到虚空中,看到了漫天劫云,也看到了悟道池中,那一道混沌剑光以及无尽剑芒。
“道乾兄!”
“李道友!”
四周,几道神念传来,中年男子李道乾伸手向着虚空一按,道:“几位不必惊慌,李某在此,道宗无恙。”
说罢,他自虚空中抓出一柄普通铁剑,向着天空中的劫云随手一划,淡淡道:“滚。”
“我道宗,非你能降劫之地。”
这一刻,一道难以形容的璀璨剑芒爆发,斩开了厚厚的劫云,斩断了其中酝酿的无尽雷霆,也斩碎了四周的驳杂气息。
浓厚如墨的劫云纷纷破碎,雷霆的轰鸣声响彻八方。
一条断开的雷龙在云霄深处翻腾,发出不甘的咆哮,最终却还是连同劫云一同消散。
道宗上空,重归光明。
向天挥剑者,李道乾。
做完这一切,他凌空虚渡,一步迈出,便来到了悟道池的虚空中,看着前方那一道混沌剑光,以及躲藏在虚空中的应神霄和周北斗,沉声道:“此子是谁。”
面对这位,周北斗可不敢混不吝,应神霄也是面色肃然,道:“白易。”
白易此时也讲得入了神,滔滔不绝,丝毫没有意识到方才发生的一切。
虚空中的李道乾听着他的话,陷入了沉默。
一旁,应神霄狠狠地掐了周北斗一把,传音低喝道:“我就说别让他开口,你非要考察一下这小子的剑道修为!现在好了,连李太上都出来了,出大事了!”
周北斗也不服气,回道:“是谁方才说这般剑道感悟,能够继承自己衣钵的,分明自己也听得感悟横生,就别哔哔赖赖!”
应神霄怒道:“我怎么知道他这一说连剑道本源都是显形了!”
周北斗耸了耸肩。
忽然,李道乾笑了一声。
这一笑,可是牵动了周北斗和应神霄的神经。
“李太上可是有什么发现?”
李道乾笑道:“你们可知,道宗二字的来由?”
应神霄道:“是开山祖师成仙前立下道宗,留下传承。”
李道乾摇了摇头,笑道:“道宗,最开始并非宗派之名,而是修仙界对祖师他老人家的尊称。”
“他老人家一人感悟九条大道,修为深厚,道境天下第一,被人尊称为道宗,万道归宗,是为道中宗师。”
“祖师成仙前,将道宗之名传下,也是希望后继有人,接过道宗之名。”
“结果,千年了,整整千年,道宗无人。”
说到这里,李道乾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他在说,白易身上,有祖师的影子。
应神霄和周北斗瞪大了眼睛。
他们自是知道想要得到这位李太上的称赞,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但今日,李道乾不仅说了,而且一开口便是将白易放在了媲美祖师的位置上。
“此后,他,便是道宗,道宗可灭,道宗不可灭。”
说罢,李道乾大笑一声,挥袖而去。
应神霄与周北斗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掀起惊涛骇浪。
原本对白易,二人已经足够重视,由外宗四地长老同时收他为徒,此事在道宗前所未有。
可今日李道乾一番话,却直接将白易送上了最高处。
那一番话,也再容易理解不过。
自此,道宗这个宗派可以毁灭,但继承了道宗之名的白易,决不能死。
白易一人安危,凌驾于整个道宗之上!
这,便是李道乾的态度。
没有人认为他是在开玩笑,所以应神霄和周北斗心中的骇然与震惊,已不是常人可以想象。
再度去看白易时,他身后的混沌剑光已经消失,万般异象皆归于寂静,但二人心中,却仍旧是一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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