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決斷
拓跋弘命喪哈薩城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在北齊國蔓延,蒼月國突然進軍北齊的消息也迅速蔓延開來,蘭溶月醒來時已是傍晚,看著最後一道夕陽落下,她突然很想晏蒼嵐,想著和他一起在攬月殿攜手看夕陽,想著對她的事情他從來都是親力親為。
九兒準備好晚膳,看著蘭溶月的背影,止住了腳步。
最後一道夕陽落下,蘭溶月轉身走進營帳,看著著實的飯菜,蘭溶月想起將士們此刻在寒冷的冬天不過是一碗熱粥,幾個熱饅頭,兩碟小菜,雖然菜色相同,但九兒親手所做自然精致了許多。
“以後飯菜不用另做,就和所有將士一樣。”蘭溶月坐下後示意九兒幾人坐下一同用餐。
九兒神情略微猶豫,最終還是無奈應聲道,“是。”
“下一戰以黑子為先鋒,可有人有意見。”蘭溶月心中清楚,她雖以計謀奪了哈薩城,可在眾人的心中,她的出現終究奪了容瀲的權,戰場之上,將士們奮力拚搏,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她無法控製人心。
“其餘的人沒有,不過趙將軍很擔心公子。”
“他…擔心我?”蘭溶月放下碗筷,一臉莫名其妙的問道,她還擔心趙三會被勝利衝昏頭腦,此次對敵以黑子為首,趙三心中會不痛快,九兒說趙三擔心她,蘭溶月十分意外。
“嗯,估計是公子早前的作風有些強硬,此次交權,怕公子心中有負擔。”想著和趙三的兩次對話,九兒心中得出了結論,十分委婉的說道。
“我看他是擔心,若我這一次受了委屈,回京之後在夫君耳邊吹枕邊風對大將軍有所不利吧。”九兒說的委婉,蘭溶月又豈會不明白,不過趙三的擔心是多餘的,但這種心理不宜存在軍中,否則會被人利用。
“公子,這個時間去哪裏。”靈宓進來,剛好遇到走出去的蘭溶月,不明的問道。
“我去一趟爺爺哪裏,你們就呆在這裏。”
靈宓和九兒猶豫了一下,隨即同時點了點頭。
“公子這是要幹嘛去。”靈宓一臉不明的看向顏卿道。
“破謠言。”顏卿十分簡潔的回答道。
九兒隨即將大致的事情告訴了靈宓,靈宓不以為然道,“有必要嗎?”
“很有必要,這些猜疑若是被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你想,若是有人利用公子和容大將軍之間的關係造謠生事,中間還扯上權力的爭奪,若是多幾個直性子,說話做事不過腦子的,是不是都要來公子這裏討一個答案,若這話被外人聽了去,豈不是又有了可乘之機。”九兒見顏卿不語,小聲解釋道。
靈宓思慮再三,得出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決定。
“有道理,看來這軍中一群大老爺們比女人還麻煩。”
與此同時,容瀲營帳內,一壺酒,兩個酒杯,蘭溶月與容瀲相談甚歡。
“論計謀,我卻是不如丫頭你。”幾杯酒下肚,容瀲倒是真正的有些佩服蘭溶月了,時時刻刻,每一個決定都是深思熟慮的,不讓人有可乘之機,隻是心中卻心疼,這些權利的謀算本應與蘭溶月無關,如今不僅卷進來了,還處於漩渦中心。
蘭溶月進來時就已經說明了用意,對於容瀲來說,難得蘭溶月此刻不當自己是皇後,也不當自己是善於謀算的銀麵公子,便直接稱呼蘭溶月為丫頭,說出口,容瀲忽然覺得這個稱呼竟有一種久違了的感覺,心中感慨萬千。
“爺爺直說,我精於算計就好,隻是論領軍打仗,我可沒這本事。”獻計,她可以,真要統領軍隊,成為一方將領,蘭溶月自認為她還是有所欠缺的,她的習慣是謀算,說到底就是不擇手段達到目的,若是奪北齊全然是她這般謀算,隻怕即便是蒼月國奪北齊,史書上的記載也不過是敗給了一個又一個的陰謀。
“丫頭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蘭溶月說出那句話,容瀲便猜出了幾分,接下來都是幾場硬仗。
“直搗黃龍。”蘭溶月提容瀲斟了一杯酒,對於北齊的布防,她心生疑慮,休息好了,人也清醒了,她知道,她所長並非征戰沙場,功勳什麽的她完全不在意,她此來的目的是北齊,至於功勳歸誰,自然以戰功定勝負。
“你要去王都,不可。”容瀲直接反對道,哈薩城被奪,王都此刻必然是戒備森嚴,若是有個萬一,後果容瀲不敢想。
“接下來的幾座城以爺爺的本事攻下不難,我去王都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蘭溶月擔心,北齊的布防圖被琴無憂仿造了一份給她,能輕易攻下哈薩城可以說是僥幸,也可以說是計謀人心,以缺點威脅,勝之不武,但最重要的是少不了的是那份布防圖,若非如此,豈會輕易掌握哈薩城布防的缺點,若是下一座城還是如此順利,隻怕北齊可汗的心中就會有疑慮了,一旦北齊可汗心中有了疑慮,琴無憂的處境就危險了。
蘭溶月心中最擔心的是怕琴無憂的身份會被藏在暗中的那條毒蛇利用,借此反擊。
“重要的事?什麽事情比你的安全還重要。”容瀲可記得晏蒼嵐決定讓蘭溶月來北齊之後,對他再三叮囑,一定不能讓蘭溶月離開軍營,當時容瀲覺得晏蒼嵐的擔憂有些多疑,如今看來,晏蒼嵐果然是蘭溶月的夫君,也是對蘭溶月最了解的那個人,連蘭溶月還未做的決定他就已經猜到了。
“一個決定大局,影響天下之局的人。”
此刻這麽說或許有些誇大,但就憑對方能輕易的改變北齊可汗的決定,能悄無聲息的將柳言夢安插的京城,甚至逃過了她的耳目,足以見得幕後的領導人絕對不一般,她從不輕看對手,即便是必勝的局麵,隻要還未勝利,她就不敢輕看分毫。
“這……”容瀲沉默了,不知道該如何反對蘭溶月。
“此次前去,我會將靈宓留下,靈宓的醫術關鍵時刻能起到作用,我怕攻下幾座城之後,北齊會選擇不擇手段的反擊,至於糧草,爺爺派些可信的人讓靈宓調遣即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離開的消息決不能讓任何人知曉,爺爺可對外宣稱,我染上風寒,隻是此事不能讓外人知曉。”有天羽和九霄守在外麵,蘭溶月不擔心任何人闖進來,亦或是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話。
“不行,丫頭,你要一個人獨闖王都,我不同意。”容瀲立即反對道,先不說蘭溶月如今處境本就危險,留在軍營中,千軍萬馬之內,想要傷害蘭溶月分毫是絕對不可能的,可若是蘭溶月要去王都,自然隱秘為上,身邊如今隻有九兒、顏卿以及靈宓,還將靈宓留下了,這樣容瀲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
“當時決定我來北齊的時候,爺爺應該知曉其中的目的,我此去王都,目的也是如此。”“不行,我不同意。”
“爺爺,我的人可能出事了,我不得不去。”蘭溶月本不想說,卻更清楚,一旦她說了,容瀲一定會同意,為大局,容瀲可以扛起,為仁義,容瀲卻無能為力。
蘭溶月不知道她的擔憂以及化成現實,北齊皇宮內,拓跋準以及派人拿下琴無憂,並未以拆穿琴無憂的身份,所謂的無憂公主竟然是男兒身,琴無憂看向眼前的拓跋準,他一直很清楚,拓跋準的野心不小,如今沒將他送到北齊可汗跟前,就是為了成全自己的私欲。“多年不見,沒想到皇弟居然是皇妹,不得不說你這打扮,這身段的確銷魂,難怪當初父汗不惜殺了你外公全家也要講你母親帶回北齊,就你這模樣,若非我知道你是男子,還真無法相信你竟不是女兒身。”拓跋準細細打量這琴無憂,想起突然收到的來信,他本也沒當真,隻是好奇心一旦挑起,難免會想要細查一番,結果這一查證下來,竟然真的是皇弟,而非皇妹。
“拓跋準,阿雅是你的人。”深陷圇圄,琴無憂並不緊張,他要做的不過是多活幾日,即便是死了,他也不算有遺憾了,隻是現在他忽然想見那個小吃貨一麵。
“你倒是很聰明,這都發現了。”拓跋準心中一緊,將人留著的確有用,可是留著一個聰明人將來隻怕會成為更大的威脅,“我倒是好奇,你什麽時候發現了。”
“剛剛醒來的時候。”他的確不曾懷疑過阿雅,本來想等蘭溶月攻破王都之後,還阿雅自由,沒想到一番好心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
“你還真是冷靜。”拓跋準得知了拓跋弘的死因,心中恨透了蘭溶月,沒想到蘭溶月會利用拓跋弘的弱點,他更沒想到的是拓跋弘明明知道拓跋野早就死了,居然還不願意承認。
“多謝誇獎,即便是我惱羞成怒你也不會放了我,我不冷靜似乎也沒用。”琴無憂心中很清楚,拓跋準抓他的時候,一定去清理了他安排的人,而他的內力似乎被藥物給控製了,根本使不出來,即便是怒也沒有用。
“看來你遇到了一個很好的師父,隻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會臣服於蘭溶月,甚至不惜交出北齊的布防圖,別忘了,你也是北齊的人。”拓跋準恨不得殺了琴無憂,可是更清楚留著琴無憂的作用更大,最重要的是他與那人的協議,那人幫他成為北齊的新可汗,而他幫那人奪取天涯海閣。
“你剛剛不是才說嗎?我母親為何來北齊,區區布防圖而已,我還未主子準備了更好的禮物,對了,你不想見見我師父嗎?”琴無憂不明,為何拓跋準會突然提及他師父,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拓跋準,不,或許是拓跋準後麵的人對他師父很感興趣。況且他說出來也沒人會信,蘭溶月就是他師父,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多虧了蘭溶月的鞭策。
鞭策,鞭打和謀策的簡稱。
琴無憂記得蘭溶月將他帶回巫山後,對他的訓練格外嚴格,明明比他還小幾歲,卻像一個遲暮的老人,見識、才華、計謀十分卓絕,他曾經覺得是蘭溶月想要利用他,後來他卻覺得他甘願被利用,甚至願意做蘭溶月手中的一顆棋子,最起碼這顆棋子有尊嚴和理想。
想著曾經的過往,琴無憂露出了笑容。心中堅信,隻要拓跋準沒有殺他,蘭溶月就一定回來救他。
“你師父是誰與我無關,交出天涯海閣,我便放了你,如何?”拓跋準立即岔開話題,心想,琴無憂還真有師父,隻是那人與琴無憂的師父是怎樣的關係,聽其口氣,似乎對琴無憂的師父十分忌憚。
“我倒是想給你,可惜讓你失望了,天涯海閣即便是沒了我,依舊是屹立於七國最大的商家,我雖是天涯海閣的閣主,可是天涯海閣能擔任閣主的人數不勝數,讓你失望了。”琴無憂淡淡的看著拓跋準,想著蘭溶月曾經交代他的話:‘此去北齊,小心拓跋準。’如今看來,不聽話還真要吃虧。
當初蘭溶月創立鬼門的時候,給各大閣主立下規矩,即便是他們死了,鬼門七閣依舊不會變,更不會有絲毫的撼動,從個人的角度來講,的確是挺讓人傷心的,但從大局來說,這也算得上是最好的安排,既然要創立一個龐然大物,就不能留下弱點。
“看來你在等救援,既然如此,我便給你這個機會,大軍抵達王都之前,我不會要你的性命,若是大軍到了,我會殺了你祭旗。”拓跋準心中想的卻是蘭溶月喜歡攻擊人的弱點,而她正好利用蘭溶月的弱點,蘭溶月用拓跋野威脅拓跋弘,而他就用琴無憂威脅蘭溶月,剩下的日子,他會好好拷問琴無憂,並借機反擊。
“我多謝你。”琴無憂心中祈禱,蘭溶月千萬別貿然來王都,否則就掉進了拓跋準設下的陷阱。
“你還真不怕死。”拓跋準沒想到此時此刻琴無憂居然還如此冷靜,他就不信,這個世界竟還有不怕死的人,略微沉默後,繼續道,“我倒想知道,你多謝我什麽。”
“多謝你用我祭旗,因為這樣會徹底惹怒主子,我倒真相知道激怒主子的人會付出怎樣的代價,畢竟我還真沒看主子動過怒。”琴無憂說的自己心中都好奇了,自他追隨蘭溶月以來,蘭溶月的性子一直都比冰還冷,就像是一個沒有心的寒冰,不知道蘭溶月動怒後是什麽樣子。
“可惜,你見不到,若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帶著遺憾去死吧。”拓跋準恨透了琴無憂這風輕雲淡的樣子,最重要的是這副模樣像極了蘭溶月,究竟是拿來的自信。
鬼門人盡皆知,琴無憂愛財如命,甚至對蘭溶月都很小氣,眾人卻不知道琴無憂這樣的轉變全部是因為蘭溶月,在天涯海閣成立之初,蘭溶月為了教導琴無憂銀錢的重要性,可沒少費工夫,自此之後,琴無憂對銀錢超出生命的執著。
“我想,你會後悔的。”
“阿雅,好好招待我的好皇弟,若是他身上還有一點好的地方,我就從你身上補不會來,對了,別傷了臉,免得到時候蘭溶月不認識。”拓跋準笑著看向琴無憂,繼續道,“殺人誅心的手段我也會,且不遜色蘭溶月,琴無憂,我會好好招待你的。”
“廢話那麽多,我想你一定不會讓我死的。”
琴無憂心中還真多謝拓跋準那麽多廢話,不然他也不會想明白,那人助拓跋準其實有自己的目的,莫非是為了天涯海閣,隻是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天下,還是其他。
琴無憂想不明白,若那人的目標是天下,為何這些年來他毫無察覺,天涯海閣遍布七國,他也全是對各國的局勢十分熟悉,隻是卻不知道還有這麽一股神秘人存在。
這人究竟是誰?
琴無憂心中畫下了一個巨大的問號,目前最重要的是將消息傳遞給主子,琴無憂清楚,隻要還未兵臨城下,他就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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