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我是不是太仁慈了(1更)
攬月殿內,冰雪之下,滿園梅香。
蘭溶月一襲紅衣,長發披肩,輕輕倚靠在晏蒼嵐懷中,晏蒼嵐手中握著一本書,半天下來,書未翻頁,目光停留在懷中人兒身上,溫柔的能掐得出水來。
“夫君,與你相識以來,我似乎變得仁慈了。”聽著他的心跳,蘭溶月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晏蒼嵐嘴角泛起一絲笑容,輕聲道,“夫人隨性就好。”
“樓蘭、北齊、燕國、東陵四國已達成協議,七國局麵一破,迎來的便是亂世,古語有言:亂世之下,必用重典。於百官而興刑獄,於民而重於安,夫君如何看?”蘭溶月微微挑眉,看下身側的人,她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清香,讓人欲罷不能。
“夫人可是說鍾家。”宮中消息他豈會不知道,座位後位,雙手又豈能做到幹幹淨淨。
“嗯,牽一發而動身,鍾家與林家是姻親關係,林家雖是中立,可與長孫家未必沒有交集,若是動了,夫君前朝會很辛苦。”祭天之前,她本不想動,可如今若她不動,在旁人的眼中她倒成了好欺負。
“夫人不舍,為夫甚悅,動也無妨,為夫不是還有夫人這個賢內助嗎?夫人,不如後日祭天之後,夫人每日去禦書房陪我可好,為夫可是片刻也不願與夫人分開。”晏蒼嵐摟著蘭溶月,雙手緊緊握住蘭溶月的手,冬日天寒,將她一個人留在攬月殿他真不放心。
“好。”
晏蒼嵐沒想到蘭溶月會答應的如此爽快,神情微微呆滯了一下,畢竟蘭溶月是一個相當怕麻煩的人。
“夫人說什麽,為夫沒聽到。”是不是聽錯了,他要再確認一下。
“夫君,我從不打算躲在你的身後,而是想站在你的身側,動鍾家雖是牽一發而動身,夫君已經登基為帝,來年六國之間必然不會和平,夫君不是說讓我行使皇權嗎?既如此,若奪江山,半壁必出自於我手,夫君覺得可好。” 蘭溶月沒有野心,卻也絕非是事事處於被動之人,六國征戰,若要戰,她便要先下手為強。
晏蒼嵐一直都知道蘭溶月絕非是在他身後安穩的做個小女人,如今一番話卻讓他的心顫抖了,天下之爭,如今蒼暝國與雲天國已經合並成蒼月國,七國之爭如今已然是六國之爭,要奪五國天下,放眼天下,誰能有這般自信和豪氣。
她用最豪氣的話說出來一生相伴,攜手天下,得妻如此,何其有幸。
“執夫人之手,我與月兒攜手戰天下。”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午後寧靜,隨著未繆的到來被打破。
“月兒…”三日的時間,他隻想與他相知相伴,五國使臣還在京城,豫王心生謀意,時時刻刻變化的局勢讓人防不勝防。未等晏蒼嵐開口說完,蘭溶月直接道,“去吧。”
“等我回來。”
晏蒼嵐入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蘭溶月的紅唇,將一件狐裘提蘭溶月蓋上後才不舍的離開。晏蒼嵐離開後蘭溶月微微看向遠方的眼神中眼底的溫柔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之一抹冷厲。
“紅袖。”
自大婚之日,紅袖、靈宓、零露以及九兒會在適當的時候主動消失,聽到吩咐才會出現。
“娘娘。”
自從來京城之後,紅袖第一次看到蘭溶月露出如此淩厲的神情,鍾璃所作所為真的觸怒蘭溶月了,心中卻十分讚成蘭溶月的做法,既已為後,自當疏離微信。
蘭溶月微微閉上眼睛,暗自歎了一口氣,“去查查鍾璃,若無意外,鍾璃的心中應該有人。”
“娘娘的意思是鍾太妃有人?”
不止是紅袖,連九兒三人都覺得驚訝,要知道鍾璃真的與他人有苟且之事,那就是給帝王戴了一頂女綠帽子,按律例,當誅九族。
“先帝後宮的嬪妃無疑是堵住朝中大臣的嘴,以後宮來穩定前朝局勢,畢竟先帝這些年來對權勢不傷心,否則朝中也沒有這麽多蛀蟲在,後宮嬪妃既然隻是一顆棋子,與鍾璃一同進宮的大多是處子之身,而鍾璃卻不是,你覺得呢?”
紅袖明白,蘭溶月此舉不僅搖動鍾家,還要借機將事情放大,把該牽連之人連根拔起。蘭溶月果斷的決定,紅袖心中十分讚許。
“的確隻得懷疑,娘娘心中可有懷疑的人選。”九兒對蘭溶月的才智十分佩服,蘭溶月既由此質疑,隻怕心中早已有人選,隻是鍾璃進宮將近十年,若真有人,此人也未免藏得太深了。
若是侍衛,染指嬪妃,此事必然會牽連無數。
若非侍衛,那人身份必定特殊,其後果隻怕也免不了株連無數。
九兒不在意雙手染血,可是蘭溶月和晏蒼嵐剛剛大婚,若此時雙手染血,難免會有損名聲,落得一個狠毒之名。
“紅袖,即可去查,無論用很美手段,明日日出之前,必須證明此事。”紅袖原是為皇後培養的暗衛,以保護皇後安全,看盡宮中諸事,九兒、靈宓、零露三人還需要一些時間適應。
“奴婢遵旨。”
紅袖離開後,九兒猶豫再三,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娘娘,此事對娘娘名聲有損,可否要三思而行。”
九兒一言,零露和靈宓也讚同的點了點頭。
“我明白你們的心意,僅夫君給我行使皇權的權力這一點,已經熱得朝野上下非議,若是此刻再扯出先帝嬪妃之事,於朝堂,我損了先帝聲譽,染指了皇家權威;於朝臣,此舉牽連無數,多少大臣因此受到牽連,於我而言,樹敵無數;於百姓,若被造謠生事,勢必會有損皇權威信;於我自己而言,會落得一個狠毒的罵名,加上之前夫君給我的權力,隻怕真如傳完,東陵有佳人,如魅亦如妖,最終落得一個妖後的名聲。”
三人的心意,蘭溶月豈會不明白,隻是一味的退讓可不是她的作風,況且有些事情,你想避,也未必能避的開,與其被動,不如主動攻擊。
“娘娘既然明白,為何還要……”靈宓無法理會,單憑著三點,結果便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立威。”
“立威?我不明白。”零露迷茫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腦筋轉過來。
“自夫君娶我為後,宣布此生,隻娶一人,能行使皇權的那一刻開始,有些事情的結果就是注定的,否則也不會有‘東陵有佳人,如魅亦如妖’這樣的話了,我若一味的退讓,隻會讓那些想看我笑話的人更加得寸進尺,既如此,我又為何不主動攻擊呢?”
其實,蘭溶月心中更加擔心的是五國聯手,為震士氣,晏蒼嵐勢必要親臨戰場,若朝中不安,到時勢必將是內憂外患。
“小姐…不,娘娘說的是,我也覺得不應該坐以待斃,看鍾靈秀的那個樣子,想必鍾家的人也好不到那裏去,為攀龍附鳳,鍾家怕是沒少費心思,我看這招主動攻擊,殺雞儆猴就不錯,效果一定很好。”零露知道自己成長環境與九兒和靈宓又詫異,努力轉動自己的腦筋來支持蘭溶月的決定。
“零露長大了。”蘭溶月十分感慨道。
初遇零露時,零露與蛇為伍,思維單純,更像是一個單純的孩子,如今能想到這點,足以見得付出了不少努力。
“嗯,長大了不少。”零露盯著自己看了看,她發現自從跟在蘭溶月身邊之後,個頭長高了,也長胖了寫,皮膚也愈發好了,讚同的點了點頭。
看著零露的模樣,九兒和靈宓笑了出來,突入長大的結果就是以秒速打回原形。
“娘娘,我也想出去走走。”靈宓有些不甘心,論醫術,她不如蘭溶月;論武功,她不如九兒;論思維,她不想輸給零露,最重要的是零露還能馭蛇,她不想落後。
“去吧。”難得靈宓又上進心,蘭溶月自然不會拒絕。
“我去給娘娘做點心,昨天陛下做點心的時候我偷學了。”零露說出來,九兒立即瞪了零露一向,拉著零露就走了出去。
零露迷茫的跟著九兒,心想,她是不是說錯話了。
“九兒姐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零露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以後別去偷學陛下做點心了,若真想學就去禦膳房,此事也不要再說,若被外人此事,隻怕會以為你…肖想陛下。”最後幾個字九兒在零露耳邊小聲道,她知道零露沒有這個心思,可如今外麵的人正愁找不到蘭溶月的岔子,若是傳出去,隻怕又會惹來不少麻煩。
零露有些不解,她不認為蘭溶月和晏蒼嵐直接有人插足的餘地,況且她對晏蒼嵐心中還是有些懼怕的。
“這麽嚴重?”
九兒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我以後去禦書房學,不知道吝嗇鬼什麽是才會回來。”零露對宮中的點心評價一般,簡單來說,中看不中吃,心中還是覺得食為天的點心最好吃,可是若是要學,必須要琴無憂的首肯才行。
“宮中不比之前,說話稍微注意些,去做點心吧,我去照顧娘娘。”九兒輕輕的提零露整理了一下額頭藏住蛇鱗的頭發,微笑著道。
“好。”
對於零露而言,宮中的規矩雖然多了些,不過能留在蘭溶月身邊就好。
九兒回來後,蘭溶月倒了一杯茶遞小抿一口道,“去教訓零露了?”
“宮中不比外麵,零露的性子野了些,是要好好敲打一番,小姐,毓嬤嬤回東陵去祭奠夫人,是不是傳信讓毓嬤嬤回來伺候。”宮規她也了解不多,這其中的花花腸子太多,九兒怕自己無法應付,眼下這宮中的嬤嬤又無可信之人,九兒提議道。
“毓嬤嬤年紀大了,她追隨外婆多年,也是時候該好好養老了,至於嬤嬤,等祭天之後,再在宮中挑選些老人再好好敲打敲打也就是了。”宮中秘事,宮中的來人自然知道的最多,蒼月國不比東陵,毓嬤嬤了解的太少,況且毓嬤嬤也快五十了,自柳絮去世後,她的身體就大不如前了,也該是退休的時候了,最起碼不是她讓毓嬤嬤前來。
“好,這幾日我留意一下。”
“你出宮一趟,將這封信交給張懿,季先生也該痊愈了,你替我轉告季先生一生,就說明年春試,我等著他功成名就。”按照目前的情況,季爲生參加春試後入朝為官是最後的路,而且她與季爲生的關係最好也不要讓太多人知曉,免得落得一個為親中重用的名聲,讓那些一心考取功名的寒門子弟灰心。
“是。”
九兒離開時,零露已經做好了一疊點心端著走了進來,九兒吩咐零露好好照顧蘭溶月後便離宮了。
蘭溶月院中白雪,想著近日來的這些小動作,蘭溶月就覺得是她太仁慈了,都快被人欺負道頭上了。
女人不狠地位不穩,這句話看來古往今來都是至理名言。
與此同時,鎮國將軍府內。
容昀得知謠言,第一時間去了書房。
六國將亂,邊關奏報無數,都要一一經過容瀲的手,這些日子可忙壞了容瀲。
“父親,孩兒有事要與父親商議。”
容瀲見容昀走進來,立即合上手中的奏報,容昀並無官職,雖是自家人,但容瀲任然不曾讓其涉足政務。
“是為了鍾靈秀嗎?”
容瀲知道,容昀心中有人了,對於容昀的婚事,作為父親,容瀲能做到的隻有不幹涉,除此之外,他無法給予更多。
“不,是因為鍾家。”
“鍾家?怎麽突然扯出鍾家了,莫不是鍾家除了什麽事?”雖無過多交集,鍾家與容家也算是親戚。
“不是出事,是鍾家在找事,父親,丫頭…不,如今應該叫皇後了,皇後決議解散先帝嬪妃,按祖製,先帝嬪妃又子嗣的嬪妃,可隨子嗣一同出宮養老,無子嗣的嬪妃,陪葬或入皇家宗祠,可是京城傳言,說陛下和皇後才大婚,皇後就容不下先帝嬪妃。”說話間,容昀目光微怒。
“此事我知道,皇後既已是皇後,此事必然會親自處理,隻是你說的這些與鍾家何幹。”容瀲不明,即便是有所牽扯,也牽扯不到鍾家,鍾家雖然是牆頭草,可是政務上的事情容瀲並不了解,對此也不關心。
容昀驚訝,心想,看來父親心中除了軍國大事之外,對朝中的消息還真是知之甚少。
“鍾家大小姐鍾璃就是先帝妃嬪,而她也呀送出宮的人選之列,京城中不利於皇後的謠言便是鍾家放出去的,當然也少不了其他勢力的興風作浪,父親,此時容家也該與鍾家撇清關係,容家忠的是帝王,不是這些流言蜚語。”
查到這流言蜚語的幕後之人鍾家的時候,容昀也沒有想到,既然查到了就不可能裝作不知道。
容昀遲遲沒有動作,隻是覺得離家多年,愧對林巧曦,鍾靈秀能讓林巧曦心悅,此事便也沒有去追究,不曾想事情演變到如今局麵,也時候後該有一個結果了。
鍾家利用鍾靈秀巴結容家,無非是蘭溶月這層關係,事到如今,鍾家又在自毀前程,這種兩麵三刀的事情背後未必沒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容昀覺得,還是防備些為好。
“昀兒,容家與鍾家不用刻意去撇清關係,至於鍾靈秀,你去一趟你母親那裏,告訴你她,就說她母親身體不適,她自然不會再留下。”容瀲微微搖頭,在感情上,容昀還是一個毛頭小子,想要追蘭溶月身邊的人,這條路很長而且不平。
“父親說的極是,此事是孩兒過激了。”
想起鍾靈秀,容昀眼底劃過一絲厭惡。
“昀兒,先去看看你奶奶,丫頭不在府中,想必你奶奶甚是思念。”蘭溶月貴為皇後,自然不會有三朝回門,況且三朝回門時,正是祭天的時候,經常不太平,祭天隻怕又是一場血戰。
“好。”
容昀離開後,容瀲微微搖頭,隨即叫來貼身侍衛吩咐道,“你告訴母親,請她開解一下昀兒。”
“是,將軍。”
隻聽說忠孝難以兩全去,在容昀身上倒成了情商智商難以兩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