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奪帝(1)

  次日清晨蘭溶月在一個溫暖的懷中醒來,還未睜開眼睛,身體本能的向溫暖的懷中靠了靠。


  “嵐,我覺得你一定是個昏君。”


  蘭溶月似乎沒有發現,晏蒼嵐抱了她一晚上,是不是吃了她豆腐。


  “為你,做一世昏君又何妨。”


  晏蒼嵐的聲音中難掩倦意,他從天牢帶走了蘭溶月,雖用了一個光明正大的名義,明麵上不會有人為難,但一整夜暗中未曾有片刻寧靜,原本身體十分疲憊,隻是有她在身邊,似乎所有的疲憊都煙消雲散了。


  “嵐,你該進宮了。”蘭溶月睜開眼睛,抬頭看向晏蒼嵐。


  晏蒼嵐掀開被子,連蘭溶月一起抱了起來,蘭溶月微微低頭,掩飾眼底的羞澀。晏蒼嵐淡淡一笑,打開櫃子從裏麵拿出一件紫色的外衣走到蘭溶月身邊親自為蘭溶月更衣。


  “我自己來。”


  晏蒼嵐握住蘭溶月的手,輕輕一笑,並未多言,繼續給蘭溶月穿衣。


  “挺熟練的。”蘭溶月看著晏蒼嵐的動作,比她最初自己穿的時候還要熟練許多,衣服是很好看,可是裏三層外三層十分麻煩,尤其是冬日的衣服。


  “多謝夫人誇獎。”


  晏蒼嵐直接忽略掉了蘭溶月的言外之意,將其當成誇讚。


  洗漱後,蘭溶月看向晏蒼嵐,“嵐,你進宮後我想去君臨閣住幾日,可好。”


  “好,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君臨閣是他的產業,他自然不擔心蘭溶月的安全,看蘭溶月的模樣,晏蒼嵐並未追問其中緣由。


  “什麽?”


  “不要再這樣去冒險。”


  蘭溶月被洛盈帶走是他默認的,天知道他有多害怕蘭溶月有一絲一毫意外,一直暗中保護著蘭溶月卻又不敢讓她發現,隻是天下之爭,就在這幾日,他愈發擔心蘭溶月會以身犯險。


  “好。”


  與此同時,皇宮之內,雲瑤剛得知蘭溶月已經離開天牢的消息,得知消息後,她終於見到了洛盈。看著一身黑衣的洛盈,神情中沒有半分傷心,雲瑤心中一冷,這座皇宮是囚牢,她逃出去了,可卻永遠斬不斷這血脈至親。


  “母後,容家向來不參與奪帝之爭,母後,女兒求你放過容家。”


  雲瑤別無選擇,她不能為蘭溶月求情,唯一能做的便是讓蘭溶月沒有後顧之憂。


  雲瑤不清楚蘭溶月與容家有什麽瓜葛,但容家上下都當蘭溶月是親人,她起初也有擔憂,可是相處下來,她發現蘭溶月並非傳聞中的無情,隻是不輕易動感情罷了,她夾在容家和母親、弟弟之間,左右為難,以前還可以逃避,隻是如今卻是避無可避。


  洛盈眉頭微蹙,眼底盡是淩厲。


  “放過容家,瑤兒,這話你從何說去,我從未為難過容家,瑤兒,在你的心中母後就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嗎?”


  洛盈眼底從淩厲頃刻變成深深的疲憊,言語之中的無奈乍一聽倒像那麽回事。


  雲瑤低頭,洛盈的話,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身在宮中,若非不擇手段,如何能活下來,雲瑤知曉在宮中長大,太清楚宮中的手段。


  “母後大度,想來也不會為難容家,是女兒不好,日後女兒親自給母後賠罪。”她心中清楚,此行是白來了,卷入這個漩渦中,如何能全身而退。


  “你是長女,守靈期間不宜離開太久,去陪陪你父皇最後一程吧。”


  洛盈隻開了雲瑤,心中劃過一抹殺意,終究是骨肉血親,洛盈將殺意壓抑在心底。


  君臨閣內,多了一位偏偏公子,從君臨閣一眼望過去,朱紅牆麵琉璃瓦,金碧輝煌。


  “冬日景色不好,不如公子陪我喝一杯如何。”手握折扇,拎著一壺酒,身著淺藍色長袍,圍著一張狐狸皮做的圍脖,丹鳳眼中看上去盡是笑意,一抹邪獰讓人過目不忘,言語輕浮,慢慢的調戲。


  “好啊。”蘭溶月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乍一看她和迎風而來的風無邪倒像是一對好基友。


  “公子這皮膚真好,吹彈可破,若是醉了,染上一抹紅暈就更美了。”


  “這位公子所言極是,隻是公子可否敢看。”


  笑意濃時,風無邪打了一個冷顫,糟了,調戲過頭了。主子看上去冰冷大氣,卻是個十足的小心眼,他要不要逃。


  “風公子這是風吹多了,心寒嗎?”蘭溶月見風無邪眼底盡是求饒的意思,雪上加霜道。


  “公子,在下錯了,以酒賠罪如何?”


  風無邪打開酒壺,酒香肆意。


  “看在這酒上,原諒你了。”


  說話間,君臨閣內的人已經備好了小菜,蘭溶月看著桌上的小菜,心中無奈,希望某人的醋壇子別打破了。


  “榮幸。”


  風無邪倒上兩杯酒,蘭溶月端起酒杯,一口飲盡,心口傳來一陣暖暖的感覺,口感十分溫和。


  “好酒。”明明是藥酒,卻沒有絲毫藥味,反而夾雜著淡淡花香,正合適冬日喝。


  “公子喜歡,在下榮幸。”風無邪風騷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發,擺出一個十分露骨的姿勢,原本一個俊俏的公子出現在君臨閣已經引人注目,如今突然來了一個騷包,反倒讓人摸不著頭腦。


  “鬼門有人叛變。”


  風無邪正在高興自己,一句話入醍醐灌頂,透徹心扉。


  “不,這怎麽可能?”


  鬼門的人都是蘭溶月一手培養出來的,他們雖沒有血緣關係,卻更勝似親人,風無邪本不信,可從蘭溶月口中說出來,他不得不信。


  “主子,肯定嗎?”


  丹鳳眼上惆悵後露出寒意,背叛的人該死。


  “且是鬼門七閣閣主中其中一位。”


  風無邪手微微一抖,緊握手中的折扇,“是誰?”


  蘭溶月微微搖頭,“不知,不過此人對我十分了解,以了解我的程度來說,的確如此。”即便是容家,也找不出那麽了解她的人,晏蒼嵐了解真正的她,若是晏蒼嵐便不會有這麽拙劣的戲碼。


  “主子放心,給我三日的時間,我一定找出奸細。”


  風無邪已經沒有心情飲酒了,如今的局麵一觸即發,若真的有人背叛了蘭溶月,那麽鬼門就危險了。


  “不,此事暫且不急,若無意外,很快知道背叛之人是誰,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


  “請主子吩咐。”


  “三日內,篩選出各府咋京城隱藏的勢力,將詳細信息交給我,還有,去查一下老國師的過去。”曾幾何時有一刻她也希望她的懷疑是錯了,可即便希望是錯了,她卻也不得不麵對現實。


  “是。”


  風無邪離開後,蘭溶月品茶這酒壺中的美酒,美酒很快見底。


  “可惜,隻有一壇。”


  皇宮內,晏蒼嵐靜靜站在靈堂前,論身份,他是蒼暝帝君,不下跪也說得過去,論情分,若真是雲顥,她或許還會跪上一跪,明明知道是一個冒牌貨,他自然就沒有跪的必要了。


  雲淵緊緊盯著晏蒼嵐,昨夜派出刺殺晏蒼嵐的人全部失蹤了,隻怕是凶多吉少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守靈的人越來越多,雲淵嘴角閃過一抹算計。


  “九弟,你既來了靈堂前,還請你尊重父皇,盡一盡為人子女的孝義。”


  晏蒼嵐回頭,冷冷的看了雲淵一眼,雲淵身體一顫,因如今是在雲天國,雲淵有了不少勇氣。


  “孝義,你是要和我談孝義嗎?既然你要談,我豈能不奉陪。”


  晏蒼嵐雙目靜如水,毫無波瀾,更無殺意。


  雲淵心中泛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心中卻篤定,這一次他一定不會輸,“太師,大將軍,王爺,宣平侯請你們來評判一二,九弟在父皇靈前不敬,該如何處置。”


  雲淵心中氣急,自己用上了處置二字。


  眾人沉默之際,長孫仲春看了一眼豫王的方向,豫王微微點頭。


  “九殿下,陛下剛駕崩,既是在靈前,還請殿下以逝者為先。”


  長孫仲春一言,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即使晏蒼嵐是一國之君,但雲顥依舊是父親,兒子在老子的靈堂前下跪,理所應當。


  “長孫太師所言極是,既然是以逝者為先,那麽太子是不是應該先交代一下這個東西怎麽會出現在刺客的身上。”晏蒼嵐將兩個令牌丟在雲淵跟前,雲淵私衛的令牌,見過的人雖然不多,如今在場之人,知道的卻也不少。


  看著令牌,雲淵心跳加速,那日明明吩咐讓所有人不要帶任何讓人知曉身份的東西,晏蒼嵐是如何找到令牌的,可當夜晏蒼嵐明明一直在帳篷中,不好,他大意了。


  雲淵慌亂自己,耳邊突然想起一個聲音,“找我的話去說。”


  雲淵正打算抬頭尋找聲音的來源,耳邊又一個聲音傳來,“低頭,別四處看。”


  沉默之際,雲淵耳邊響起了一段話,隨即雲淵照話說了出來。


  “九弟這是要用兩塊令牌嫁禍於我,府上侍衛眾多,大部分人都有這個令牌,九弟不會是想以此為證吧。”


  晏蒼嵐距雲淵有一段距離,聽著雲淵劇烈的心跳,想起了進宮前蘭溶月的交代。


  看來,洛盈身邊的確還有個聰明人。


  “嫁禍?笑話,父皇早已將玉璽交給我,何須嫁禍一說。”晏蒼嵐說完,直接拿出了玉璽。


  消失的玉璽出現在眾人眼前,眾人目瞪口呆。


  藏在暗中的人也為之驚訝,他明白,以晏蒼嵐對蘭溶月的心思,若真的早就手持玉璽,絕不會讓蘭溶月在天牢中受委屈,那麽就隻剩下一種可能,晏蒼嵐昨夜才得到玉璽。


  可玉璽從而來?


  “不…這不可能…”洛盈不敢置信,雲顥秋獵並未帶上玉璽,玉璽一直留在宮中,她幾乎找遍了皇宮都不知道玉璽藏在什麽地方,為何會出現雜晏蒼嵐手中,看向棺槨的方向,袖中雙手握成拳頭,指甲掐入掌心,洛盈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痛。


  雲顥啊雲顥,你終究還是放不下那個女人,既然如此,我就讓她為你陪葬。


  “如何不可能,不過眼下的確要談一談嫁禍了,長孫仲春,你身為當朝太師,偽造陛下聖旨,該當何罪。”


  偽造聖旨是誅滅九族的大罪,長孫仲春身體頓覺被掏空了。


  雲顥臨死前,秘密召見了他,他進龍帳之時,雲顥已經遇害,他遍尋不到玉璽的下落,於是決定嫁禍給蘭溶月,順便可以為他女兒報仇,冷靜下來後,長孫仲春發現這一切並無證據,決定抵死不認。


  “殿下,老臣先不問殿下玉璽從何惹來,隻是偽造聖旨一事,老臣沒做過是萬萬不能認的。”


  晏蒼嵐嘴角微微上揚,“好一個不能認,宣平侯,你雖是武將,卻也算是書法大家,紙上所寫,當真是陛下親筆所書?”


  天絕將信件遞給了宣平侯,宣平侯看著天絕,一舉一動不吭不卑,隱約間他竟從心底泛起寒意。


  莫非,晏蒼嵐是要他做假證?


  宣平侯細細看著字跡,細看下來,的確與雲顥平日所書,多少有些異常,可是考慮到當時的情況,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論書法,我平生除了先太師之外,隻服一個人,便是容家三少,聽聞三少回京,敢問大將軍可否有此事。” 宣平侯沒有把握,心中雖有疑,卻不敢妄言。


  雲淵在朝中根深蒂固,先不說禦林軍,就單是平西王帶來的近衛就有一千多人,還不算這些年來雲淵自己培養的勢力,奪帝之爭,腥風血雨,而他隻想明哲保身。晏蒼嵐即便是敗了還是蒼暝國之君,能從頭再來,可他多賭錯了,搭上的便是宣平侯府數百條性命,九族之中,少說也有上千人,這一局豪賭他賭不起,隻好將容家牽扯其中。


  容家從不參與奪帝之爭,以如今的立場而言,無論是雲淵登基還是晏蒼嵐登基,都可保容家百年不衰。


  “靖兒,你回府一趟,讓昀兒進宮一趟。”


  在場的人都不笨,何嚐猜不出宣平侯的打算。作為當事人的長孫仲春心中思考著對策,在圍場的時候環境雜亂,如今隻怕是宣平侯看出了異常,他需盡早思慮對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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