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老牛與嫩草

  蘭溶月猜不到雲顥的目的,不敢妄言。


  人心難測,更何況是君心。


  雲顥挑眉,眼底閃過一抹嘲諷,“聽說你昔日能決勝千裏之外,如今一看,倒有些名不副實,小小年紀就創立了鬼閣,莫非就這點能耐。”


  雲顥是在說她自作聰明嗎?

  “激將法嗎?看來陛下還真了解我。”


  出來混的,怕事有時候便是找死,誤性命之憂,她又何必如此怕事呢?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猜猜朕的心意。”


  強迫嗎?看來她隻能猜了。


  “帝位,莫非陛下打算趁秋獵放權嗎?”


  自從見過那個神秘女子之後,蘭溶月就覺得雲顥有一顆隱盾江湖,不問世事的心。


  “不錯,看來還不算蠢,朕的幾個兒子中,你覺得誰適合做帝王。”雲顥既想試探蘭溶月,又想知道容家的態度,朝野紛爭,若幾大勢力相鬥,便會讓外人有機可乘,自從晏蒼嵐的身份曝光之後,事情便被複雜化了。


  “陛下心中跟明鏡似的,何須問我。”


  蘭溶月心中揣測雲顥的心思,卻一點頭緒都沒有。雲顥不喜歡她,從幾次見麵來看,並非是裝出來的,如今試探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莫非與樓蘭有關,更甚者和蘭鈭有關。


  雲顥見蘭溶月神情略微明朗,他不的不承認這個女娃娃很聰明,可是要做雲天國的帝後還不夠,而且她也是最不合適的那個人。或許在雲顥的心中,蘭溶月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個禍害,昔日有一個東陵國,如今又加上一個樓蘭國,無能從那個角度來說,蘭溶月的存在即是麻煩。


  “下去吧。”


  蘭溶月心歎,這變化也太快了吧。


  “溶月告退。”


  離開龍帳後,後外門外的公公直接將蘭溶月帶到了老國師帳篷前。


  走進帳篷,幾月不見,老國師似乎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小老頭,蘭溶月心中並不覺得老國師有絲毫隻得讓人可憐,心中反而泛起一絲絲厭惡。兩人四目相對,蘭溶月沒有絲毫要行禮的意思,老國師看向蘭溶月,心中篤定,若還有一人救她,非蘭溶月莫屬。


  “蘭小姐,你我做一個交易如何?”


  老國師並未開口求助,而是選擇了交易,他手中有一個砝碼,讓蘭溶月無法拒絕。


  “交易嗎?”蘭溶月神秘一笑後繼續道,“說說看,或許我還真有興趣。”


  “你解我體內的毒,而我告訴你噬魂蠱的解藥配方,如何?”


  蘭溶月不驚不怒,平靜如水,這平靜讓老國師心中泛起淡淡涼意,總覺得蘭溶月另有所指,莫非蘭溶月不在乎晏蒼嵐的性命嗎?若不在乎,有為何要如此費盡心機,看來是該找人試探一番了。


  “不如何?我不善解毒蠱,而且也沒多少興趣,至於噬魂蠱,我覺得還是隨緣比較好。”


  老國師眉頭微蹙,若他體內的毒再不解,隻怕連性命都保不住了,以毒攻毒的法子他可不想再試一次,而且他如今的身體根本無法再一次支撐那樣強烈的藥效。


  “不如說說你的條件,看我能否答應。”


  “條件?即便是我開出了條件,老國師大人也未必會遵守吧,就如同你找我來解毒,可我配置的解藥你敢吃嗎?不怕我下毒。”


  聽過蘭溶月的話,老國師心中一陣猶疑,若蘭溶月真的下毒,他該如何,即便是蘭溶月不下毒,蘭溶月配的解藥他也不敢吃下去,不過,堂堂國師府還找不到試藥的人嗎?


  “自然是信的,正所謂醫者父母心,想必蘭小姐也不會真的下毒才是。”


  老國師心中篤定,蘭溶月為了噬魂蠱的解藥一定不會要了他性命。隻可惜猜測永遠就隻是猜測而已,沒有任何證據的猜測到頭來隻是徒增紛擾而已。


  蘭溶月上前,開始替老國師麻煩。


  隻是這個麻煩更像是在研究這個活體實驗材料,蘭溶月第一次對人用‘枯榮’,而這個人便是老國師,她正想知道藥效,雖然是自己親自培出來的藥,卻從未在人身上試驗過。


  人與白老鼠還是有差別的,正好她也想看看在人身上的效果如何。


  蘭溶月為老國師檢查,發現竟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毒沒有解掉,如今又加上了新的毒,即便是她隻怕也要費上一番功夫,當然,前提是在她會給對方解毒的情況下。


  若是有機會,她還真想會一會毒王,她本不善於解毒,雖說勤能補拙,這些年也算是費了心。


  “如何?”


  “恕我無能為力,原本老國師體內的毒我或許還有辦法,隻是在以毒攻毒後又殘留了新的毒,隻能請老國師恕罪了。”


  老國師心中一涼,心中篤定蘭溶月又在耍他了,他自然不會相信蘭溶月的話,可即便是不相信也沒有辦法,如今唯有蘭溶月能幫他,無能用什麽辦法,一定要讓蘭溶月出手。


  蘭溶月看老國師的模樣,瞬間明白了老國師的打算,想以噬魂蠱要挾他嗎?既然如此,她又有了另一個期待了。


  “你走吧,隻是走了這帳篷但願你別後悔。”


  “溶月醫術有限,何來後悔一說。”


  離開後,蘭溶月直接去了晏蒼嵐的帳篷。


  “溶月來得正好,我也想你了。”晏蒼嵐放下手中的奏章,順勢將蘭溶月拉入懷中,坐在他腿上。


  蘭溶月心中無奈,什麽叫做我也想你了,她剛剛好像沒有想他吧。


  “恢複的倒是挺快的。”


  晏蒼嵐被噬魂蠱折磨多年,沒想到恢複的竟然這麽快,倒是一有些超出她的期待。


  “多虧了夫人?”


  “夫人?我什麽時候…”


  “莫非溶月是想讓我稱呼你為娘子?”


  晏蒼嵐看著蘭溶月臉頰微紅,忍不住繼續調戲,一舉一動間還不忘用自身的魅力誘惑一下蘭溶月。


  “別鬧了,我有正經事跟你說。”


  晏蒼嵐看著蘭溶月嬌羞中帶著一絲著急的模樣,想要繼續下去,卻又怕蘭溶月惱羞成怒。


  “夫人想說什麽,為夫洗耳恭聽。”


  蘭溶月決定直接忽略掉夫人這兩個字,自從噬魂蠱解了之後,某人似乎越發亟不可待了。


  “國師府,天機門。”


  晏蒼嵐若是早就有了奪帝之心,這天機門和國師府的勢力自然無法逃脫晏蒼嵐的掌控,起初,蘭溶月沒有這個想法,隻是在見了那個神秘女子之後,蘭溶月覺得當初晏蒼嵐認老國師為師另有隱情,正確來說是連晏蒼嵐和老國師都不知道的隱情。


  棋子博弈,除了聰明之外還需要膽量,賭博亦是如此。


  “不愧是我的溶月。”晏蒼嵐一隻手玩著蘭溶月入絲綢般的長發,兩人的舉動十分曖昧,晏蒼嵐看著蘭溶月嬌羞的模樣,心中欣喜不已,“當初我拜師之際,無法培養自己的勢力,既然如此,我也隻好將對方的勢力收為己用了。”


  聽著晏蒼嵐輕描淡寫的話,蘭溶月無奈,明明那麽腹黑,怎麽說得那麽理所當然。


  “既然如此,你也應該知道老國師與洛盈交情匪淺吧。”


  “兩人相交多年,並不是秘密。”


  晏蒼嵐自小生活在豺狼虎豹之地,自然知道如何生存,培養自己的勢力容易受人忌憚,但若將他人的勢力收為己用就更利於隱藏,老國師太過於自信,即便是到了此刻,隻怕也從未想過這點,身邊的人大多已經背叛了自己。


  “他也知道?”


  蘭溶月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雲顥。


  “嗯,或許…”


  或許二字,晏蒼嵐說的意味深長,對他而言,雲顥融入的老國師的存在,從利益的角度出發,老國師手段夠狠,又重視顏麵,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都已經永遠藏匿於黑暗了。


  隻是苦了另一個人罷了。


  “莫非還有什麽特別的事情?”


  “溶月,你覺得未繆如何?”


  蘭溶月不明所以,為何突然提未繆了。


  “聰明,有手段且重情義。”


  “沒想到溶月對他評價竟然無從之多,若是他聽到了,定能高興這一陣子,溶月,我呢?”晏蒼嵐一副求誇獎的模樣,仿佛在說,誇未繆都已經夠厲害了,他是不是會更好。


  “老牛。”蘭溶月捏了捏晏蒼嵐的臉頰,除去前世,今生,晏蒼嵐比她大了將近十歲,的確算是老牛了。


  “你這株嫩草是逃不掉了。”


  蘭溶月神秘一笑,若真要說老牛吃嫩草的話,誰是老牛還不一定呢?


  前世已是過往,她不想再提及。


  “你確定?”


  蘭溶月眨了眨眼睛,調戲了她這麽久,偶爾讓他著急一下也不錯。


  晏蒼嵐目光中閃過沉思,決定秋獵之後,盡快將蘭溶月娶回去,免得夜長夢多,希望天隨人願。身為兒子,隻怕晏蒼嵐是第一個因為這個理由盼望自己老爹早死的人。


  “確定。”晏蒼嵐雙手抱住蘭溶月纖細的楊柳腰,“這樣不放開不久逃不掉了。”


  “既然逃不掉了,交給你一個任務。”蘭溶月從懷中將琉璃瓶拿出來遞給晏蒼嵐,從剛剛與老國師的談話中蘭溶月得知,下噬魂蠱之人不會是老國師,但奪噬魂蠱之人隻怕是老國師無疑,若非如此,也不會提出那樣的交易條件。


  晏蒼嵐接過的時候,蘭溶月沒有鬆手,“這樣算違背你的原則嗎?”


  “不算,他雖是我師父,卻也隻是名義上的。”


  蘭溶月想起了之前晏蒼嵐的話,“你算計我,晏蒼嵐,我說過,唯獨你,不許算計我。”


  “溶月,在東陵你算計了我一次,我們這算是扯平了,好嗎?”晏蒼嵐真怕蘭溶月生氣了不理他,嗜血帝君立即變成傻二哈(哈士奇)。


  蘭溶月佯裝微怒,心中何嚐不明白晏蒼嵐是為她好。


  回到容家,久違的親情,熟悉的感覺的確讓她想起了曾經的時光,手段也不如之前一般狠辣,可還狠的時候,她也絕不是一個心思手軟之人。


  “溶月,別生氣了,我那麽做是害怕,害怕我不能保護你。”


  噬魂蠱的解藥十分難找,在未解噬魂蠱之前,總是有無數的變故,他害怕他萬一真的死了,蘭溶月的仁慈會害死她自己的,所以他便以‘情’為借口,讓蘭溶月卷入那場賭約中,如今看來,蘭溶月贏了,可他差點輸了,輸給她。


  若真輸了,他也無怨無悔。


  “我知道。”


  晏蒼嵐的用心良苦蘭溶月何嚐不明白,隻是,他為何不相信她能解噬魂蠱,若沒有找到解藥,或許她隻有一半的把握,可是她願意一試。


  “溶月,我保證,以後不會了,原諒我這一次好嗎?”


  噬魂蠱已解,他會握住這雙手,即便是死了,也絕不放手。


  “看在你誠心的份上,今天先放過你,至於原諒,等我想好了再說。”


  若不借此多提一些不平等條約,她可不想婚後被他算計的死死的。


  “好。”


  琉璃瓶中,蠱蟲的異動吸引了蘭溶月的視線,沒想到老國師真的觸動了噬魂蠱,蘭溶月不禁想起之前差點失控,眼底多了一絲嚴肅。


  “嵐,司清的醫術是跟誰學的。”


  晏蒼嵐見蘭溶月神情突然嚴肅起來,立即問道,“老國師和宮中禦醫,有什麽不對嗎?”


  “之前並不覺得,如今仔細想想便覺得不對,巫族靈女能解噬魂蠱的消息你從何而來,司清又為何知道如何調理你的身體,若是一切都出自於老國師之手,那麽這小蟲子能否發揮作用。”


  噬魂蠱雖然難解,但並非不可解。


  控製噬魂蠱的本事是來自於靈宓的家族,若全族真的是剩下靈宓一人,老國師又為何能控製噬魂蠱,突然間,眾多疑問襲來。


  “能否發揮作用,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蘭溶月心中的疑問同樣是他心中的疑問,老國師手握國師府和天機門多年,他即便是可以控製國師府和天機門,卻也隻能算是險勝。


  “你算計了我,作為補償的利息,此事交給你了。”


  晏蒼嵐將噬魂蠱交給蘭溶月,噬魂蠱在琉璃瓶中十分活潑的跳舞,蘭溶月突然覺得這個難看又惡心的小蟲子有幾分可愛,若是在人體內翻滾,想必十分有趣。


  “遵命,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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