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尋找棋子
月正當空,兩人漫步在院中,聞著竹和蓮葉上的清香,似乎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
“樓蘭位於西北之端,十分廣闊,與雲天國相鄰的地方地勢特殊,攻打不易,若要繞道,必須要先經過沙漠,昨日給了樓陵城下馬威,接下來你打算如何應對。”
樓蘭和雲天邊境,可以說是天險,樓蘭的地勢,可攻可守,但對雲天國而言,攻不易,唯守方為上策,眼下西北兵權在平西王手中,就算能奪了平西王手中的兵權,可西北大將皆是平西王的心腹,想要收為己用,著實不易。
“樓陵城延續他父親的敗局,若要奪天下,必先取樓蘭。樓陵城如今四處遊玩,無非是讓樓蘭女帝放輕對他的戒心,如你所言,雲天與樓蘭遲早有一戰,若要戰,必取道沙漠,繞道後方,一舉奪取,我的見解與溶月可有幾分相同。”
天下之局,晏蒼嵐認為蘭溶月的看遠深朝中大臣以及他身邊的謀士,隻怕從他得罪樓陵城的那一刻開始,蘭溶月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對她,他從未打算過隱瞞。
“與我見解一般無二,不過對你來說,沙漠是個難題,不是嗎?”蘭溶月回過頭,看向晏蒼嵐,沙漠多風暴,想要安然的通過沙漠不易,更何況是軍隊,還要再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靠近。
“是,用兵之道,貴在一個快字,沙漠行軍,的確是個難題,但也給了我們反衝的時間,不是嗎?”晏蒼嵐牽著蘭溶月的手,膚如凝脂,隻是即便是夏日,蘭溶月的手依舊是寒冷如冰,讓人忍不住想要捂暖。
“看來你早有準備。”沙漠行軍,的確危險,但若早有準備,反倒可以讓速度更快。
“溶月,長孫文錦傍晚已經入住東宮了。”
晏蒼嵐本可以除掉長孫文錦,可是他沒有動手,長孫家是雲天國四大勢力之一,除掉長孫家一脈容易,若想要對其斬草除根卻十分困難,長孫家門生眾多,上至朝,下至野,長孫家都有門生,那些能用,那些不能用,一時間的確無法全部查清楚。
“也好,看來平西王也該有動作了。”
晏蒼嵐沉默片刻,微微抬頭,看向天空,“與你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連星星都閃耀了很多。”
“有嗎?”蘭溶月看向天空,這人還真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月是明亮,但星星卻是稀稀疏疏,他與她之間,似乎沒有太多情話,卻總是能了解彼此心意,願得一心人嗎?或許這就是了。
“溶月,朝野之爭,帝位之爭,天下之爭,你會擔心嗎?”
朝野之爭凶險,卻可進可退;帝王之爭凶險,勝則活敗則死;可兩者都不及天下之爭凶險,天下之爭,勝則為王,敗則無數人為之陪葬。
“不會,因為你不會輸。”
蘭溶月知道,晏蒼嵐從一開始謀奪的便是天下之爭,她隻想為一人,滅一國。
晏蒼嵐想要的也是為一人,奪天下。
晏蒼嵐握住蘭溶月的手下意識的緊了一分,今夜寧靜,暴風雨即將來襲,今夜之後,他並不想讓她參與朝野的爭鬥,朝野之爭,帝位之爭,她若卷入,容家勢必也會卷入其中。
“為你,我也絕不會輸。”
時間一點點過去,容瀲和容澤一直讓人注意著明月院的動靜,書房內,也不天平。
無論是為容家還是為雲瑤,容家都不能卷入奪帝之爭,除非陛下有旨意,傳位於晏蒼嵐。
“父親,要不要我去看看。”容澤看著在書房來回度步的容瀲,多少年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容瀲如此焦急的神情。
“你去看,看有什麽用,傻丫頭,被人吃了還不知道。”容瀲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說著,容澤額頭黑線密布,心想,絕對不能讓丫頭這麽快嫁人,最少再留個三五年。
容澤心想,容瀲好歹也是容家的當家人,難道不應該稍微的考慮一下容家的未來嗎?
“父親,你不是應該擔心一下容家的未來嗎?”
“容家的未來與丫頭的未來相比,當然是丫頭重要,晏蒼嵐那個臭小子,明明一把年紀了,還來拐我家丫頭,氣死我了。”
容澤避開容瀲的眼神,心想,什麽叫做一把年紀,晏蒼嵐的確被蘭溶月大了將近十歲,不過從今日來看,容澤還是很滿意的。
要論隻手遮天,隻怕晏蒼嵐還真能做到。
“父親,冷靜,冷靜…”
“冷靜,冷靜什麽,走,去明月院。”
“父親,等等,容家還不適合和他正麵交談。”容澤想起今天白天,零露和無戾的舉動,隨意中多了幾分刻意。
“府中出事了?”容瀲眉頭微蹙,其中又何嚐不明白,府中一直都有細作,不過,這些年來,容家就並未真正的太平過。
“嗯,可能吧,暫且無法確定。”零露和無戾接觸了不少人,蘭溶月做糖蓮子讓九兒去送,總覺得不會這麽簡單,若要收買人心,大可有跟有效率的手段,不符合蘭溶月的作風。
其實,容澤心生疑慮沒錯,不過,蘭溶月並不是想借糖蓮子來試探,太過於刻意了,凡是刻意的試探,都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你查清楚,是誰的人,對了,皇後安排的人差不多應該清理掉了。”雲瑤雖嫁入容家,但洛盈從不相信容家,這些年其他勢力安排的奸細之所以沒被剪去,都是容瀲的允許範圍之內。
“眼下這麽做皇後會不會以為容家已經站在九殿下這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容家以軍功得如今的地位,但若真要論軍功,容家早已經是權傾朝野的異性王爺,比起皇後的忌憚,容家正在要害怕的是帝王的猜忌,將府中的細作全部除掉。”容瀲已經下定決心,容家不參與奪嫡之爭,不表示容家就會被人利用。
眼下與容家有關的家族,唯一剩下的就是林巧曦所在的林家。容太夫人所在的季家從未涉足朝野,隻是江湖中的一大勢力。
林家是書香世家,與長孫家又頗有淵源,除掉府中的細作就是為了不被林家拖下水。
長孫文錦入住東宮,說明長孫家極有可能站在太子這邊,長孫文錦是長孫太師的愛女,幾乎能直接影響長孫太師的決定,長孫文錦做出了選擇,長孫太師自然不會對愛女置之不理。
“孩兒明白了。”
“澤兒,讓府中暗衛去明月院巡邏,不是自己人,自然是刺客。”時間一點點過去,晏蒼嵐離開的消息還沒有回稟過來,容瀲終於有些等不及了。
“是。”
明月院內,幾個巡邏的暗衛發現晏蒼嵐之後,直接襲擊過去,招式全部都避開了,而且不含殺意。
“溶月,看來有人下逐客令,近日較忙,有時間我就來看你。”晏蒼嵐攬住蘭溶月的腰間,一邊躲避攻擊,一邊對蘭溶月道。
“好。”
晏蒼嵐送蘭溶月到閣樓門口,隨後飛身離去,容瀲和容澤已經抵達明月院外,見晏蒼嵐離去,又還未走遠,容瀲立即對侍衛吩咐道,“傳令下去,日後若有人敢闖將軍府,不用手下留情。”
容澤抬頭看了看天空,心中為晏蒼嵐默哀,想要娶容家的掌上明珠,晏蒼嵐隻怕有一段很長的路。
兩人匆匆走進明月院。
“丫頭,有刺客,可傷著了。”
蘭溶月無奈的搖了搖頭,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演戲要演全套?
“爺爺,二叔,你們怎麽來了。”蘭溶月心中還真想說,虧你們還能忍得了這麽久,幸苦了。
“月色正好,我們散步。”
容澤立即附和道,“對,散步。”
“二叔,爺爺,你們繼續散步,我有些困了,先進去休息。”
兩人異口同聲道,“好,你趕緊去休息。”
蘭溶月走進房間後,容瀲看了看身邊的容澤,“是不是被發現了。”
“應該吧。”容澤心中想的卻是,肯定被發現了。
兩人離開後,一道人影從屏風後麵走出來,身著男裝,模樣俊俏,乍一看之下,已然是翩翩公子。
“顏卿見過主子。”
“西北情況如何,豫王有什麽動靜。”
豫王素有愛民如子的美譽,極得民心,晏蒼嵐若除太子,不過是奪帝之爭,若除豫王,先不毀其聲譽,隻怕會被有心人利用。
“如主子所言,豫王此行,隻怕是為了將容家牽入其中,不如表麵上所說的愛民如子,西北有容三公子在,我便先回來了。”顏卿想起容昀,咬咬銀牙,帶著一絲氣憤。
“你與小叔拌嘴了。”
蘭溶月看向顏卿,顏卿性子極冷,與她不同,顏卿的冷是從骨子裏透露出來的,在鬼門中,甚少有人能牽動顏卿的情緒,如今顏卿的情緒能被容昀牽動,蘭溶月略感意外。
“沒有。”顏卿直接否定,心中想的卻是不想再與容昀見麵。“主子,豫王哪裏,主子可要早作安排。”
“不,西北情況複雜,我若早作安排,瞞得過豫王也未必瞞得過平西王,隻怕食為天平西王安排的哪位閔將軍不會再帶人光顧了,顏卿,對哪位閔將軍你怎麽看。”
“單從功勳上來說,閔將軍戰功赫赫,用兵如神,為人謹慎小心,深得平西王倚重。”
關於閔將軍,蘭溶月也知道一些,不過未曾見過,不好妄下評論。
“倚重嗎?繼續說下去。”
“根據屬下的觀察,以閔將軍的能力,早應該是平西王的左膀右臂才是,但事實卻是平西王雖倚重閔將軍,但對其似乎並不是很信任,他們之間有隔閡,這點尚書大人也隱約察覺到了。”說話間,顏卿眼底閃過一絲擔憂,閔將軍若能輕易背叛平西王,未必可信,若是背叛的平西王,也未必可用。
是人才,也是麻煩。
“莫非大伯說此事讓他處理?”
顏卿點了點頭,西北是平西王的地方,容靖如今的一舉一動都在平西王的掌握之中,現在還不知道平西王打算怎麽做,但容家不敢妄動是肯定的。
“我那就依大伯所言,閔將軍的事情暫且不插手,平西王如今已經開倉放糧,此舉也有將大伯留在西北的意思,隻要大伯放不下西北的百姓,短時間內就不會回京城,西北的事情先靜觀其變,告訴琴無憂,讓他查一下豫王。”
“主子,京城的事情眼下看來都在我們掌握之中,但為了謹慎起見,要不要讓風無邪回來。”顏卿剛得知蘭溶月讓風無邪去了東陵,比起東陵,她更在乎的是蘭溶月的安全。
“不用,不涉朝堂,事情會簡單很多。”
奪帝之爭雖然凶險,可要奪帝的是晏蒼嵐,若是她輕易參與其中,反倒會讓晏蒼嵐有所擔憂,如今雲顥的心思為明,很多事情尚無法確定。
“楓無涯離開已有將近四月,一直沒有消息,要不要派人尋一下。”
楓無涯是鬼門中最為神秘的人,也是最早追隨蘭溶月的人,在東陵之時,蘭溶月與楓無涯分開,自此之後,楓無涯的行蹤就已經不在鬼門的掌握之中,幾個月沒有消息,顏卿不由得有些擔心楓無涯的安全,畢竟楓無涯的親傳弟子隻有無戾,但也是她的授業恩師。
蘭溶月微微搖頭,楓無涯離開前曾說,可能時間較久,不是不找,而是楓無涯若有心隱藏行蹤,她未必能找得到。
“不用,你告訴靈宓等人,不要泄露關於楓無涯的任何消息。”楓無涯似乎與老國師有些關係,若大舉尋找楓無涯,隻怕反而會給楓無涯增加危險。
“是。”
“你既回來了,傾顏閣也是時候開門做生意了,自古朝代更替之際,都是生意最好的時候。”
傾顏閣外表看上去是賣玉器珠寶,胭脂水粉,創造美,其實則不然,傾顏閣是鬼門的殺手組織,主掌暗殺,自傾顏閣成立之日起,所接的暗殺任務從未有過敗績。
“是,主子還有其他吩咐嗎?”
“你去找一個與拓拔野有幾分相似的人,想辦法送入彎月樓。”
顏卿聞言,臉頰微紅,帶著一絲迷茫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