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短暫的靜好
蘭溶月聞言,目光中略帶一抹怪異看向晏蒼嵐。
“你確定是要去看看,不是去火上澆油。”無戾的性子素來沉穩,不過終究是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豈會少了心中那一份熱血,容鈺的性子更是一觸即發,再看看晏蒼嵐一副無辜的模樣,蘭溶月覺得男人之間的爭鬥太煩,她還是別參合了。
“原來溶月這麽想和我獨處。”晏蒼嵐抱住蘭溶月的手微微緊了幾分,臉上的笑意中多了一絲難見的溫暖。
要說晏蒼嵐此刻的心意,估計就是:電燈泡太多,我隻想與你獨處。
“我有說嗎?”蘭溶月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心中何嚐不明白晏蒼嵐此刻的心情。
“你我早已心有靈犀,還用多說嗎?”
話語中除了難以掩飾的心意還有對自己絕對的自信。
雲天國內此刻亂成一片,晏蒼嵐卻靜得下心美人在懷,放眼天下,隻怕是獨此一人了。
從邊城回去的路途,隻怕是風波不斷。
“溶月,想回去了嗎?”
“你覺得呢?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不如你來猜猜看。”蘭溶月回過頭,臉上多了一絲俏皮的笑容。
聖旨賜婚,她本可以早些回去的。
她雖是監軍,但真實的情況不過是雲顥讓她離開的由頭,其中的理由她也能猜測到幾分,一來,雲顥斷了她和晏蒼嵐的關係,隻可惜做的太急,她將計就計,反而弄成了眼下的局勢,晏蒼嵐身份人盡皆知,國師大婚,自然輪不到眼裏出;二來,她突然想要知道,天下與她之間,他會選擇誰,如今看來,已有結果。
身份、地位、權勢她都可以不在乎,但在晏蒼嵐心中,她卻有些害怕了,害怕在天下和她之間,晏蒼嵐會選擇天下。
“溶月,都說煙雨江南,明年江南三月煙雨,我陪你去可好。”若是可以,晏蒼嵐真想和蘭溶月一起四處走走,可眼下是夏天,不適合出遊,加上情勢所逼,他可不想與她出遊,卻在追殺中度過。
“一言為定。”
蘭溶月心中一暖,他真的很了解她,也真的很寵她。
“溶月,真想將你拴在我身邊。”晏蒼嵐心中不會承認,他公開自己身份最重要的一個因素便是蘭溶月,樓陵城的目的他心知肚明,他公開了身份,蘭溶月就是他命定的皇後,情敵太多,他要將情敵扼殺在搖籃之中才行。
身份被揭穿了,他是雲天國的九皇子之外,還是蒼暝國的帝君,即便是多了很多敵人,可卻沒有人敢妄議蘭溶月的婚事。
晏蒼嵐做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其實目的很單純,隻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是目的而已,蘭溶月微微側身,將頭靠在晏蒼嵐的心口出,“害怕了。”
“不,隻是舍不得了,舍不得你再卷入那些你討厭的事情中,若溶月真的要成為禍國殃民的妖女,那也隻能是因為我。”
“你不覺得你有點霸道嗎?”
禍國殃民,不過是世人的議論罷了,她曾說,她想做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女,因為在這個古代,大度、賢惠就注定了要和別人分享一個男人,她做不到。
他霸道,她何嚐不是呢?
“對你,我真想再霸道點。”若是他再霸道一點,就不會讓蘭溶月來邊關,將她留在身邊,把所有的寵愛、疼愛、心愛全給她一個人。
隨著刀劍聲戛然而止,三道人影飛快的向院子而來,晏蒼嵐抱著蘭溶月從屋頂飛躍而下。
“姐姐,我輸了。”無戾低著頭,帶著三分不甘心的看向蘭溶月,眼底深處還燃起了幾分戰意,這一次他輸了,下一定就不一定了,下下一次,他就絕對不能輸,不知不覺中,眼底深處,戾氣蔓延。
無戾將蘭溶月的話記得很清楚,蘭溶月曾對他說:短暫的目標不要太遠,為了接近更遠的目標,要不斷超越眼前的目標。
蘭溶月看了晏蒼嵐一眼,晏蒼嵐看著無戾的模樣鬆開了攬住蘭溶月腰間的雙手,帶著一絲警告的看向無戾,“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無戾抬頭,微弱的月光下,晏蒼嵐的雙眸如同滿天星星還未出現之前的黑暗,無戾的心微微緊了一下,這麽久以來,他是第一次看到晏蒼嵐這樣的眼神,淡淡警告中透著一絲深不可測。
晏蒼嵐轉身離去後,無戾靜靜的站著不語,不遠處的容鈺主動的轉身離開,與天絕交鋒,有那麽一瞬間他竟然覺得無戾很危險,渾身充滿了戾氣,眼底泛起的殺意讓他不寒而栗,好在無戾最後克製住了。
“無戾,陪姐姐走走。”蘭溶月上前,握住無戾的手,不理會不遠處投過來帶著淡淡警告的目光。
無戾微微低著頭,跟著蘭溶月走出府邸,自始至終,無戾都沒有說話,初見時,蘭溶月也是這樣靜靜的帶著他,沉默不語。
“無戾,今日敗了,你心中可有不甘。”
無戾敗給天絕在蘭溶月的意料之中,她與天絕有過幾麵之緣,功夫深不可測,隻怕與晏蒼嵐不相上下,晏蒼嵐變成千晟的時候之所以能遏製住噬魂蠱,是因為他修煉的功法,如今晏蒼嵐看似是受老國師製約,不過老國師已經無法再操縱噬魂蠱了。
噬魂蠱對晏蒼嵐的影響太多了,噬魂蠱被控製之後,已經無需再用內力壓製,有那麽一瞬間,蘭溶月懷疑過給晏蒼嵐下噬魂蠱的人與老國師脫不了關係,因為懂得控製噬魂蠱的人隻有老國師。
蘭溶月看著身邊的無戾,她遇到無戾的時候,無戾滿身戾氣,目光空洞,無戾似乎失去了自己的記憶,或許不算是失憶,而是被他自己封印起來,無戾記得,但卻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包括她。
“嗯,我不甘心,姐姐…”無戾停下腳步,微微抬頭看向蘭溶月,“姐姐,我有兩分把握和他打成平手,可是,我不能…”
不能再讓被自己封印的戾氣發作,無戾怕一旦那樣,他就會失去了理智。
“嗯,無戾,我曾經告訴過你,你可以控製你自己體內的戾氣,無戾,有時候勝敗不重要,好記得你與楓無涯交鋒後,我說過的話嗎?”
無戾拜楓無涯為師,與楓無涯交鋒的時候一時心中憤怒,觸發了原本的戾氣,蘭溶月上去阻止,無戾如同阻火入魔一般,誰也不認,一身渾厚的內力,盡力拚殺。
蘭溶月在完全掌握控冰的能力之前,暴走過兩次,一次是因為救姬長鳴,一次是為了阻止無戾。
“為在乎的人,為在乎的事,為保自己性命握住手中的寶劍,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無戾說完,靜靜的看著蘭溶月,他曾發誓,不讓自己暴走,可是差點就失敗了,“姐姐,你會不會不要我。”
“傻瓜,你是我弟弟,我如何還不能不要你,無戾,我不知道你因何染上了那樣的戾氣,關鍵時刻可以報名,我之前不允許你觸及,是因為你那個時候太小,我怕你無法控製,如今你慢慢學會控製那股力量,隻是在失去理智之前,除非危機性命,否則一定不要再使用,好嗎?”
“姐姐同意我用那股力量嗎?”無戾驚訝的看著蘭溶月,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同時他心中又有幾分害怕,當時的他和蘭溶月一起差點毀了鬼門後麵的小山穀。
“嗯。”
那股莫名的戾氣,如同一個定時炸彈埋在無戾的體內,無戾也漸漸長大了,很多事情都會影響無戾的感情,若再不控製,對無戾而言很危險。
“姐姐,你一輩子都是我姐姐嗎?”無戾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蘭溶月,眼底帶著深深的期待,他所求不多,隻要做蘭溶月的弟弟就好。
“嗯,一輩子都是你姐姐。”
兩人散步了一段路,回到院中。
“去找天絕,讓他告訴你如何控製體內的戾氣,若是不能控製使出來,我會讓天絕廢了你的武功。”晏蒼嵐的話很直接,那一瞬間傳出來的戾氣,他察覺的一清二楚。
蘭溶月在乎無戾,晏蒼嵐不會直接殺了他,但是廢掉他的武功還是可以的。
“我一定會控製好的。”想起蘭溶月的話,無戾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等著。”
晏蒼嵐盯著這無戾,這小鬼的存在明明二多一,他偏偏還不能趕走。
無戾離開後,晏蒼嵐拉著蘭溶月的手走入涼亭,涼亭內依舊備好了差點和水果,兩人坐下後,晏蒼嵐看向天空,“溶月,今夜的月色不錯。”
“的確不錯,一輪彎月當空,讓我想到了北齊。”
北齊以遊牧民族居多,武器大多都是彎刀。北齊以彎刀為武器,與北齊是遊牧民族分不開,北齊人人都善騎馬,俗話說:射人先射馬。北齊的彎刀不僅可以與人搏鬥,交鋒時,同樣可以傷及馬匹。
“溶月,以後我們的院子也學這樣,種幾顆果樹,我們親自打理,偶爾體驗一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好不好。”
北齊是政務,晏蒼嵐並不想蘭溶月為此費心,雲天國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棄,他和蘭溶月這一輩注定了不可能雲遊四方,做一對神仙眷侶,雖然時間很短,但他很明白蘭溶月喜歡這樣的生活,他也喜歡。
在不同的條件下創造出自己喜歡的生活,這並不是妥協,而是學會享受。
“好,我吩咐靈宓在明月院內種植了冰火蓮,到時候我們多種植一些,好不好。”
蘭溶月很喜歡冰火蓮的花瓣,紅白相交,白淨如水卻也妖豔似火。
“溶月負責種花,我負責中果樹,在種上幾顆梅花樹。”這一生他隻要一人,沒有三宮六院,多餘的宮殿拆了,就算很小,他也會為她打造一個世外桃源。
寧靜美好的時光總是容易被打破,幾道人影的出現,打破了原有的美好。
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就蔓延整個院落,“蒼帝,救命。”
一道熟悉的人影瞬間奔向了蘭溶月和晏蒼嵐,仔細一看,來人正是拓跋弘。
見人後,蘭溶月和晏蒼嵐同時看向對方,彼此微微蹙眉,原本追隨拓跋弘而來的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溶月,時候不早了,早些去休息。”晏蒼嵐不理會身手重傷的拓跋弘,反而讓蘭溶月去休息。
在晏蒼嵐看來,蘭溶月是鬼醫有如何,他還沒有大度到讓蘭溶月為拓跋弘包紮傷口。
“好。”
拓跋弘看著晏蒼嵐和蘭溶月的舉動,真的想要開口提醒,他身手重傷,難道不是應該讓蘭溶月替他先醫治嗎?
“蒼帝是打算置之不理嗎?”拓跋弘直接開口道,相較於往日的爽朗,如今的拓跋弘眉宇之間,多了些許的陰霾。
“零露,去請大夫。”晏蒼嵐此行隻帶了天絕,九兒要留下來保護蘭溶月,於是隻好吩咐零露了。
“好,我這就去。”零露看都沒看身受重傷的拓跋弘一眼,不急不忙的走出院子。
拓跋弘看著眾人的舉動,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是來議和的,若是我喪命,雲天國脫不了幹係。”拓跋弘得知了一個消息,拓拔野很有可能落入蘭溶月的手中,沒有找到屍體,拓跋弘就不想想,拓拔野已經死了,他派人刺殺蘭溶月,卻發現根本無法靠近蘭溶月的身邊,為此他不得不以身犯下,留在蘭溶月身邊。
“舅舅,這個人是不是腦殘啊,又不是我們傷的,和我們有關係嗎?要不要丟出去。”容鈺看了看拓跋弘,本能的他不喜歡這個人。“對了,腦殘你想必沒聽過吧,我給你解釋一下,腦殘就是腦子是殘廢的。”
拓跋弘差點氣得吐血,想要反駁,容鈺早已經向著蘭溶月房間的方向走過去了,壓根沒有打算扶拓跋弘的打算,至於晏蒼嵐就更加不可能了。
“沒想到蒼帝還有閑情逸致出現在邊關。”拓跋弘撐著身體起身坐在椅子上,手按住自己的牲口。
“我也沒想到昔日的戰王如今連這點傷都快挺不住了。”
拓跋弘是一個怎樣的人,晏蒼嵐十分清楚,幾次與拓跋弘交戰,雖然都是他勝了,但不得不承認,拓跋弘是一個難得的將帥之才,可是今日的拓跋弘卻給他一種滿腹陰霾的感覺。
晏蒼嵐心想,還真印了容鈺的那句話,此人,殘了。
殘的不是身體,而是心。
“天絕,扶戰王去西側的客房。”蘭溶月住在東側,西側的房間是給下人住的,哪兒來的客房,晏蒼嵐擺明的就是讓拓跋弘離蘭溶月遠點。
天絕突然出現,扶起拓跋弘向西側的客房走去,一點也不在乎是否觸動拓跋弘的傷口。
拓跋弘捂住傷口,心想,還好傷的都不是太深,血流的比較多,看上去樣子很慘。若他真的傷勢極重,隻怕還真經不起折騰。
拓跋弘突然到來,蘭溶月總覺得來者不善,晏蒼嵐走進來後,蘭溶月立即問道:“拓跋弘怎麽來了。”
“看來有人是鐵了心讓我回去參加國師和長孫文錦的成親之禮了。”晏蒼嵐走到蘭溶月的身後,看著銅鏡中的蘭溶月,輕輕取下了蘭溶月頭上的絲帶,放下長發,又拿起一隻木簪,輕輕的將蘭溶月的長發盤起。
“有人?誰啊。”
“樓陵城,溶月,北齊議和,隻怕我還真不能置之不理,剛剛接到信,未繆已經在去雲天國的路上了,蒼暝國內的局勢我到不擔心,隻是有你在,我還真不想回京。”
明明才到,因為拓跋弘的出現,不得不打破了原本的計劃。
拓跋弘是代表北齊議和,平西王也會借此進京,若是平西王真的舉兵謀反,少不了需要鎮壓,眼下不適合再與北齊開戰。
“北齊議和,爺爺也會啟城回京,一起吧,隻是時間上有些趕,不過似乎很精彩,辛苦些也值得。”
五日後便是長孫文錦與國師大婚,雖不知道雲顥如何安排,不過這出戲似乎很有趣。而且他也有些擔心去西北的容靖,在京城消息更加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