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棋子(一)
順著她的眼光,厲天鐸看到了一個人——
梁天怡先是站在原地愣了好久,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長,然後,瘋了一般地撲到了那個人的懷裏,梁天怡,這一輩子,等得那個人大概就是他了吧!
透過玻璃車窗,透過黑夜裏朦朧的燈火,梁天怡在那個年輕人的懷裏,一副好久未見的樣子,大概在傾訴衷腸,有一種外人怎麽也進不去的親密,這個外人——也包括他厲天鐸。
梁天怡,我對你來說,從來都是外人嗎?
坐在車裏看了好久,他們兩個還沒有分開。
厲天鐸的手急促地打著方向盤,臉上的表情冷硬,不再看他們,挑頭離去,車子如同狂奔的野馬一般,非常急速。
厲天鐸,你是瘋了吧,竟然喜歡上自己的棋子,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幽會,你竟然心跳到如此地步?梁天怡究竟哪一點好,她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了你?——
周二又下起了雨,梁天怡在律所看著,果然是春雨貴如油麽,感覺到地上的小草都吸收了雨的能量,好舒暢的春天,多麽好的天氣。
梁天怡的心,徹底亂了,她已經有好幾天的時間,沒有想起過厲天鐸這個人了!
不是因為不想想起,而是,詹諾揚,回來了,連同帶給梁天怡的震驚,讓梁天怡好幾天沒有睡著,心思恍惚。
今天是厲天鐸和梁朵拉的離婚案開庭的日子,在朝陽法院第一法庭!梁天怡是厲天鐸的代理律師!
梁天怡去了法庭,坐在辯護台後麵,等待著她的當事人進來——厲天鐸,自從那天晚上見過以後,他們沒有再聯係!
雖然今天要離婚的兩個人舉足輕重,但因為涉及到公眾人物的隱私,所以沒有公開審理,不過他們的親戚朋友還是有不少人來,而且,江潮源也來了,就坐在第一排。
厲天鐸一身筆挺的西裝走了進來,他神態安閑,走到梁天怡的身邊,一句話沒說,他身上的氣息已經在梁天怡的鼻尖回蕩,她沉溺於此!
梁天怡一直低著頭,有一瞬間,腦子裏嗡嗡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刑良說厲天鐸的要求很簡單,隻要離婚就好,哪怕梁朵拉提出分財產的要求,他也答應。
早知道現在,當初你又何必要結婚呢,厲總?
似乎梁朵拉一直是這次案子的主角,她一直在說,她和厲天鐸多麽和諧,感情生活多麽好,天鐸多麽疼她,再加上她聲音很動聽,所以聽起來並不覺得時間很長。
法官看了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法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梁天怡沒有提起梁朵拉孩子流掉的事情,雖然厲天鐸說過這個孩子不是他的,可畢竟現在流掉了,所以梁天怡沒有提起來,害怕多此一舉,反而婚也離不成。
突然,梁朵拉尖叫一句,“厲天鐸有外遇了!”
法庭裏頓時喧嘩起來,厲天鐸有外遇?江潮源雙臂抱在胸前,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在看厲天鐸怎麽收場。
在離婚案件中,出軌的一方,要擔負更大的責任,無論婚離得成離不成。
梁天怡的臉色已經很蒼白,梁朵拉曾經明確說過,梁天怡是她的情敵,如果她在法庭上把梁天怡的名字說出來的話,梁天怡這個律師還要不要當?臉要放在哪?可是,分明在心底深處,有一種很甜蜜的感覺冒出來,她是厲天鐸背後的那個女人!
原來,這種感覺一直這麽溫暖著她,她要把雙手放在桌子上,不自覺的,手肘觸到了厲天鐸的手臂,他的那種很溫暖的感覺襲來,梁天怡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眼光也看向梁天怡。
梁天怡趕緊把頭轉回頭!
“他們發展的程度,辯方知道麽?”法官問道。
“我當然知道,她的外遇原來是厲天鐸一個同學的女朋友,後來,這個同學因為辱罵厲天鐸的母親,而厲天鐸的這個女同學正好來學校看她的男朋友,卻正巧看到了在打人的厲天鐸,那個女人就看上他了,而且,兩個人經常一起吃飯,一起旅遊,這是別人看得見的地方,看不見的地方,究竟幹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厲天鐸生日那天,他的外遇以一個女主人的身份參加了他的生日宴會,生日宴會過完了,他們又幹的什麽,我就不知道了——”梁朵拉有些陰毒的口氣,似乎非要把厲天鐸的光輝形象毀於一旦。
梁天怡本來有些羞愧赧然的心也變了冷硬,梁朵拉,又是梁朵拉,她對這個女孩子,很好奇,也是她活這麽大以來,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充滿敵視!
她是厲天鐸搶來的女人,還一起旅遊過,可是梁朵拉明明告訴過梁天怡,厲天鐸喜歡的人是她的,可是為什麽她在法庭上,要提起梁朵拉呢?卻不是梁天怡?
法官還在低頭看著梁天怡提交上去的證據,過了一會兒,把梁天怡叫到了他的麵前,“離婚這種事情,法庭也是清官難斷家務事,還是要你們從中斡旋,盡量不要離婚——”
法院宣布暫時休庭!擇期再審。
梁天怡走回原告台,厲天鐸還坐在那裏,似乎在等著梁天怡說什麽。
他們現在的關係好奇怪。
“法官說什麽?”他的眼睛抬起來,看著梁天怡,冷冷地問道。
“法官讓我給你們調解一下,盡量不離婚!”梁天怡邊收拾卷宗,邊說道!
“你呢?你也不讓我離婚麽?”厲天鐸又說道,接著起身離開了法庭。
留下梁天怡一個人,站在原地。
自始至終,他對梁天怡的態度都是冷冷的,剛才是,現在也是,他不是一定要離婚的嗎?現在為什麽又問起梁天怡的態度了?梁天怡從沒有碰上這樣的當事人,即使她在學校裏曾經拿過“最佳辯手”的稱謂,現在也啞口無言,心裏亂的很。
梁天怡站在原地,過了一會,拿起卷宗,回了律所,心真的很累!
“梁律師回來了,”徐開陽開口問道,“厲天鐸的婚離了沒有,真是搞不懂,明明當初不愛,為什麽要結,現在離婚也離得這麽麻煩!”
梁天怡也不明白,早知道現在離婚離得這麽麻煩,當初為什麽要結婚,似乎,厲天鐸從來就沒有告訴過她!而她,也從來沒有問。
她和厲天鐸之間的關係,真的隔了萬水千山?
這麽遙遠的兩個人,要在一起,會有那麽容易麽?
“要不,他的離婚案,你來做行麽?”梁天怡不好意思提出這個請求的,可是,她害怕,繼續審下去,早晚她會牽涉其中的,她不想成為眾矢之的的那個人。
而她,還願意參與到厲天鐸的生活中去嗎?
“天怡,你來一下!”刑良站在門口叫她。
刑良叫她,要幹什麽?
進了刑良的辦公室,刑良的眼睛一直在盯著她,“怎麽?打退堂鼓了?”
他怎麽什麽都能看得出來?當律師的都有這種本事嗎?
梁天怡沒有說話,隻是站在原地。
過了半晌,才說道,“你怎麽知道?”
“法庭上的情況,李法官都告訴我了,他不知道你的情況,我卻知道!”刑良說道,好像梁天怡的心,他全都了解,也包括梁天怡的情感,“是不是不想接這個案子了?如果不想接,你去烏蘭察布吧,正好昨天江潮源和我說過這個問題,他也想讓你去!”
梁天怡長籲了一口氣,當初接這個案子或許就是個錯誤,不接這個案子了,一片陰雲從她的頭頂上撤走,心裏有著說不出來的痛快,可是,梁天怡,你真的就願意這麽袖手旁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