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這是做的什麽孽?(一)
梁朵拉朝著觀眾席看了一眼,猛然間看見了厲天鐸,心下驚喜,他不是說今日有事不能來了麽?今日怎麽又來了呢?
不自覺的,梁朵拉的嘴上綻開了一絲笑容,越過人群,對著厲天鐸笑。
厲天鐸也看見了她,也對著她笑。
仿佛在茫茫時空中,他和她在無人的空間裏,相互笑著,隻有他們兩個人,沒有冷冰冰的法庭,也沒有冷冰冰的法官還有律師,也沒有聽眾席上所有的觀眾,隻有他們兩個人。
梁朵拉的笑好溫暖。
她忽然覺得,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和厲天鐸這樣笑過了,好像還是他們三年前的樣子,她從電梯上下來,沒有看見他,然後撞在了他身上,他開始和她繞口舌,然後呢,他和她,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她的心慢慢地牽係在他身上了,這一輩再也離不開。
直到她從布魯塞爾回來,她以為,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她了,她不辭而別,她生下了別人的孩子,不過,那日,傍晚時,他在樓下淋雨的情景又在她的腦海裏浮現。
他的心裏一直是有她的!
所以,梁朵拉,幹嘛還計較那麽多呢?
梁朵拉的目光從他的身上回來,看到了坐在對麵當事人,她越來越覺得這個高斐非常非常猥瑣,他怎麽可能是搞藝術的呢?
這首曲子的作者藍月就坐在梁朵拉的旁邊,因為她是這件案子的直接當事人,所以必須來應訴,藍月三十歲的年紀,雖然是藝術家,卻是中規中矩的打扮,她是一個自由作曲人,曾經走過歐美,還有奧地利很多的國家,所以有了很多的見聞,對於高斐起訴她這件事情,她好像並不放在心上,她隻有一句話,“清者自清!他喜歡起訴就起訴好了!”
關於這首曲子是否抄襲高斐的事情,她沒有隻言片語。
梁朵拉覺得她真是一個很高傲的人,卻又不喜歡對人說,既是這樣,不如就讓法律還她一個公道吧!
但願法官會判的公正些。
刑良私下肯定也和藍月溝通過了,這是他們今天要討論的第一個問題:藍月的曲子是否抄襲高斐?
高斐說他的家是東江的,今年才搬到B市來,他說以前一直不知道有人抄襲了他的曲子,不過這次一個偶然的機會聽到了葉瀾樂團的演出,才知道原來她的曲子真的讓人抄襲了,希望法律還他一個公道,他還拿住了一張照片,上麵寫了一段曲子,隻有一句話,他說這是他當時坐在街頭,忽然就有了《滄浪》的靈感,就寫下了這一段曲子。
藍月的眼睛鄙夷了一下子,低聲說了一句,“無聊!”
她的聲音很低,不過坐在她旁邊的梁朵拉確實聽得很真切。
“法官,我要求退庭!”她站起身來,剛要走出去。
“對不起,法庭開庭以後,如果沒有正當的理由,被告退庭的權利,如果退庭,要承擔敗訴的後果!”法官冷冰冰地說道。
藍月無奈地坐下了,不過高斐的話,卻是充耳不聞,自顧自地玩弄著自己的手指。
“請問,對方當事人藍月,你這首曲子是在什麽情況下寫成的?”對方律師問道藍月。
“這是我在奧地利的街頭,突發奇想寫的,時間是九月,他的時間是六月,比他晚了三個月,你們可以判這首曲子是他的,不過,如果你們把這首曲子判作是他的話,那我讓他當場把這首曲子重新給我寫一遍,他不是說我抄襲他的麽?那麽不會有人連自己的曲子都寫不下來吧!”
藍月的這句話,瞬間引起了大家的騷動,也對啊,這是個多麽簡單的問題啊。
瞬間,高斐的臉就變得有些難看,他低著頭什麽也不說,卻一口咬定這是藍月抄襲他的曲子。
經過刑律師的一番辯解,找了證人證明幾年六月份藍月在奧地利,根本不可能在國內,也不可能抄襲高斐的曲子的,並且拿出了藍月的出入境記錄,國家的文件也證明了藍月那時候確實不在國內,而高斐隻是一個三流都不到的寫歌的人,藍月這種一流的寫歌的人,怎麽會抄襲他的曲子?當然這些隻能作為旁證,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
“《滄浪》這首曲子是我的心血,如果高斐先生有興趣的話,請你講一講這首曲子表達了一個什麽樣的思想感情好麽?”藍月問道。
“這-——這-——”他開始支支吾吾。
“我怎麽會同意來出庭,和你這種敗類來出庭簡直是侮辱我的智商!”藍月氣憤地說道。
“被告當事人,請注意你的說辭,有藐視法庭的嫌疑,對被告當事人鄭重提出警告一次!”法官很嚴肅地說道。
刑良又開始說了許多葉瀾樂團演奏這首曲子都是在不以盈利為目的的前提下,而且不知道這首曲子的出處,相信而且應該相信這首曲子的作曲人是藍月,所以,和葉瀾樂團沒有關係的,再說這首曲子,作曲時間雖然在高斐作曲的後麵,可是,那時候的藍月在奧地利,根本不可能抄襲高斐的作品的,而且,高斐的照片也顯示了,他隻是開了一個頭,後麵的根本都還沒有寫,而這首曲子,藍月寫的是完整版,所以,應該不存在抄襲的問題,請求法院判決。
法官在退庭合議以後,鄭重宣布,藍月勝訴,由敗訴方承擔這次法庭的費用。
藍月並沒有預計中的高興,而梁朵拉,也好像是去了一樁心事一般,長籲了一口氣,他又看了看厲天鐸,他也在看著她,總算是一種勝利的微笑吧。
走出了法庭,藍月剛要走,梁朵拉叫住了她,“對不起,藍月女士,因為葉瀾樂團的演奏,給你招來了這麽多的麻煩!”
藍月說道,“和你們沒有關係的!我隻是在氣憤那個人渣的所作所為,他何德何能,竟然說完抄襲他的曲子,簡直是敗類,五十多歲的人了,也沒有個正形,行了,這首曲子,以後你們可以隨便拉,無論是盈利的場合還是不盈利的場合,我先走了,我還要趕去德國的飛機!”
梁朵拉點了點頭,她又對著刑良道謝,說起了對他辯護過程中的感覺,他的話語就像春風化雨般地進入了梁朵拉心,讓那麽多從來沒有見過的法律術語梁朵拉一下子就記住了,而且,通過這次開庭,梁朵拉也知道了以後在選曲的過程中應該注意什麽,總之受益匪淺,還說以後有問題一定還找她。
刑良笑了笑,說道,“厲太太,如果你有醫生的朋友,他肯定也不希望你找他的!”
“嗯?為什麽?”梁朵拉不解。
“如果那樣的話,不就是希望你病麽,同樣的道理,沒事就找律師,看起來你的人生過得也太風生水起了,刑律師希望你以後平平安安地,沒有什麽差錯!”厲天鐸的聲音傳來。
確實是這麽個道理。
厲天鐸從後麵撫上了梁朵拉的肩膀,和刑良握了個手,“刑律師不愧是B市數一數二的律師,今天我是第一次聽到刑律師辯護,感慨良多!我太太的案子,謝謝刑律師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說起“我太太”這三個字,梁朵拉的心裏不由得為之一動,在他的心中,真的把她當作自己的太太了麽?
臉竟然慢慢地紅了。
“能夠得到厲總的誇獎,真是三生有幸!”刑良竟然難得地笑開了,梁朵拉發現,他笑開了,竟然像三月的春風那樣明媚!
忍不住又想到了歐杉!
真希望能夠成就他們的好事,可是刑良的態度自始至終都很堅決,他不接受歐杉,他一直抱著心中的那個人過日子,以為那份感情可以持續這一生,雖然梁朵拉覺得這樣的感情非常感動,可是,她還是希望,歐杉能夠和刑良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