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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第123章 一場遊戲一場夢

  一直無知無覺垂著頭的江子停下了腳步,抬起頭,轉身朝向剛剛踏入他巡邏區域的范宇。秦鑒也在此刻來到范宇身後,小九徘徊在兩人身側,對上江子那雙血紅的眼睛,俱是一愣。


  「這是被血月控制了?」


  江子並沒有給他們對話的時間,一眼鎖定范宇的位置后,立刻朝兩人撲了過來。


  「不要糾纏!」


  「跑!」


  何姒和君九姿的喊聲從不遠處傳來,范宇和秦鑒竟然真的收回攻勢,轉身就跑,而江子在後面緊追不捨,速度竟然絲毫不落。


  范宇邊跑邊覺得窩囊,氣喘吁吁地問道:「秦叔,為什麼聽她們的?」


  秦鑒也說不清楚,他只是直覺那兩個女人比他們更清楚現在的情況,於是將自己聽到的內容快速重複出來:「林克、塞爾達、尋寶NPC。」


  「什麼?」范宇迎風皺眉,「秦叔你的消消樂已經進階到這個高度了嗎?」


  「關消消樂什麼事?」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那些不都是遊戲?」


  「遊戲?」


  兩人彷彿雞同鴨講,但卻很有默契,快到何姒和君九姿身旁時突然同時繞屋緊急轉彎,一左一右,兩人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身後的江子速度則越來越快,看也不看站在不遠處的何姒和君九姿,也不管換了邊的秦鑒,死死盯住范宇。


  「果然。」


  「仇恨全在范宇身上。」


  秦鑒回身朝江子追去,何姒和君九姿為自己的猜測得到印證而焦急,四人中唯一沒看到那個紅色扇形的范宇則一腦袋漿糊疲於奔命。


  「江子你這是什麼意思?」范宇邊跑邊往後喊,不知為何,江子跑得越來越快,饒是范宇腳下生風,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是越來越短。


  「煩死了。」范宇嘀咕著乾脆收住腳步,準備回身給江子一記手刀,其他的事情,將江子打暈后再從長計議。


  可他一停,就聽到君九姿和何姒又朝著他大喊大叫,還拚命朝他做著手勢。范宇暫時收回攻擊的念頭,想靜下心聽一聽到底是什麼情況,江子卻並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借著跑步的慣性朝他撲了過來。范宇一低頭,閃身躲過了這次攻擊,而另一邊,江子見沒有擊中范宇,立刻回身再次襲來,范宇閃轉騰挪幾個來回,江子就像塊永不言棄的牛皮糖,不知疲倦地朝著范宇撲。


  「這還有完沒完了。」范宇心中升起不耐煩,準備正面應戰,沉下身體,抬起了手刀。


  江子血紅著眼睛再次面無表情地衝過來時,范宇已經瞅准了他的后脖頸,抬起的手凝聚全身的力量,準備劈下。隱隱約約的,他似乎聽到了何姒和君九姿喊出的話語。


  「這是巡邏NPC!」


  「不好!」


  一點火星迸發在范宇充滿黑暗混沌的大腦里,他終於明白了老朝奉剛剛那番話的意思——這不是江子,這是遊戲里的巡邏NPC,而自己則是這個遊戲的玩家,攻擊NPC是沒有用的,唯一的辦法是拉開距離,跑出江子的警戒範圍,可警戒線在哪裡啊?

  「秦叔為什麼不能把話講清楚啊!」


  范宇在這一瞬間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可他看不到警戒範圍,並且在這同一瞬間,江子已經衝到他面前,他的手也已經落下,都停不住了,慣性統治了這個瞬間的世界。


  「如果在遊戲里攻擊巡邏NPC會怎樣啊……」


  電光火石之間,范宇腦子裡閃過這個疑問,然後無奈地看著自己的手劈上了江子的后脖頸。


  整個世界都黑了。


  不僅是范宇的世界,何姒、君九姿、秦鑒,他們三個處於遊戲不同角落的人也同時眼前一黑,再睜開眼睛時,幾人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土屋裡——李沖的家。


  「世界被重置了。」君九姿推開門,看著外面沒有任何變化的世界,又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臉頰上傳來的痛感仍然無法讓她分辨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夢境。


  「這是怎麼回事?」她轉身朝向何姒尋求答案,卻見何姒和秦鑒都站在桌前,范宇坐在之前的那張椅子上,被秦鑒的身影擋掉了一部分,整個人一動不動。


  情況顯然不對,此刻最該喋喋不休的范宇竟然連一句抱怨都沒有,君九姿連忙關上門,退到桌前。只見范宇還維持著坐沒坐相的樣子癱在椅子上,可眼睛卻緊閉著,四肢低垂,一動不動。


  「他……」君九姿後退了一步,面色張皇,逃避著自己最害怕的答案。


  「還活著。」秦鑒面色凝重,又看向同樣沉默的兩個人,「不用擔心,等我們破了夢境他就會醒過來,只是現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單純的幻象或者夢境,而是一場遊戲,或者說,夢境的主人正在玩遊戲。」何姒嘗試著解釋,她知道秦鑒此刻雖然看起來像個二十多歲的大學生,可實際卻與這世界,特別是與電子遊戲領域有著百年的代溝——他的極限就是消消樂了。


  果然,秦鑒眉頭擰得更緊了,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


  「有這樣一種遊戲,」君九姿接過了接力棒,「舉個例子,我之前玩過的劍三里,有個任務是要幫一個女孩子找衣服,但找衣服的路上就會遇到江子那樣的怪物,他們不像現實世界中的人,同時擁有視覺聽覺等感官,只有一個被限制住的警戒範圍……」


  「就是地上的紅色扇形?」


  「對了,只要你走到那個範圍內,就會被盯上,」君九姿點點頭繼續說,「通常不同的遊戲里這些巡邏NPC會有不同的能力,有些是可以被擊殺的,但剛剛那個……看起來只要被他碰到就得從頭再來,而碰到他的人會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那如果被盯上,該怎麼辦?」


  「如果是這種設定的話,就只能拉開距離,跑出警戒範圍了,」這次,回答秦鑒的是何姒,「可是不行,我們註定跑不過這些NPC,因為今天是血月。」


  「血月也是遊戲里的設定嗎?」秦鑒聽著,漸漸明晰起來。 「現實中也有血月,只是這次的幻境很明顯就是遊戲了,所以我想到了之前玩過的遊戲,君教授也玩過,很有名……」


  「塞爾達和林克?」秦鑒默念了剛剛聽到的兩個奇怪名詞。


  「嗯,」何似點點頭,「在塞爾達里,每到紅月之夜,遊戲里之前被主角林克殺死的怪物就會復活。」


  「不只是塞爾達,很多遊戲里都有這個設定,紅月就是怪物的buff,」說完,君九姿擔心秦鑒聽不懂buff這個詞,又加了一句,「通常意味著怪物會更加厲害,對於玩家而言會非常艱難。」


  「在塞爾達里,遇到血月你們會怎麼辦?」


  「苟起來。」何姒和君九姿異口同聲,完了又對視一眼,相視一笑,心情輕鬆了點。


  可秦鑒又聽不懂了,雖然君九姿是女生,他還是因為這兩人特有的共同語言而產生了被何姒排斥的感覺,心中不爽。


  「就是躲起來,苟活,」何姒也看出了秦鑒神情的變化,解釋道,「不過現在肯定不行,我們得闖出幻境,就必須在紅月之夜出門,而且就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只要避開警戒區域,通關應該不難。」


  何姒說完又朝秦鑒眨眨眼睛:「通關總知道吧,消消樂里也有,bonus time。」


  看著何姒驕傲的小表情,秦鑒知道自己被她消遣了一回,說來也怪,心裡那些毛毛蟲般鑽來鑽去的不爽卻消失了,只是下定決心,等范宇醒了,要讓他帶自己好好打一打遊戲——除了消消樂之外的遊戲。


  「雖說不難……」君九姿還有些猶豫,「我們才遇到了第一關,因為何小姐能看到那些範圍線,看起來確實不難,但後面不知道還會不會有變化,一旦有變化,代價可能就是一個行動力消失。」


  「那我們還有兩次機會。」


  何姒答得輕鬆,君九姿卻心下一驚,她知道何姒的言外之意,如果大家都昏迷了,那便是永遠被困在這個紅月之夜了,那現實中的他們,恐怕也就凶多吉少。可這事關生死之事何姒卻能說的如此坦然,彷彿經常遊走在這些極端情況的邊緣,初見面時她覺得何姒文弱靦腆,是個學院派,如今想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君九姿還在思索,秦鑒已經推開了門:「那就出發吧。」


  三人再次踏上鬆軟的沙地,此時已近九點,依舊無風,夜色濃郁,顯得紅月更加鮮艷明亮,繁星都失去了光輝。


  「果然是不適宜玩家踏足的紅月之夜啊。」何姒感慨著,君九姿卻從嘆息般的語氣里聽出了興奮之意。


  「果然是不同尋常的女人啊。」君九姿也在內心感慨道。


  和他們預料的一樣,這個世界就像遊戲,在范宇觸碰到機關后又被重置了,除了他們四個玩家和越來越沉的夜色,其他的一切都沒有變化,他們在老地方遇到了正在巡邏的江子。


  何姒左手牽著秦鑒,右手牽著君九姿,在人形外掛的幫助下,三人非常輕鬆的走過了狹窄的弄堂。


  「剛剛那個有點像是新手適應區。」


  君九姿說完,何姒點點頭,雖然不想承認,但江子那關也太簡單了。


  「如果看不到扇形區域呢?」秦鑒跟在兩人身後提醒了一句——確實,如此簡單的緣由是因為他們中恰巧有外掛——何姒。如果沒有的話,君九姿想了想,自己恐怕到現在還沒明白身處在遊戲之中,而自己則是一個玩家,像范宇剛剛那般飛蛾撲火,一次便是一條命,又談何簡單。


  思及此,君九姿再看何姒的眼神又多了幾分熱切。


  紅月還掛在天上,明明沒有變化,卻給人帶來極大的心理壓力,幾人走過這段江子防守的小巷,不言不語,全神貫注地往西走,如果猜得沒錯,過了沙泉再往西,便是祖廟的方向。


  走出沒多遠,秦鑒聽到了不同於三人腳步的沙沙聲,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怎麼了?」何姒連忙前後張望了一番,此時幾人正在一條狹窄的弄堂里,視線里並沒有奇怪的東西出現。


  「那裡。」秦鑒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指,從他們所在的弄堂探出頭去,往北看,土屋後面恰好在此刻走出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這是……又是江子?」君九姿不可置信地往前一步,企圖將來人的面容看得更清楚。


  誰知筆直向東而行的人影卻在此刻僵硬地轉了一個90度角,沿著房屋圍牆朝南而來,目標便是幾人所在的弄堂口。以他腳跟為圓心的紅色扇形也瞬間轉彎,幾乎到了君九姿腳下,可君九姿卻看不到。


  「危險!」何姒低喊了一聲,君九姿知道是有扇形襲來,下意識朝著江子運動的反方向而去,連退了兩步。卻因著急,在本就凹凸不平的沙地上沒踩穩,整個人向後仰去。


  「別!」


  何姒的話還沒傳到君九姿腦子裡,他身側的秦鑒就動了,探出身一把拉住幾乎摔倒的君九姿。因著情急,他伸出的是慣用的右手,卻忘了那隻手受傷尚未痊癒,撕裂般的疼痛從小臂蔓延到肩膀,他的手不受控的鬆了一松。


  身後有人——君九姿意識到這個困境,頭皮發麻。握住她的那隻手彷彿失去了力道,可那是她逃出險境的唯一希望,她沒有選擇,本能般伸出另一隻手夠向自己的救命稻草。她沒能抓住秦鑒的手,只夠到了秦鑒手腕上一串圓溜溜的串珠,而秦鑒也在此刻恢復過來,咬著牙用右手將君九姿拉進了身後的弄堂。


  「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斷開了。


  「對不起,對不起……」君九姿滿臉愧色,忙不迭地道歉,她看到腳下的沙土上,血紅的珠子落了一地。


  君九姿道歉的話還沒說完,何姒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她的視線里,一粒珠子正迅速向弄堂口滾去,而兩個交疊的扇形幾乎同時掃描到了那顆串珠——那是秦鑒的帝屋手串。


  「只是一粒珠子,並不是人,應該沒事吧。」何姒在心中祈求著,可這卻是自欺欺人,兩個上一刻還一板一眼僵硬走動的人影發出了怒吼,暴怒般朝著弄堂跑來。


  明知無用,何姒還是拉起秦鑒就往後跑,奔跑中她抬頭看了一眼秦鑒,血色的月光映出兩人末路狂奔的身影,也映出何姒眼中湧起的絕望之情。


  「只是睡一會,阿姒,沒事的。」秦鑒笑了笑,將手從何姒手中一點點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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