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雙簧（一）

  第42章 雙簧（一）


  高檔公寓樓，金屋藏嬌地。


  范宇抬頭看看聳入雲霄的高樓，樓前是一大片人工湖，波光粼粼。穿過湖面的風帶著水汽，打破了秋日的乾燥，溫潤宜人。湖邊圍繞著銀杏步道，陽光在金黃的葉片間穿梭，星星點點灑落在紅綠相間的塑膠跑道上，讓人不由想跑上兩圈。


  原來秋天這般美好啊，范宇靠在樹上伸了個懶腰，暗嘆有錢人還是會玩。


  這裡遠離市區，收費不菲，向來是幽靜之所，往來住客非富即貴，范宇與眾不同的穿著打扮和神採氣度引起了崗亭保安的注意。他頻頻朝這邊回頭，等到第三次看到范宇伸懶腰時，終於忍不住走了過來。


  「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找人。」


  「是我們這兒的住客嗎，請問叫什麼名字？」


  「你等等，」范宇從褲兜里掏出手機，上下左右翻看了一番，才說道，「祝盼盼。」


  哪有人找人卻不知道名字的，這番動作讓保安更加懷疑。


  祝盼盼他是知道的，確實是這裡17樓的住客。生得極為漂亮，嬌小玲瓏，還帶著學生氣，開一輛貼著粉紅豹圖案的寶馬跑車，每次出門都朝他甜甜一笑，家教極好，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嬌養的千金大小姐，可面前這個人……


  他又打量了范宇一眼。


  刺毛般的短髮，被陽光晒成棕色的皮膚，粗糙而強壯的身體，不拘一格的邋遢裝扮，還戴著墨鏡遮住了眼睛，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該不會是綁匪吧，小保安心口一涼，右手朝背後的對講機伸去。這個動作拉響了范宇腦中的警鈴，他還沒來得及思考，身體已經快過大腦，本能地往前一探一撈，輕易地將保安手中的對講機搶了過來。


  「誒，這是？」范宇看著手中的黑色長方體莫名其妙地皺著眉，「你拿這玩意做什麼，不是槍啊？」


  「什麼，什麼槍！」


  「誤會，都是誤會，小兄弟你別緊張。」范宇說著一手向前，另一隻手也朝褲兜探去，自然是要拿證件給保安看，可這動作如今在小保安眼中和掏槍無異。


  他扯著嗓子喊道：「來人，快來人啊！」


  大樓里的保安聞言沖了出來，不明就裡的路人拿出手機遠遠地拍攝，幾家住戶也打開了窗戶朝這邊觀望。范宇被一群穿著統一制服的小哥圍著，按住雙手偏不讓他去掏證件。


  「不信你們自己拿。」范宇放棄了掙扎，剛想讓保安自己拿，可想起證件被他放在屁股兜里，又覺得這樣顯得自己有些變態。解釋不通，又不好動手，他哭笑不得，進退兩難。


  等劉蕊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番光景。


  剛看到的時候劉蕊確實是愣了一下，心想這次出任務之前鄧主任沒說有什麼身體拉扯呀。只說嫌疑人是兩個姑娘，范宇一個糙漢子肯定拿捏不住，多半要誤事，自己才答應的。怎麼突然橫生枝節，變得這麼危險。


  劉蕊瞪著眼睛，研判了一會形勢，從雙方零碎的對話中猜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越看越有趣。她本就記恨范宇上次平翹舌不分害她白忙一場，當然不會主動解圍，索性倚著一棵銀杏樹開始看戲。


  「那個女人是我同夥。」范宇終於從眾人包圍中找到一點縫隙，伸手朝著劉蕊一指。


  「什麼同夥！」劉蕊杏眼圓睜，瞪了過來。


  「嗷不對，同事！」


  眾人被這一來一回的呼喊吸引了注意力，回頭看向劉蕊。


  劉蕊今天穿一身墨綠色旗袍，開叉處一直蜿蜒到膝蓋，展現出她修長的腿部線條。領口和衣襟處點綴著白色蕾絲，彷彿雛菊盛開在原野上，成熟優雅之外又增添了幾分清新的氣息。


  因為隔著些距離，眾人看不清來人表情，只見一個女子身著旗袍，身姿搖曳，步態輕盈而從容地走來，怎麼看都不像是劫匪。


  保安小哥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止住了對范宇的攻擊。范宇這才得出空來，飛速從褲兜里掏出了那救命的證件。


  「文保局？」保安看看范宇，又看看證件，臉上還是寫滿了懷疑，「文保局來這幹什麼？」 「這位小哥，要不你先打個電話問問祝盼盼吧，我們來之前都是聯繫好的。」


  保安看著面前優雅有度的女子，突然覺得她說的每句話都特別有道理，連忙走回崗亭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就快步跑了回來，滿臉賠笑：「誤會，都是誤會。」


  「小事。」劉蕊心情很好，娉娉裊裊地朝樓里走去。


  「誤會，誤會。」范宇整理了一下衣冠，心有餘悸地跟上。


  兩人來到17樓的時候，祝盼盼已經開著門在迎接他們了，她穿著卡通睡衣，不施粉脂，乾乾淨淨，一點為人情婦的妖嬈諂媚之態都沒有。


  范宇又看了一眼步步蓮花扭了一路的劉蕊，覺得有些恍惚，很難確定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情婦。


  劉蕊似是看出范宇所想，極其溫柔地瞥了他一眼，成功讓范宇收回視線。


  「兩位好，請坐，」祝盼盼領兩人來到沙發前，殷勤地問道，「喝點什麼？」


  「不用，問兩句話就走。」


  范宇不吃這一套，大剌剌地在沙發上坐下，劉蕊則撫平裙角，貼著沙發另一半邊緩緩落座，反客為主地問道：「小妹妹，你也坐，知道我們為什麼來吧。」


  祝盼盼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警察問你的事我們也都了解了，昨夜黃海平本來約了要來見你，但你等了許久不見他，就在沙發上睡著了。醒來時已是凌晨三點，打他電話沒打通，就兀自去休息了……」


  「他經常因為酒局忘了我們的約會，我沒想到會出事，所以才去休息的。」祝盼盼聽著情況不對，連忙打斷了范宇的話。


  「不用著急，這些我們都知道，只是再和你確認一下。最近，黃海平有沒有什麼異常？」


  「異常？」


  「對，頭疼腦熱，疑神疑鬼，幻聽幻覺，只要是你覺得奇怪的，再小的點都行。」


  「嗯……」祝盼盼很認真地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其實我和黃導見面不是特別多，他很少和我說生活中的事。」


  「那你最近有收到什麼老物件嗎？黃導收到的也算。」劉蕊的聲音插了進來。


  「老物件？」祝盼盼覺得兩人的問題越來越奇怪，但還是認真地回答道，「最近倒是收了個中古包，不知道算不算？」


  「什麼包？」


  范宇沒聽明白，劉蕊倒是很感興趣。


  「什麼牌子的，方便拿出來看看嗎。」


  「LV的，姐姐等等。」祝盼盼很大方，不一會就從卧室里捧出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


  「哇，這個包很難買到誒，你在哪家店買的？」


  「在文瀾路上的一家古奢店，是會員制的，姐姐喜歡的話我下次帶你去。」


  范宇看著嘰嘰喳喳的兩人有些頭疼，又想到姜淮身上莫名多出來的傷痕，問道：「黃海平有沒有新增什麼傷口」


  「誒？沒有。」范宇這個問題成功讓祝盼盼從包中醒過神來，臉色可疑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