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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故人相見

  唐次突然被抓,柳木生等人焦頭爛額,但顯然唐次似乎早就預料到這一天一樣,並早早的把一應事宜都安排妥當,比如給了郭毅一張紙條,上麵雖然隻寫了幾個名字,卻是幾個案子的關鍵。


  慶王一家最後能否銷案,哪怕是保住性命,便看莊妃案子最後如何翻盤。還有楊慎交的死,隻有查清這兩件事兒,才能把慶王一家從這件事兒中摘出來。


  按照此前的調查和推斷基本可以證實,文素在易周幾次被長寧公主加害,然而文素在易州沒有背景,顯然背後有人幫助文素躲過長寧的加害。


  易州距離文素路途千裏,文素是如何平安來到洛陽的?顯然是有人暗中護衛的。


  文素到了洛陽之後,這波保護她的勢力突然從她身邊撤走了。沒有了保護的文素再次遭到了長寧公主的加害,終於沒能躲過。


  文素被長寧派人殺死後,屍體本是應該被妥當處理的,但是卻被人挖了出來,並利用公主府的下人把屍體偷偷運到了馬場外的樹林裏草草掩埋,並引導郭毅等人查到公主府,使長公主又多了一個把柄。


  與此同時,莊妃案發,表麵上是莊妃難產,但隻要稍加調查,便能發現韋後在莊妃身邊安插了人手,從而把謀害宮妃和皇家子嗣的罪名成功落實到韋後身上,然後呢?韋後必然反抗,就如同郭毅所說,刑部尚書是韋後提拔上來的,韋後隻要給刑部施壓,繼續追查莊妃之事,莊妃假孕一事若是被揭開,整個慶王府邊完了。


  如果事情隻到這裏,那麽太子殿下無疑是最大的贏家,可是偏偏這個時候溫飛回來了,攪亂了一池春水不說,有人顯然是想把唐次也拉進這趟渾水裏,這個人是誰?


  “可是這事兒,我怎麽看著,好像是有人故意要在這洛陽風雲裏攪合一番?”花涼突然出聲,郭毅連忙低頭看她,“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事兒的背後有人估計攪合?”


  花涼點了點頭,“是,就好像有人可以挑唆太子和長寧公主互相撕咬。”


  “不對不對。”柳木生搖著折扇,“如果有人真這麽做,那他到底為了什麽?目的又是什麽?”


  目的是什麽?花涼自然是想不通了,郭毅陰沉著臉,突然說,“或許我們應該換一個角度,從楊慎交的死開始。”


  花涼“啊!”了一聲狐疑的看著他,“怎麽說?”


  郭毅抿了抿唇,沉聲說道,“一切的開始是楊慎交的死。一開始,我們從現場的痕跡推算,楊慎交可能是被文素殺的。可事實上文素在楊慎交死之前就已經被長寧長公主殺死了。”


  柳木生忙道,“所以呢?是什麽人拿了文素身上的玉佩,引誘了楊慎交進了胡同,然後在善德坊內殺了楊慎交?”


  花涼眨了眨眼,不由得想到了長孫明。


  “是長孫明殺了楊慎交?”柳木生問。


  “不。”花涼打斷柳木生的話,“他有不在場證明,在楊慎交遇害那天,巡城司在南市巡查,是完全沒有時間出現在案發現場的。況且。”花涼沉吟一聲,隻覺得有些地方還是想不通的,比如,“楊慎交身上沒有任何致命傷口,頭被凶手用斧頭幾次揮舞給砍掉了,可凶手為什麽要砍掉楊慎交的頭呢?”


  郭毅抿了抿唇,說道,“殺人砍頭無非有幾種可能,一是掩蓋其身份,二是掩蓋其死亡真相。楊慎交身份可直接從身材體貌上辨認出來,那麽剩下的,應該就是其死亡原因。所以,致命傷應該是在頭部。”


  “可是我還是不太懂。”花涼道,“凶手為什麽要隱藏楊慎交的死亡原因?”


  “或許是特殊武器?或許是特殊的殺人手法,總之這個手法能讓人查到凶手的身份。”柳木生難得的沉聲道。


  郭毅點了點頭。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綿綿細雨,三人各懷心思的看著窗外。花涼想唐次,想著要怎麽救回他,柳木生在想慶王,一百多口的性命,是生是死隻是一瞬間。而郭毅目光陰鬱的看著霧蒙蒙的天,他靠著窗子最近,細雨已經打濕了肩頭由不知,他在想唐次,在想慶王,在想長寧公主,在想太子,此間種種,仿佛一個巨大的謎團,錯中複雜的關係線,利益鏈,牽一發而動全身,而那個背後攪動風雲的藏鏡人,你又是誰?


  ————


  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的搖曳著,到處充斥著腐爛發黴的味道,都尉府的大牢像來不是個好去處,至少有些人寧願住進大理寺的牢房,寧願去刑部的審訊室,也不願意進了都尉府的牢房。


  都尉府不算是三司六部,不像大理寺偵辦命案,不像刑部專管邢獄官司,都尉府不辦案,不審案,也不關心真相,皇上說抓誰,都尉府就抓誰。


  李牧雲已經在裏麵待了好些天了,拖劉庚的福,並沒有受什麽為難,可讓他百爪撓心的卻是莊妃娘娘,劉庚說,莊妃娘娘死了,皇上勒令柳木生嫌棄辦案,可是日子過去了這麽多天,他甚至還沒能見到柳木生。


  他不知道自己能生能死,整個慶王府一朝落難,依然是輕弩之末,而遠在邊關的父親,你又是否平安?

  李牧雲了無生氣的看著牢房頂端的氣窗,略顯煩躁的對隔壁牢籠的唐次說,“唐兄,你說,我們還能出去麽?”


  唐次坐在草垛子上,即便是身陷圇囤,倒也還是那副風雨不動,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樣子。


  他微微撩了撩眼皮子,看了眼李牧雲,“或許會,也會許不會。”他微微抬起頭,目光若有所思的看著牆壁上忽明忽暗的燭火,這個時候,花涼他們,也許正在想辦法救自己。


  有人救,有人擔心總是好的,至少要比當年的袁烈好上許多。


  他淺淺的笑了,李牧雲一股腦從草垛子上跳起來,走到他的牢房旁邊坐了下來,“唐兄,你說,你是怎麽被抓進來的?”李牧雲問,他很好奇,為何別人不抓,都尉府偏偏要抓唐次。


  唐次皺了皺眉,木然道,“不知道。”


  李牧雲訕訕的抿了抿唇,縮回脖子,一時間不知要說什麽才好。


  雜亂的腳步聲從牢房另一端傳來,兩個牢頭走在前麵,後麵跟著兩人,其中一個是林童,李牧雲在熟悉不過了,隻是他身後跟著的黑衣男子頭上帶著黑色的鬥篷,根本看不到五官。


  “林童。”李牧雲突然朝門口撲了過去,抓住欄杆惡狠狠的看著林童,“我要見皇上,我是冤枉的,我父親亦是冤枉的。”李牧雲激動的喉,林童冷笑兩聲,一旁的兩個牢頭突然衝過來,解下腰間的鞭子對著牢門便抽。


  李牧雲躲閃不及,右手被生生抽掉一塊皮肉,慘叫一聲,仰麵栽倒。


  林童譏諷的看著李牧雲,旁邊的唐刺不由得鄒了鄒眉,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輕抬,指尖一道黃光一閃而過,那還欲逞凶的牢頭突然慘叫一聲,皮鞭落地,右手背上生生被一根稻草梗子插了進去。


  林童皺眉看了眼捂著手嚎叫的牢頭,讓人將他抬了下去。


  “唐公子好功夫。”林童冷哼一聲,唐次低頭繼續看著手邊的稻草。


  林童見他不語,示意旁邊的牢頭打開牢門。


  牢頭戰戰兢兢走進去,唐次抬頭看了眼林童身後的人,不由得鄒了鄒眉。


  “有位故人想要見你。”林童突然說,示意牢頭解開唐次腳上的鐐銬。


  唐次木木的看著林童不語,跟著他出了牢門。


  都尉府戒備深嚴,林童自然是不怕唐次逃走的,他走了,還有柳木生和郭毅在,兩個人隨意扳倒一個,便是去了他心中一大患的。


  李牧雲看著唐次被帶走,張了張嘴,終是什麽也沒說。


  唐次被帶進一間石室,林童看了一眼黑衣人,又看了看唐次,轉身出了石室。


  石室不大,看起來應是平日裏酷刑審問犯人的密室,右麵牆麵上掛著皮條和各式各樣的刑具,空氣中漂浮著一股子濃鬱的血腥味。


  黑衣人背對著唐次,牆上忽明忽暗的長明燈把他的影子拉成細長的一條,歪歪扭扭的投映在不知被衝刷了多少遍的青石板地麵上。


  “你要見我?”唐次木木的問了一聲,黑衣人脊背微微僵了一下,轉過身,蒙著麵的黑布下露出一雙隱約的眸子,“是。”


  “見我還是見袁烈?”唐次又問,黑衣人輕笑出聲,“唐次也好,袁烈也好,有區別麽?”


  唐次抿了抿唇,若有所思道,“若是袁烈,現在必會出手拿你性命,若是唐次,你又與他何幹?”


  黑衣人不由的詫異的看著唐次.

  唐次上下打量這黑衣人,神情平淡的說,“當年出賣袁烈?,在太宗皇帝麵前檢舉袁烈和蒙恬有私情的人,是你吧?”


  黑衣人愣了一下,隨後爆出一聲冷笑,“是柳家那個老匹夫告訴你的?”


  唐次木木的點了點頭,“我隻是好奇,你既然已經逃過一命,為何還要在幾十年後回到洛陽,攪動風雲?”


  “我攪動風雲?”黑衣人尖銳道,“哈哈,此話怎講?”


  唐次也不看他,目光淡淡的落在自己的鞋麵上,一隻小小的倉鼠從上麵快速的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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