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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六月滑胎

  花涼附耳過去,唐次低頭在她耳邊呢喃幾句,花涼詫異的瞪大眼睛,臉色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可行?”


  唐次點了點頭,“可行。”說著,皺著眉頭看了看莊妃的屍體,從袖兜裏取出腸衣手套,小心翼翼為她帶上,又取了生薑片讓她含在舌下。


  柳木生拉著郭毅出去,唐次抿了抿唇,也跟了出去。冰室不大,但對於獨自一人麵對一具屍體的花涼而言,著實有些空曠和陰森。


  莊妃安靜的躺在那兒,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麵容猙獰,露出的一片胸脯上已經有比較嚴重的屍斑了。因著氣溫底下,屍體還沒有腐爛,味道沒那麽難聞,隻是靠近屍體時,那股子濃鬱的血腥味卻揮之不去。


  她按照唐次的吩咐,輕輕撩開莊妃的襯裙,露出兩條冰冷而白皙的長腿。若是換做旁時,花涼或許還會感歎一番,但此時此刻,心中隻有一種所不出的悲憫和驚懼。


  襯裙一點點向上撩起,露出斑駁的大腿,在往上,便是不可描述之部位。花涼紅著臉,用手輕輕按壓了莊妃的腹部,又按照唐次說的,伸手仔仔細細的摸了摸莊妃的胯部。


  摸完了胯部,花涼拿起一旁準備好的筆,將觸感尺寸等細節一一記錄。


  花涼小心翼翼的繼續把襯裙向上拉,露出腹部,花涼用手在腹部上按了按,抬起手,上麵會留下一塊青紫色的屍斑。


  驗看過了腹部,花涼為難的看了一眼莊妃雙腿之間,暗暗咬了咬牙,緩緩伸出手去……


  花涼頭頂一陣陣發麻,抖著手把莊妃的襯裙拉下來。


  柳木生在外麵喊了一聲,花涼愣了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隻覺得渾身一陣陣發冷,額頭卻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她最後看了莊妃一眼,轉身堅定的離開冰室。


  拉開門,刺眼的眼光一下子衝進來,花涼下意識的閉了下眼睛,直到眼睛能漸漸適應這突來的光線,才緩緩睜開眼。


  柳木生站在最前麵,神情焦急的看著她,郭毅背靠著回廊的欄杆,唐次看著回廊裏的盆栽發呆。


  “怎麽樣?”柳木生急切的問。


  花涼咽了口吐沫,看了眼唐次,“木頭。”


  唐次抬起頭,“確認了?”


  花涼點了點頭,臉色有些蒼白。


  “唉,你說你們兩個,在打什麽啞謎?花涼,你到底查出什麽了?”柳木生急得那扇子直敲手。郭毅挑了挑眉,走過來撞了柳木生一下。


  “郭鐵嘴,你。”柳木生瞪著眼睛看過去,郭毅剜了他一眼,指了指不遠處的圍牆。


  柳木生一愣,醒過神兒來,暗暗驚呼一聲,故作懊惱道,“行了行了,本官不與你一般見識。”說著,用鑰匙鎖好了門,招呼著唐次離開。


  四人出了衍慶宮,一路回到大理寺,直到進了柳木生的書房,花涼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兒,皺眉看著郭毅,“剛才在衍慶宮中,可是有人監視?”


  郭毅點了點頭,冷笑道,“是啊,若不是我注意到,咱們的栁大人可是讓人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聽了去。”


  柳木生一聽,瞬時炸毛,“郭鐵嘴,你閉嘴吧,有你什麽事兒?”


  郭毅冷哼,徑自倒了杯茶兀自喝了起來。


  柳木生生生碰了個軟釘子,氣得渾身發抖,一把搶過茶杯,冷笑道,“給你喝這君山銀針,真是牛嚼牡丹,浪費了。”


  郭毅訕訕的看了眼空落落的手,不甚在意的看了眼柳木生。


  柳木生怒瞪,“你看我幹什麽?”


  郭毅抿唇冷笑,“在看你這顆好看的人頭到底還能在你腦袋上待幾天。”


  花涼實在不願意看著兩個人跟鬥雞似的在這掐架,所幸一把搶過柳木生手裏的茶杯,“行了,你們倆能不這麽幼稚麽?”


  柳木生指了指自己,“我幼稚?”


  郭毅,“嗯。”


  “你。”


  “行了。”花涼翻了個白眼,“回頭你們倆愛怎麽掐怎麽掐,現在,要不要聽我說?”


  柳木生剜了眼郭毅,回頭換上一張笑臉對著花涼,“你說,唐兄到底讓你去查驗什麽?”


  花涼麵上還微微發紅,側頭看了眼唐次,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麽說。


  她怎麽著也是個黃花大閨女,那這種事兒,當真是不太容易說出口的。


  柳木生眨了眨眼,見花涼紅著臉不說話,心中明白了幾分,連忙讓人請來了一位年過半百的婆子,讓花涼去裏屋把驗看屍體的結果,隱去性命,說給婆子聽,然後由婆子轉述。


  花涼落荒而逃般拉著我婆子進了內間,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那婆子白著臉走了出來,柳木生連忙問道,“她說了什麽?”


  婆子當了多年的老嬤嬤,女人生孩子的事兒見多了,可是聽花涼說了那事兒,心裏也忍不住發怵,好一會兒才把花涼的話轉述出來。


  原來,唐次讓花涼擦看莊妃娘娘是否是真正的懷孕,懷孕的女子不僅身材容易變形,腹部,腿根處因為懷孕而變胖,會把原來的皮膚撐開,形成一小小細長的紋路(妊娠紋)。通常如果孕婦懷孕打到八個月以上,肚子和大腿上的紋路比較清晰明顯,並且寬,直到生產過後,皮膚收縮,這些紋路會長期留在身體上。


  莊妃娘娘身上的紋路並不是很明顯,產後腹部雖然鬆弛,但是不明顯,而且,說到這兒,婆子不由得皺了皺眉,“姑娘說,她的那位慘死的朋友生產後,下人本並沒有撕裂傷。”


  柳木生“咦!”了一聲,“什麽意思?”


  婆子抿了抿唇,苦笑道,“意思就是,這位女子應當確實懷孕過,但是後來卻滑胎了,應該是在六個月左右。”


  “什麽?”柳木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她六個月的時候滑胎了?”


  婆子篤定的點了點頭,篤定的說,“從剛才那位姑娘給我描述的情況來看,孕婦應該是六個月到七個月之間滑胎了。”


  柳木生已是一頭的冷汗,花涼臉色慘白的走過來,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唐次身上。


  屋子裏安靜得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清脆的聲響,許久,柳木生才回過神兒,送走了婆子,回頭看唐次,苦笑道,“唐兄,你怎麽看?”


  唐次撩了撩眼皮,“如果莊妃實在六個月的時候就滑胎了,那麽,莊妃生產時,屋內的所有人都應該是莊妃的人,至少在莊妃看來,包括皇後娘娘派過來的李嬤嬤和魏太醫也是可以幫助她瞞天過海的人。而且。”唐次微微一頓,“屋子裏還應該有一個人。”


  花涼“啊!”了一聲,“還有一個人?”


  郭毅雙手環胸,“嬰兒。”


  柳木生瞬時瞪大了眼睛,“這,這個是欺君的大事兒。她,她不要腦袋了?”


  郭毅冷哼,“那你以為,沒有這個孩子,她還能在宮中立足?我想。”說到這兒,回頭看了唐次一眼,“莊妃滑胎,必然不是巧合,而且,很有可能損傷了身體,否則她不會如此孤注一擲。”


  “當時門外就有太醫守著,出事後,宮中近衛第一時間就圍住了衍慶宮,孩子肯定不能自己離開,那邊是有人帶著孩子離開了。”


  花涼狐疑的撓了撓頭,“那孩子是被誰帶走了?”


  唐次皺了皺眉,扭頭問柳木生,“可知道當時是誰第一個進了產房的?”


  柳木生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說,“當時人很雜,等大理寺介入的時候,已經亂成一團,屋子裏到處都是血,當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進了屋子的。”


  郭毅,“是太醫院的錢太醫。”


  “你怎麽知道?”柳木生詫異道。


  郭毅抿了抿唇,“隻是順道查了一查罷了,畢竟全指望大理寺破案,難了。”


  “郭鐵嘴,你。”柳木生氣得直咬牙,“狗拿耗子。”


  郭毅哼了一聲,“總比瞎貓要好多了。”


  二人一言不合又要互慫,花涼扶了扶額,扭頭看唐次,“木頭,你是說,這個第一個進去的人,帶走了那個本來應該存在的嬰兒?”


  唐次點了點頭,“如果是大夫,背著藥箱,便很有可能了。”


  柳木生不由得咒罵一聲,“這老匹夫,我這就去找他。”


  “等等。”郭毅連忙拉住他。


  “你拉我幹什麽?”


  郭毅,“蠢貨,你就不能長點腦子?”


  “你說誰沒腦子呢?”


  “說你呢。”


  “你。”柳木生一把揪住郭毅的衣襟,“郭鐵嘴,你以為我不敢打你?”


  郭毅冷哼,“你大可以打啊,你去找錢太醫,然後打草驚蛇?最後沒等你破案,人就被滅口了。”


  柳木生一愣,回頭看唐次,“唐兄?”


  唐次點了點頭,“郭大人說的很有道理。”


  柳木生泄氣的鬆開郭毅,抬頭問唐次,“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唐次皺了皺眉,側頭問郭毅,“馬場餿水的事兒,可是查清了?”


  郭毅一愣,臉色陰沉下來,“送餿水同的夥計不見了。”


  唐次,“下手可真夠快的。”


  “難道是長寧公主?她運屍體是要幹什麽?如果是她讓人殺了文素,為何還要把屍體轉移?”柳木生狐疑的問,“不對不對,這事兒不對,怎麽說說又說道文素和長寧公主這裏了?”


  “你覺得,莊妃娘和腹中骨肉一死,誰是最大的受益人?”唐次淡淡道,柳木生一愣,想了想,“腹中胎兒若為男孩,皇後去母留子,將孩子養在身邊後,這孩子便是嫡子,太子地位堪憂。”


  唐次點了點頭,又道,“靜安坊的那對夫婦,你怎麽看?”唐次低頭看了眼花涼,花涼“啊!”了一聲,摸了摸頭,“什,什麽意思?”


  唐次道,“你不覺得奇怪?既然與文素相約,卻為何遲到?遲到也就罷了,等不到文素,他二人何不去找?還有,如果文素真的與他們相約,又怎會輕易離開,且不留書信,而讓著二人在靜安坊一等便是許久?”


  花涼一聽,果然覺得那二人可疑了。


  “那如果這麽說,這二人很有可能是假的,故意這麽說,是想要把我們的視線都引到長寧公主身上?”柳木生詫異道,唐次點了點頭,這時,郭毅說,“所以你才故意讓他們來刑部保安?讓我留意他們?”


  唐次;“是。”


  “所以?”柳木生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到底是什麽人殺了文素嫁禍長寧公主?又是什麽人搞壞了莊妃的計劃,又讓她死於非命?還有楊慎交,這都怎麽回事兒?”


  唐次抿了抿唇,打了個哈氣,微微的陽光從窗欞射下來,打在他臉上,把那張本就略顯蒼白的臉襯得越發的晶瑩剔透了。


  “有人想要對付長寧公主。楊慎交等人,恐怕不過是個由頭罷了。”唐次說完,站起身,“花涼。”


  花涼,“啊?”


  唐次抬頭看了看窗外霧蒙蒙的天,眼見著就要下雨了,“今天早晨曬了花兒,還沒收!”


  花涼猛地一拍腦門,“啊,你不說我都忘了,我還曬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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