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喜歡不喜歡?
郭毅若有所思的看著唐次,心中猜測唐次突然與他攤牌的用意。
唐次微微斂眉,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我隻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罷了。”
“你為何如此執著與自己的身世?”郭毅狐疑問。唐次苦笑,“因為想要活著。”再簡單不過了,活著總是人類任何行為的基礎本能。
因為想要活著,想要解開身上的毒和秘密,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要追溯所有過去曾經發生的一切。
郭毅抿唇未語,柳木生突然以扇擊掌,“我懂了。”
花涼側目,心髒仿佛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幾乎是下意識的緊緊拉住唐次的手。
柳木生得意道,“唐兄你幾次都出現在凶案現場,是尋著冊子上的線索?”
唐次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郭毅皺眉道,“既然一開始就沒跟我們說,如何現在又要說了?”事出必有因,唐次這人,他向來看不透徹。
唐次木木的看了眼郭毅,低頭道,“身上的毒複發,恐是時日無多了,憑我一人之力,要想查到些什麽,怕是不能如意。”說完,目光不由得看了眼花涼,見她微微低著頭,絞在身上的雙手上青筋奮起,心中無奈長歎。
郭毅心情複雜,隻覺得手中的冊子無比的沉重,看著唐次的眼神亦是不由得冷了幾分,心中暗自猜測,事情是否真如唐次所說?
這時,柳木生突然說道,“那唐兄,你可是查出了一二?”
唐次轉身走到塌前,盤膝而坐,徑自倒了杯水,“確實。”
柳木生詫異的“啊!”一聲,連忙走過去,唐次倒了杯茶遞給他,扭頭看了眼郭毅。“葛忠。”
“葛忠?”
“是。”唐次道,“在揚州葛家老爺葛忠遇害的案子,二位可有耳聞?”
柳木生微愣?,臉上一紅,訕訕的用扇子擋住臉。揚州之事,他確實讓人去查過。淮陰時,他便著人查過唐次。
唐次也並不是要等他的答案,抿了口茶,徑自說道,“葛忠並沒有死,他是詐死。”
“後來葛忠失蹤了。”郭毅突然道。
唐次點頭,“是。”
“為何?”柳木生狐疑問,這也正是花涼一直壓在心中的疑問,如果葛忠並沒有死,那麽其實她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寡婦,雖然自己還並沒有在官府中在葛家入冊,但於江淮,她確實是跟葛忠拜堂了的。
唐次歎了口氣兒,“葛忠有一位二夫人,這位二夫人做過牡丹葬魂,便是葛忠做的,我當時在冊子中發現牡丹葬魂的記載,又而然得了一副二夫人落魄時流落的丹青,確認她做過牡丹葬魂後,我以為為她做過葬魂的人,會與這冊子有關,便混入葛家,卻沒想葛忠詐死。”
“所以說,葛忠是海魂人,且與你的身世有關?”郭毅篤定道。
唐次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茶杯裏水汽升騰,幾乎模糊了他的臉,仿佛隻要隨著這水汽的輕輕散去,麵前的人也會跟著消失一樣。
花涼緊緊捏著掌心,目光眨也不眨的看著唐次。
“有關.”唐次淡淡道,“我便是海魂人。”
“你竟然是海魂人?”柳木生驚訝的抽下扇子,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隨即又一副了然道,“難怪,難怪你在白馬山莊時對海魂族之事那麽多。”
唐次點頭,繼續道,“我想葛忠必然是知道一些我的身世,否則不會刻意詐死避開我。”他出現在揚州的不到兩個月時間裏,曾不止三次遭人襲擊,這其中未必不會有葛忠的手筆。
因為殺不了,所以才詐死。
他心中冷笑,不由得想到郭毅說的,花涼失蹤那晚,有人專程去了他的房中。
殺他?還是來找兵符?
“那唐兄,你去白馬山莊,可是因為其中能尋到你身世之謎的線索?”柳木生拉下扇子問。
“是。”
“你與月姬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郭毅問,唐次不悅的皺了皺眉,他隻是順水推舟想要二人幫忙查自己的身世之謎,卻絕非這種讓人極為不舒服的質問。
他不是犯人。
郭毅見唐次抿唇不語,察覺到他的不快,不由得皺眉,側目看了柳木生一樣。
柳木生朝他癟了癟嘴,一副;我也沒辦法的表情。
“我累了。”唐次突然站起來,皺眉看了眼形容有些呆滯的花涼,終是歎了口氣兒,走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抬步往外走。
事兒還隻是說了一半,這人說走就走,郭毅臉色黑得不能再黑,柳木生幸災樂禍的剜了他一眼,連忙跟了出去,“唉,等等我,唐兄,今兒給你接風洗塵,我請客,雲鬆樓。”
……
花涼愣愣的任由唐次拉著出了房間,陽光一下子衝進眼簾,刺得她不由得閉了眼,有那麽一瞬,時間好像真的止步於此,他微微頓住腳步,低頭看著她,心口微微蕩漾,抬起手撩開她鬢角淩亂的發絲,好一會兒才說,“我可能不會帶你去洛陽了。”
我可能不會帶你去洛陽了!
我可能不會帶你去洛陽了!
花涼猛地抬起頭,隻覺得臉上木木的,整個人好像被死死的釘在了地上,被她抓著的手已經感覺不到他身上的溫度,就好像,好像麵前這個人啊,不過是她的一場黃梁之夢罷了。
“為什麽?”
唐次木木的看著她,抬手擋住她的眼睛。
“我時日不多了。”他淡淡的說,感覺掌心下的眼睫微微擺動,有濕熱的液體燙著了掌心。
花涼猛地吸了吸鼻子,一把拉下他的手,淚眼婆娑的看著他,“什麽叫時日無多了?”
唐次輕輕笑了,伸手拉住她的手,“走吧,餓了。”
“唐次。”
“花涼。”唐次沒有回頭,腳步卻略顯蹌踉,低低的聲音仿佛是從嗓子眼裏用力擠出來的一樣,“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可你答應帶我去洛陽。”她執意拉住他的手,抬頭看著他菱角分明的側臉,眼中有著悲傷,仿佛這一放手,這個人啊,便就真的不知道那一天就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
唐次木木的回過頭,“並不是非我不可的。”他淡淡的說,目光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已經追過來的柳木生。
花涼莫名的一愣,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柳木生正朝著這邊走來,白玉的麵容上帶著幾分笑意。
心一下子跌入穀底,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唐次,“你什麽意思?”
唐次低頭,默默轉身,在柳木生追過來的瞬間放開她的手,“栁大人。”
柳木生微愣,咧嘴一笑,折扇“啪!”的一聲打開,輕輕遮住半張臉,笑道,“唐兄,今兒為你洗塵,雲鬆樓。聽說雲鬆樓的鴨子天下一絕。”
唐次斂著眉,似乎在想些什麽,一旁的花涼也寒著臉,眼眶中滾著淚。柳木生摸了摸鼻尖,心說,這又是怎麽了?
“栁大人。”唐次突然目光灼灼的看著柳木生,一瞬間,柳木生突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啊?”
“你喜歡花涼。”這話不是詢問,不是試探,是真真切切的篤定。柳木生臉“刷!”的一下紅了,下意識的看了一旁臉色慘白的花涼一樣,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連忙搖頭道,“唐兄,你唐突了。”
唐次眉頭微皺,“那是不喜歡?”
柳木生一愣,真恨不能刨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什麽?有這麽當著人家姑娘的麵兒說這種事兒麽?
“我懂了。”唐次訥訥的低吟一聲,轉身拉起花涼的手。“啪!”
在場的三個人均是一愣,唐次低頭詫異的看著惱羞成怒的花涼,不由得眨了眨言,素白的臉上赫然映著五指印。
“唐次。”花涼幾乎是咬著牙才把這兩個字說出來的。“你不用這麽做。”她忽而冷笑,退後一步,目光冷冷的看著他,“我不會纏著你便是。”說著,轉身往回跑。
柳木生伸了伸手,終是沒能說什麽,回頭看了眼唐次,忍不住歎氣兒,“唐兄,你啊!太不懂女人的心,既然你喜歡花姑娘,她又喜歡你,你又何必惹她傷心?”
唐次皺眉,狐疑的看著他,一臉的莫名,“我不喜歡她。”
“啪!”柳木生扇子落地,“唐兄,你。唉!”
唐次低頭看了眼地上的扇子,彎身替他撿起,“我時日不多了,怕是不能成為她的依靠了。”
柳木生膛目結舌的看著他,聽了這麽一會兒,才終於明白,感情著,唐次是以為花涼是因為走投無路,為了依靠他才跟他在一起的麽?“唐兄,你是不是有什麽搞錯了?”
唐次把扇子遞給他,“我搞錯什麽了?”
柳木生扭頭看了眼花涼離開的方向,“花涼喜歡你,並不是因為走投無路要依靠你。”
唐次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看著花涼離開的方向,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我,不適合她。”
柳木生忍不住苦笑,“啪!”的甩開扇子扇了扇,“這世間情之一事,又怎是適合不適合那麽簡單?更何況。”柳木生微微一頓,突然靠近唐次,溫熱的氣息若有似無的如果唐次麵頰,“你怎麽就知道自己不喜歡花涼。”
唐次抿了抿唇,收回目光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上麵被指甲摳出細細傷痕。
他,喜歡麽?
因為喜歡,所以不忍心她受傷?因為喜歡,所以怕自己死了之後,她會無人照顧,所以想要將她托付給柳木生?因為喜歡,所以才不忍她難過,可以疏遠?因為喜歡,所以才會在看見她難過的時候,心口一陣陣抽疼?
這就是喜歡麽?
他張了張嘴,喉嚨一陣陣發甜,“噗!”的一口血噴出來,嚇得柳木生“啊!”的一聲退後好幾步,皺眉看著胸前漸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