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城中流言
郭毅皺眉看著葉富貴,無論他再怎麽問,葉富貴也不再說話,隻瞪著一雙惶恐的眼睛死死的看著花涼,時不時發出一聲尖叫,“死了,死了,活了,哈哈,死了。你怎麽又活了?不是我,不是我殺了你的,不是的。”
“行了,我看也暫時問不出來什麽?”柳木生說道,拉著花涼便往外走。
“等一下。”花涼抽回手,幾步走到葉富貴麵前,低頭看著縮在床上的葉富貴,想了想,“你為什麽說我死了?”她就算是被蒙飛綁走了,也沒道理就篤定她死了啊!
郭毅一愣,看了眼柳木生,兩人麵麵相覷。
葉富貴猛地一抬頭,發出一聲怪叫,“你是鬼,你是鬼,你不是人,是了,你不是人。”說著,拉過棉被把自己裹起來,瞪著?眼睛死死的看著花涼。
花涼被他盯得發毛,回頭無奈的看了眼郭毅,“我覺得,船上可能是真的發生了什麽事兒,至少這件事兒讓葉富貴覺得我死了,而不是失蹤。”
郭毅點了點頭,三人出了葉富貴的房間後又去看了真娘和船長。
真娘精神兒不好,見人就咬,就說是妖怪,王力怕她再傷人,便叫人把她綁了起來丟在床上。
和葉富貴的反應大同小異,真娘一看見花涼便開始歇斯底裏的大喊大叫,一邊往角落裏縮,一邊對著真娘喊鬼。雖然問不出所以然,倒是更印證了花涼的想法,二十三號確實發生了什麽事兒,以至於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並且有什麽促使段白楊並沒有讓船靠岸。
王力讓人聯係了段白楊在宣州的商鋪掌櫃,本以為如果段白楊活著,起碼會和自己的管事掌櫃聯係,但顯然事情並非他們想想的那麽簡單。
次日,宣州城中也不知擱那兒刮了一股子妖風,把昨天晚上河道裏挖出鎮妖贔屭的事兒爆了出來,也不過是一天晚上的時間,全城的人都在傳河神發怒,上天不滿今上當政,要降下災禍。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一時間傳遍了大街小巷,宣城之內人心惶惶。宣州刺史林元洲聯係了城外駐軍將領,本意是捉拿所有造謠生事之人,被郭毅給硬生生攔住了。
昨日挖出贔屭,今天留言就飛漲起來,顯然這事兒和沉船,怪物殺人之事兒是一件蓄謀已久的計劃。至於目的,林元洲明白,郭毅也明白,無非是前朝餘年蠢蠢欲動罷了,他們把生事兒的地點放在宣州,顯然也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如果貿然抓捕百姓,鬧得城中人心惶惶,事情恐難收拾。
“大人,林大人昨天去了駐軍都尉府,按您的意思把駐軍暫時安撫住了,可城中流言越傳越盛,不知如何是好?”王力從刺史府回來,一路小跑這便來找郭毅,城中一下子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他一個小小的縣丞可兜不住,橫豎有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在這兒,他也樂得當個跑腿兒的孫子。
郭毅皺眉放下手中的筆,低頭吹了吹紙上未幹的墨跡,柳木生推門進來,臉色不太好,“郭鐵嘴,唉?王大人也在啊!”
王力苦著臉,“栁大人,您來的正好,那河中贔屭的事兒,要如何善後?”
柳木生眨了眨眼,看了眼郭毅,打了個哈氣,“郭大人做主好了。”
王力一愣,心說,栁大人您可真是推卸責任的一把好手。
郭毅哼了一聲,抬頭看了眼柳木生,“仵作那邊什麽情況?”
柳木生手裏正捏著仵作的驗屍筆記,聳了聳肩,“很有意思。”
郭毅挑了挑眉,“怎麽說?”
柳木生沒說話,回頭看了眼門外,花涼正從外麵進來,臉色雖有些蒼白,但眉眼中帶著篤定。
郭毅微微愣了一下,“你怎麽來了?”
花涼皺眉,“我為何不能來?唐木頭失蹤了,案子不跑,我如何找他?更何況。”她微微一頓,柳木生連忙說道,“行了,郭鐵嘴,這事兒,還真的要花涼幫忙呢。”
郭毅皺眉,不知道二人唱得哪一處,便聽柳木生道,“我昨天跟著仵作驗看了張三李四的屍體。兩人並非掉入河中直接被贔屭頭上的角戳死的。”
“廢話,二人能下水,說明水性極佳,自然不會被一死物活活戳死。”郭毅哼了一聲,一旁的王力低著頭不說話,目光偷偷瞄著柳木生和花涼。
柳木生“啪!”的一聲甩開扇子,虛虛的扇了兩下,“可你知道他們的真正死因嗎?”
郭毅問,“如何?”
柳木生笑,扇子輕輕合上,“張三李四並非失血過多或是被硬物搓破心肺而是,兩人均是溺水而亡。”
這下不僅郭毅愣了,連一旁的王力也愣了,忙道,“這不可能啊,張三李四在打撈船上混了三年有餘,絕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溺死啊!”
“我也好奇啊!”柳木生說道,“我和仵作同時眼看了,死者張三和李四口中有大量的泥沙。如果兩人並非溺死,那口鼻中不會有大量的泥沙,肺部也不會充水。如是生前溺水,死者口鼻中必有大量的泥沙。”
“可二人都是熟識水性的人,為何會溺水而亡?”郭毅問,如果隻是一人是因溺水還可以說成是意外,但兩個熟悉水性的人同時溺水,其中必有蹊蹺。
柳木生一樂,扇子輕點了點掌,“據船老大王老二說,當時兩人下水的時候是事先做了熱身運動的,河水也不是極為冰冷,下水抽搐,導致溺水而亡的可能性不大。那麽,是什麽原因讓他們在入水後窒息?”
“水下有人?”花涼突然道。
柳木生搖了搖頭,“還不能確定,不過我倒是發現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兒。”
“什麽事兒?”郭毅問,柳木生皺眉道,“我昨天也順便去看了看幾具因暫時還無人認領而停在驗屍房裏的屍體,奇怪的是,我查看的幾具屍體中,發現幾具屍體的指甲非常幹淨,沒有任何泥沙和手抓物。通常遇見沉船這種事兒,溺水之人必然會經過一個強烈掙紮的過程,但所有屍體的指甲和手中都很幹淨,人死後身體會出現痙攣,如果當時手中有抓握物,死後便會死死抓在手中,但所有人的雙手都特別的幹淨,我去問過了打撈屍體的夥計們,說當時打撈屍體的時候之後,屍體並未進行細節的清洗,所以人為清洗的可能性不大。”
郭毅皺了皺眉,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是說,這些人是死後溺水?”
“不。”柳木生搖了搖頭,“不是死後溺水,我仔細查看了幾具屍體的口鼻中卻有泥沙,隻是量很少。”
“所以呢?”
柳木生用折扇輕巧桌麵,“我覺得,這些人雖然是生前溺水,但你溺水前恐怕就失去了知覺。”
花涼“啊!”了一聲,“難道是被人下了迷藥之後才隨著沉船入水?”
郭毅心中駭然,王力已經嚇得臉色發青,心說好好的一個船難,一下子變成了謀殺,這事兒倒是越來越往奇詭的方向發展了。
屋子裏一下子沉默下來,聯想到蒙飛收到的那兩張紙條,花涼突然有種窒息的感覺,這事兒,當真是處處透著古怪。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王力看了眼郭毅,連忙推開門,衙役臉色不太好的站在門外,看了眼郭毅,訥訥道,“大人,出,出事兒了。”
王力現在最怕聽到的四個字就是出事兒了,整個人抖了抖,扭頭看了眼郭毅,佯裝出幾分氣勢的說,“大驚小怪,什麽事兒?”
衙役愣了愣,好一會兒才說,“是,是蒙家的大姑奶奶蒙恬帶著人來府衙門口要人了。”
“什麽?”王力一聽是蒙恬,整個腦袋都大了一圈,臉色一下子白了又白,撩起袍子就要往外衝。
“王大人。”郭毅連忙喊住他,皺眉問道,“這個蒙恬,可是有什麽問題?”
王力苦笑兩聲,連忙搖了搖頭道,“大人,唉,這個蒙恬,確實是有些難纏的。”
郭毅不免好奇,問道,“如何個難纏法兒?”
王力撓了撓頭,也不知道怎麽說,支吾了半天,才訥訥道,“唉,實不相瞞,大人,這個蒙恬確實並非常人。”
“哦?”柳木生饒有興致的問,“如何?”
王力撓了撓頭,一邊說,一邊歎了口氣兒道,“既然二位大人問起了,下官就說一說這個蒙恬。”
原來宣州城外有一座聖女廟,而這位蒙恬正是這座聖女廟裏的居士。一開始,聖女廟裏隻是一些求姻緣的仕女回去填些香火,可後來,也不知從哪兒傳來了消息,說有人在河道上看見過賢聖的聖女,那聖女乘坐了一艘純金打造的金船出現在宣州河麵上,還救了人。
自那日之後,卻是又有兩人見過聖女的這艘金船,再後來,也不知哪裏傳來了消息,說聖女廟的女居士蒙恬是聖女在人間的肉身,可與聖女通靈,得聖女指引,釀天上水,能治百病。
三人聽王力絮絮叨叨說完,郭毅冷哼一聲,“這世間還有這般奇事?”
王力訥訥道,“這,這坊間都是這麽傳的。”
柳木生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唯有一旁的花涼默不作聲,眉頭微微皺起,好一會兒才看著王力說道,“王大人,既然都說這個蒙恬是聖女轉世,天上水能治百病,可是真有人服用了天上水而消除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