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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十三具骨骸

  次日,後山水榭大動工程,江正澤讓人把湖水全部放幹,尋找鮫人。人死了,湖裏害人的鮫人已然沒有了存在的必要,更可況施廷鈺的死總歸與這東西脫不開關係的。


  整個山莊彌漫著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緊張氛圍,而當湖水裏的湖水全部被放幹後,大抵上所有親眼所見那個場景的人都會不寒而栗吧!

  偌大的人工湖徹底排幹了湖水,引去到下遊,整個湖底就徹底暴露在天光之下了。整個湖占地麵積很廣,湖底都是沉積的黑色的泥沙,在這些泥沙中有不僅有跳躍的魚類,更多的是不明動物的骨骸,一具一具,蒼白的露出黑漆漆的淤泥之中,仿佛一朝得見天日,等待沉冤得雪。


  “湖裏一共挖出了十三具屍體,卻沒有鮫人的蹤跡,你說奇怪不?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花涼喝了一口茶,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稍早些的時候,她聽聞後上的水榭要排水,藍正龍要抓鮫人,趕早的去湊熱鬧,沒想到排水工作剛剛做完,湖底會發現那麽多白骨。


  因為泥沙的沉積和腐蝕,加上湖裏魚群和鮫人啃噬,屍體已經全部化成了白骨,完全沒有沒有辦法辨別出具體的死亡時間。


  一下子在湖裏挖出這麽大一匹屍骨,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更何況,那隻傷人的鮫人竟然會不翼而飛。


  “你說,怪不怪?我就覺得這個山莊真的是到處都透著古怪啊!”花涼一邊說,一邊撚起桌上的糕點塞進嘴裏。


  唐次正低頭研究香爐裏的靈犀,花涼癟了癟嘴,“唉,你不是說能通靈麽?成麽?”這世界上若真有鬼怪,那枉死之人不都是成了惡鬼索命,還要官府做什麽?

  “略有小成。”唐次抬頭,若有所思的看著花涼,“你剛剛說,湖裏的鮫人不見了?”


  “是啊,到處都找過了,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你說,奇怪不?”


  “奇怪。”唐次點了點頭,繼續擺弄香爐。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人在門前停了下來,伸手敲了敲門。


  “誰呀?!”花涼拉開門,門口站著臉色蒼白的司馬翎。“怎麽是你?”


  司馬翎失魂落魄的衝進來,“今天早晨發生的事兒,你們都知道了?”


  唐次沒說話,撚起一點點香灰放進茶杯裏,又把從歐陽毅那兒弄來的肥料倒進去,用筷子攪拌均勻,起身從外麵的花架上搬來兩盆開得正茂的藍灰,小心翼翼用筷子在花根的部分紮了一個小洞,把混合了肥料的想回一點點注入進去。


  司馬翎也不管他聽沒聽,徑自白著臉說,“唐先生,我姑姑的屍體,你可是看出了什麽?她,她,她到底是怎麽死的?”司馬翎是司馬家的嫡子,少時父母雙亡,幾乎是跟在司馬貞身邊長大的,後來司馬貞嫁給江正澤,便把他也帶了過來,央江正澤收了他做徒弟,此後十幾年一直跟在江正澤身邊。


  三年前發生的事兒,江正澤做得很是隱蔽,所以司馬翎這三年一直以為司馬貞躲在水榭不出來,是因為不想見江正澤。隨之昨日上午,江正澤突然從水榭出來,讓他和歐陽毅進了水榭處理司馬貞的屍體,他才知道,原來水榭裏的姑姑已經死了三年有餘了。


  一個好好的大活人,怎麽會平白無故,悄無聲息就死了呢?司馬翎傷心之餘,帶著滿腹的驚異去找江正澤。


  江正澤從昨天水榭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再出義馬堂,水榭之事幾乎全全由歐陽毅在處理。


  二老爺江濤知道司馬貞的死訊後,先是大鬧了義馬堂,被歐陽毅著人帶走之後,就守在後山瀑布後的冰窖前再也不曾離開過了。


  司馬翎風風火火趕到後山瀑布前,冰窖裏的大門早被鎖死了,施廷鈺死後,屍體被送進冰窖存放,現在唯一的一把鑰匙就在江正澤手裏。


  江正澤避而不見任何人,屍體又看不到,司馬翎心急如焚,最後隻能來找唐次。


  “我們怎麽知道是怎麽死的?人都死了三年了,變成一具幹屍,身上也沒有傷,瞧不出來?。”花涼一邊吃著糕點一邊說,心中暗道,這白馬山莊也真夠怪的,這都死了兩個人了,湖裏又翻出十三具骨骸,這種事兒難道不應該及時報官麽?且看江正澤這態度,這都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卻也沒有打消娶親的念頭,甚至連司馬貞的喪禮都不操辦,要挪到婚禮之後。


  新娘子都接到府上了,婚禮早辦晚辦有這麽重要麽?

  “幹屍?”司馬翎臉色幽地一邊,一把抓住她的肩,“你說什麽?”


  “你們看到?”花涼詫異,“你師娘,哦,也是你姑姑,三年前就死了,被你師傅打斷了腿,不過後來好像接好了,但是大概沒多久就死了。”


  司馬翎臉色慘白的頹然後退幾步,不敢置信的看著花涼,“不,不會的,師傅他,他一向敬重她,這是三年每日早晚膳食都是師傅親自送去的,他如何會,會做出這種事?”


  花涼眨巴眨巴眼,頗為同情的說,“你說你這人,不是所有癡情的表象下都藏著一顆萬年不變的真心。你也說過了,你師娘和你師傅感情並不好,況且。你師娘和別人私通。你師傅打斷她的腿有什麽不對?”


  司馬翎身子一陣,眉頭微微皺起,“你怎麽知道?”


  花涼一樂,扭頭看了眼唐次,他正在給第二盆蘭花上肥料。“原來你早就知道。”


  司馬翎臉一僵,“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花涼聳聳肩,“不懂就算了。”


  “你。”


  花涼癟癟嘴,不想在搭理他。


  這白馬山莊的人,看起來各個道貌岸然,實則一肚子壞水。


  江正澤如此,歐陽毅看起來溫潤如玉,實在最是讓人瞧不清,還有這個司馬翎,嗬嗬,司馬貞和江濤的事兒他估計一早就知道,司馬貞被關了三年,他作為一個親侄子,三年都不聞不問不關心,啊!這會兒人死了,倒是跑出來裝孝子了,不妥,很是不妥。


  “哢!”的一聲輕響,二人回頭,唐次不知何時拿起了花剪,將其中一盆蘭花齊根剪斷了。花涼“啊!”的一聲,撿起掉在桌上的花兒,一臉惋惜,“你把它剪了做什麽?好好的花。”


  唐次慢條斯理的用小鏟子撥了些土把蘭花斷開的根部全部埋上,“得了病,要重新發。”


  花涼皺眉,惋惜的看著開得正好的花兒,“瞧著開的好著呢?怎麽就有病了?”


  唐次抱起花盆把它放回門外走廊的花架上,回來時,目光落在司馬翎身上,“咦?你怎麽還沒走?”


  司馬翎訕訕的笑,“唐先生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唐次歎了口氣兒,“我又不是官府衙役,刑偵斷案之事,難道不是官府的事兒?”


  花涼連忙附和道,“是了是了,這破案的事兒,還真就得尋得官府。”


  司馬翎搖頭,一臉苦惱道,“江湖之事,斷是不該牽扯到朝廷。”


  唐次勾了勾唇,低頭擺弄花剪,“是怕惹出事端,影響了白馬山莊的生意。”


  司馬翎猛地抬頭,好半天才說了一個“是!”來。


  “所以呢?”唐次抬頭,司馬翎苦笑道,“我想請你幫我找到殺死姑姑的凶手。”


  唐次一笑,“你為什麽覺得司馬貞是被殺的?”


  司馬翎搖頭,“她總不會自殺的。”


  “何以見得?我說過,屍體上確實沒有任何的傷口。”


  司馬翎歎了口氣兒,目光若有所思的看著虛空,神情沮喪道,“她不是那種會放棄希望的人。沒有人比我還了解她。哪怕是最苦的境地,她也會想盡辦法的活著。”


  “等等啊!”花涼突然插嘴打斷二人,摸了摸腦袋,“你們說來說去,難道沒有注意到一件很奇怪的事兒?”


  司馬翎點了點頭,“花姑娘也注意到了?”


  花涼側頭看了眼唐次,突然有種,我們早就知道了,你才注意到?的感覺。


  “木頭。”


  唐次收好花剪,把香爐輕輕放到窗邊的桌案上,慢條斯理的說,“水榭是建在湖水之上,按照常理來講,水榭裏空氣中的水分比較重,濕氣大,是最利於屍體腐爛的,但司馬貞死了三年,屍體竟然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


  花涼“啊!”了一聲,“對對,就是這裏,我也覺得奇怪。湖中屍體俱以成了白骨,司馬貞卻成了幹屍,委實怪異。我聽老家的嬤嬤們說過,凡事屍身不腐的屍體,生前都是有巨大冤屈的。所以,司馬貞定是含冤而死。”


  唐次默默的看了眼花涼,眨了眨言,轉身走出房間。


  “唐先生,我的請求,你是答應了?”司馬翎連忙追出去。


  花涼愣了愣,猛地一拍頭,跟著出了房間,“唉,木頭,你去哪兒?”


  唐次回頭,“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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