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二)
你跟葛忠之間到底有什麽仇?她想問,想了想又放棄了,轉而問道,“那花魁是他殺了滅口的?他還藏在府中麽?”
“花魁之死還不肯定,但葛忠還在府中。”
花涼又不明白了,“那他會在哪裏?府裏說大,可也沒大到連個人都找不到吧!”
唐次擰了擰眉,一把拉住她的手,“走,去看看葛木。”
“看他幹什麽?”
唐次笑了,確認一件事。
葛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胸口纏著厚厚的繃帶。
唐次走到床邊掀開被子。
“喂!你幹嘛?”花涼連忙扭頭,可惜還是看見葛木光裸的胸膛,小臉忍不住羞紅了一片。
唐次倒是並未理她,伸手輕輕揭開葛木胸前的的繃帶,胸前的傷口已經黑紫一片,四周的肉開始化膿。
他扭頭看了一眼一直躲在旁邊的小丫鬟,“是誰給他上的藥?”
小丫鬟抿唇不語。
花涼連忙端起架子道,“是誰給他上的藥?要是二少爺有個三長兩短你可吃不了抖著走,快說。”
小丫鬟不經嚇,偷偷看了唐次一眼,才呐呐道,“每天都是十二夫人給上藥。”
十二夫人?
花涼一愣。
“還有呢!”唐次突然走到丫鬟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原本淡薄的眸子危險的眯起,利用身高的優勢將丫鬟逼到牆邊。
小丫鬟嚇得連連發抖,“沒,沒有,沒有了。”
唐次冷冷一下,右手一晃,一把花剪逼近丫鬟雪白的脖子,“還有誰?”
小丫鬟這次是真的嚇得連眼淚都流了下來,支支吾吾了好一會才道,“是,是二夫人。”
“怎麽回事?”唐次繼續逼問,花涼看得直傻眼,還以為唐次就是一溫吞木訥的木頭,其實這是頭披著羊皮的狼。
小丫鬟看了看窗外無人,才道,“那日十二夫人正好不在,二夫人突然衝了進來,抱著二少爺就是一陣痛哭,哭了好久,知道十二夫人回來她才轉身就跑。”
“就這麽簡單?”
丫鬟連連點頭,“就,就是這樣啊!”
唐次凝眉,轉身拉著花涼來到十二夫人落水的人工湖岸邊,此時,湖麵上已經飄了一層死魚,一大片,情形極為壯觀。花涼終於知道他所說被魚吃了的意思。
十二夫人身上有毒藥。
“啊!”花涼驚呼一聲,“我知道了,是有人把兩種香混合而成的毒藥灑在了十二夫人的身上,十二夫人唯恐會中毒死去,情急之下才自己跳進河裏想洗掉身上的粉末。”說完,又看了一眼湖麵,“雖然才是初秋,湖水卻甚是冰冷,十二夫人猛然跳進湖水裏,四肢抽搐,所以,溺死了。”
唐次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葛木的傷口,用手壓了壓,黑色的膿血從傷口湧出,“想來,是十二夫人發現葛木被下了毒,所以才昏迷不醒。”他又若有所思的看著一邊的丫鬟,問了句,“那日二夫人可是趴在二少爺身上哭了許久?”
丫鬟點了點頭,“哭的好淒涼,扯著二少爺的衣服嚎啕大哭,傷口都扯裂了。”
二人相對一眼,久久不語。
回到花房時,天色已然見晚,唐次坐在桌前,昏黃的燭光在他臉上留下一道道暗影,手裏捏著一封信久久不語。
“扣扣!”門被敲響,拉開門,花涼抱著枕頭站在門外,臉上帶著羞澀,“我害怕。”
唐次凝眉看著她,想起昨日葛林的所作所為,心頭隱隱抽疼,也不知自己所做是否應該。
他本就不想幹涉花涼的生活,自覺不能給她平靜的生活,可又克製不了心底的妄想,每次看著她黯然傷神,看著她理直氣壯地要他帶她離開,心中所堅定的信念便一點點瓦解。
她說她是個小寡婦,他這麽做是壞她名節他知道,可又如何忍心?
心底萬般掙紮,卻見到她眼中的渴望和瑟縮的身子時點了點頭,折身取了一床被子撲在地上,指了指床鋪示意她睡過去。
夜微涼,昏黃的燭光虎山搖曳著,唐次微眯著眸子,側頭看床上的少女,心中忍不住歎息,終是踏出這一步了,過了今夜,是否,她就是他拋不去的羈絆?
忍不住苦笑,要躲的終是沒能躲過。
床上的花涼似乎聽見他的歎息聲,猛地睜開眼,“唐次,我睡不著。”
唐次沒有說話,可她就是知道他沒睡,就如同她一樣。
她甜甜的笑了,從來沒有那一刻像現在一樣,即便他不說話,可她卻感覺自己離他好近好近,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
“你說,是二夫人給葛木下的毒,不叫他醒來的麽?”她挑了心中的疑問問道,“他們是母子。”
“這人不是葛木。”他低沉的嗓音傳來。
“什麽?怎麽會?他不是葛木是誰?”
唐次道,“他是個外地遊方的郎中。剛剛我托人去花魁的畫舫打聽了,剛剛捎來信件,說,年前,有個外地的遊方郎中喜歡上了花魁,曾揚言一定要給她贖身,我拿著我叫人帶去了葛木的畫像指認,就是他。”
咦咦!
花涼猛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這個葛木是假扮的,所以二夫人要殺他,大概是誰也沒想到花魁會要嫁給葛林,二人一見麵便露了馬腳,加之花魁又有可能知道葛忠假死一事,所以就被滅口了。”
“不對啊!葛木雖然三年沒回家,那麽,怎麽可能誰也不認識他呢?如何瞞天過海?”
唐次一笑,“其實,所有人都撒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