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準備後事
第94章 準備後事
祁淵的臉偏了過去，過了兩秒，才舌尖抵著嘴角轉回頭。
「祁淵，我這麼做是不對，但你也沒必要這樣羞辱我，別把所有人都和你一樣骯髒！」周姻說罷，起身回了房間。
不一會，她就拎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出來。
祁淵倚著牆壁仍在抽煙，另一隻手抄入褲兜，見狀，笑容愈發諷刺，「行李箱都帶上了，不知道還以為你要跟著莫允書私奔呢！」
周姻撇開臉，「我說了，就照顧他幾天，希望你能理解！」
祁淵笑著點頭，好說話的很，「好啊，你儘管去，這是你的選擇，但也請你考慮清楚，周姻，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一旦你跨出這個門，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
周姻攥緊手心，一句話都沒說，打開門，毅然決然的離開，比上次她給莫允書做骨髓配型還堅定。
祁淵突然笑開，抓起那杯未動的紅酒仰頭灌下，接著嘭得一聲叩在桌上，因為用力過大，杯子碎在掌心中，鋒利的碎片刺入，血順著掌心啪嗒啪嗒往下落。
他淡漠的掃了眼猙獰的傷口，渾然不覺得痛，只覺得心口的火架上放著一盆醋，又酸又燒，難受的很。
秦昊接到祁淵電話時，正在夜店和朋友嗨皮，他找了安靜一點的角落，「怎麼了我的大少爺？」
「出來喝酒！」
「啊？喝酒啊？恐怕不行，我這局剛熱起來，現在走不合……」
「半小時夜歸人酒吧見！」
不給秦昊任何反駁的機會，祁淵的電話掛的乾淨又利落。
得！他不去也得去，惹誰也不能惹了這位大少爺！
夜歸人酒吧。
「噗嗤—」
聽完祁淵的話，秦昊把剛含進口中的雞尾酒又吐了出來，頓時，琥珀色的液體里咕嘟起來幾個泡泡。
秦昊一臉震驚，「納尼？周姻居然……居然去醫院照顧莫允書？啊這……這也太不顧及你的感受了吧？她怎麼能這樣呢？給她臉了，真以為自己是誰呢，阿淵，咱們這次決不能慣著，得給她點顏色瞧瞧，要不要兄弟幫你拿拿主意？」
祁淵斜睨他一眼，酒從喉間過，沒接這話。
秦昊瞧著他難以揣測的臉，不敢妄自開口，眼珠一轉，他把酒杯放下，一本正經道，「依我看，你暫且靜觀其變，周姻是你好不容易才弄過來的，你總不能就這樣把她讓出去吧？不然你甘心嗎？夫妻之間嘛，難免磕磕絆絆，打是親罵是愛，多正常啊，是不是？」
再觀察祁淵的神色，發現不盡人意，秦昊暗想，難不成自己走錯了方向？
於是他改變謀略，手一拍桌，義憤填膺，「這個周姻太可惡，太不識好歹了，建議你去外頭瀟洒上三天三夜，然後再晾她一個月，讓她哭著來求你原諒！」
啪！
祁淵將空酒杯一壓，什麼也沒說，拿上外套起身就走。
「誒誒誒，阿淵，你等等我呀！」等秦昊著急忙慌的追出來時，只捕捉到那輛勞斯萊斯一閃而過的車尾。
他費解的抓了把後腦勺，奇怪，那麼著急把人家喊出來喝酒，人家拋下一包間的朋友過來赴約，他卻一聲不響的走了。
秦昊無奈的搖搖頭。
哎!
高不可攀不可一世的祁公子，居然栽在了女人手裡，這麼一對比，還是喜歡男人比較好。
莫允書是在第二天醒來的，第一個出現在視線里的人便是周姻。
「你還好嗎？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莫允書感覺像在做夢，他蓋在薄被下的手用力掐了掐手心，才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
「姻姻，你怎麼來了？」 周姻端來一杯水，按照護士叮囑的，在被子里放了一根乾淨的吸管，將吸管頂頭喂到莫允書嘴裡。
「時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你母親連續照顧了你幾天，也回了酒店休息，所以讓我過來幫幾天忙!」
周姻不想說別的，容易難受，也怕影響莫允書的情緒。
也就才幾天沒見而已，莫允書整個人暴瘦，燕窩凹陷，顴骨突出，下巴上滿是鬍渣，他虛弱的躺在那，就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唯有一雙眼睛還算神采奕奕。
周姻能來陪他，他顯得很高興，午飯的時候吃了平時的兩倍，做什麼也非常的配合。
他們兩個很有默契，一個什麼也不問，一個什麼也不說，一起安靜的度過最後的時光。
每天早上，周姻會陪著莫允書看國際新聞，午飯是附近酒店外送來的，莫允書打點滴不方便的時候，她會喂他吃，下午，周姻會坐在床邊為他讀世界名著。
金色的光線柔和的落在周姻身上，她的皮膚看起來好似更白了，六年的時間磨平了她的稜角，讓她褪去了青春時期的青澀和桀驁，增添了成熟女性的溫婉和可人，連頭髮絲彷彿都在閃爍著光芒。
無論是哪一面的周姻，無論是任何時期的周姻，在莫允書眼裡，無人能及，她是他心中永遠的光。
莫允書看著看著，手情不禁探出薄被，想要觸及那張讓他朝思暮想的臉。
他享受極了這一刻，想要再觸碰她的臉，感知她的溫度。
「……卡西莫多的鐘樓還在，只是不再是原來的樣子罷了！」念完最後一句，周姻抬起秀眉。
莫允書如同被抓包的偷糖果的孩子，尷尬的收回了手，「講完了嗎？」
周姻點頭，「一個小時了，你怎麼還不睡？」
「可能是你講的太好了吧！沒聽夠！」莫允書笑著說。
周姻嗔他一眼，某人但凡也像莫允書這樣會拍馬屁，她可能也不會這麼生氣。
真煩！好端端的，幹嘛想起那個人！
「姻姻？」莫允書的手在周姻面前晃了晃，「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周姻撥了撥鬢角的碎發，「沒什麼！」
「家裡如果有事的話，你先忙你的，我一個人在這可以的！」
「都說了沒事，行了，趕緊睡你的吧，省的讓你母親擔心！」周姻合上書物歸原位。
莫允書望著她纖瘦的背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因為他想用一輩子來彌補對她的傷害，然而，他恐怕再也沒有這個機會。
此時此刻，他只想讓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他好怕哪一天睡著，便再也醒不過來。
兩天後，莫允書病情惡化，經過醫生團隊的一番奮力搶救，終於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可醫生的話，再次給生者一記沉重的打擊，「很抱歉，我們已經儘力！準備後事吧！」
凌雪再次暈了過去，周姻把她扶到椅子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