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的院子,有冷風吹過。
郭伯默的心也像是從冷水裡拿出來的一樣,他沒想到,自己的好心,從媳婦的角度看來,竟然是極大的委屈。
而且他剛剛也臨時體會了一把,媳婦有事瞞著自己的感受。郭伯默有些理解媳婦被家裡瞞著事情,是什麼心情了。
郭伯默急忙上前安撫媳婦的情緒,告訴媳婦自己當初想簡單了,只是不希望柳家從他們家知道,村子里在背後編排他們家,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常平寧的心情。
聽了郭伯默的話,常平寧更是生氣地瞪了郭伯默一眼:「要是柳家年後哪天真的悄悄離開了,沒跟村裡人說,我都沒有機會跟孟夏和柳清婉道別。」
「不會的。」郭伯默立刻接話,隨後感覺到媳婦的話里,似乎暗示了柳家要走的意思,他好奇地看著常平寧,「這麼說,謠言是真的?」
常平寧白了郭伯默一眼:「不是。」
隨後常平寧從郭伯默身邊走開,沒有理會郭伯默在她身後的追問。
接下來的幾天,郭家村基本上都在討論鎮上富人投錢的消息,大部分人都對鎮上的富人沒什麼好感,覺得他們心懷不軌。
村長把村民們的意見統一好了之後,去柳家喊上柳清婉,讓她去村子中央的空地上聽聽看大家的想法。
孟夏跟著柳清婉一起出現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她們兩個還在人群前面看到了常平寧。
村民們一看到孟夏和柳清婉,都在大聲抗議鎮上富人的提議,想要讓她們兩個拒絕,郭家村不接受鎮上的富人也參與到收錢的事情上來,只要給他們錢來趕海就好。
說別的,就年後這段時間來看,村裡一直沒有別地方的人來,大家不像之前,進項那麼穩定。
好在有些勤快的村民,還能自己去趕海,像往常那樣,撿些海味去鎮上賣。
要是現在全部的海灘都被鎮上的有錢人圍了起來,他們這個靠海吃海的村子都沒有辦法過活了。
村民的嚷嚷聲中,沒有一個是同意的。
面對大家的抗議,孟夏和柳清婉對視一眼,隨後孟夏站了出來。
「雖然現在大家都不同意,但要是鎮上的有錢人願意多給些錢,買你們的同意呢?」孟夏問。
村民們遲疑了,開始討論起來。
村長聽到孟夏的問題后,有些心動,正好他也站在正中央,離得近,走到孟夏身邊詢問:「孟姑娘,鎮上的老爺們打算給多少錢買我們同意?」
孟夏沖村長笑了笑:「還沒有具體去談,我和柳小姐想先了解村裡大家的想法。村長想要多少錢呢?」
村長沒想到孟夏會有這樣的回應,愣住了,沒有說話。
不過周圍的村民們可是重新吵嚷了起來。
「給我們一筆錢就想來買我們村的海灘?那我們村以後怎麼辦?大家都靠著先前的巡邏費、趕海費活下去?」
郭家村的人默認趕海的「門票費」就是趕海費,不過柳家是從京城來的,大概是京城裡的叫法,有些村民還不習慣。
「大山兄弟,你搞錯了,外人來趕海給的錢,最後會被鎮上的老爺們和柳家分走。咱們村裡,就只能得個巡邏費。」村長說著,看向孟夏,「是吧,孟姑娘?」
孟夏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不過大家不用擔心,巡邏費肯定會比年前高。」
「這還不擔心?」人群中有人抗議,「大家就只拿巡邏費,往後村子的海味稅可沒法子繳。」
「沒錯,這樣一弄,大家沒有餘錢繳稅了。」
「算了算了,乾脆年後就跟往常一樣得了,咱們大傢伙還是趕海的趕海,賣海魚的賣海魚。」 「對對對,你們貴人別來打擾我們小破地方的安靜。反正你們家年後要去京城,不用搭理我們的死活。」
「對呀,你們回京城享你們的榮華富貴就好了。」
「你們說什麼?」柳清婉震驚。她不明白怎麼突然郭家村的人在說柳家要回京城的事情,下意識地看向常平寧和孟夏。
孟夏也很震驚,下意識地看向了常平寧。
常平寧注意到這兩人的視線,感覺她們的視線里,特別是柳清婉的眼神里,有明顯的驚訝,就好像這是她第一次聽,要回京城的消息,之前完全都不知道。
而孟夏,好像更像是意外?沒想到連他們這幫村裡人,都知道了這麼嚴密消息的意外。
常平寧看不懂這兩個人對於回京城消息的反應,不過還是走到她們兩人身邊,低聲解釋道。
「村裡有這個謠言,不過我也是前幾天才聽說的。你們兩個都沒聽說過嗎?」常平寧說。
「哼。」柳清婉聽了之後輕蔑地笑了聲,小聲讓常平寧晚些時候再跟她解釋,隨後看向大家,「請大家放心,我們家暫時還走不了。還要繼續跟大家當一段時間的鄰居。」
儘管常平寧能夠感覺到,柳清婉的輕蔑,並不是沖著她來。但還是有些惶恐,瞞著的事情被發現的惶恐。
常平寧求助地看向孟夏,想要知道一會兒要怎麼面對柳清婉的氣惱,但卻發現孟夏正在盯著柳清婉看,目光里滿是打量和探究,是常平寧看不懂的眼神。
想了想,常平寧又往人群中走去,不過卻被柳清婉喊住。
「常娘子,等一等。」柳清婉說,隨後用眼神示意孟夏。
在常平寧看來,孟夏又變成了以往的樣子。
「既然大家都不想跟鎮上的富人合作,那麼我和柳小姐會替各位轉達這個意思的。」孟夏說,「不知道大家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
「我想問問,你們柳家確定年後還不會走吧?」
「孟娘子的學堂什麼時候繼續教我們認字?」
「咱們村什麼時候去圍海攤,收趕海費?」
村民們的疑問越來越多,不過柳清婉看上去都不想回答,她往前邁了一步。
「我想知道,村子里說,我們家要回京城的謠言,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柳清婉的語氣很平穩,但卻讓人不寒而慄。
一時間,村民之間你指我,我指你,都說是旁邊的人說的,到了最後,大家都說自己家裡還有事,要先回去一趟。
村長也找借口,說家裡小孫子這會兒該哭了,要回去哄孩子。
一時間,村子的中央空地只剩下常平寧、孟夏、柳清婉三個人。
常平寧站在空地附近的草垛旁,看上去就像是跟草垛融為了一體。
而柳清婉正冷眼看著離開的村民。
孟夏看著周圍吵嚷的人群,輕聲問了一句:「你不想回京城嗎?」
柳清婉突然轉頭看向孟夏。
「誰派你來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