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多撿些海蠣子回來
第46章 多撿些海蠣子回來
郭家的院子里，因為孟夏的執意阻攔，短暫地出現了一小會兒尷尬的沉默。
葉秀英很快就想明白了：大概是柳小姐自持「貴人」的身份，不願意她們這樣的鄉下人拜她當先生。而柳小姐不方便親口拒絕，所以這個孟廚娘才主動站出來。
「柳小姐，是我冒犯了。」葉秀英道歉，「我們安安這樣的鄉下女孩，說什麼請女先生來開蒙識字的話，真是難免惹人發笑。」
聽了婆母的話，常平寧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想起了自家小妹執意識字的事情，打算等柳、孟二人走後，告訴婆母，興許能夠幫上安安。
「郭大娘此言差矣。」柳清婉向前走了一步，看到孟夏也跟著她往前走了半步，轉頭瞪了一眼孟夏，隨後看向葉秀英，「想必郭大娘也聽說過，我們一家之所以來這，是因為，家裡有人犯事……
「我已是罪人之身，若是和您家女兒有了師徒情誼，恐怕會牽連到您家。並非是別的什麼原因，如果您女兒對識字確實感興趣的話，跟在一旁聽一聽，也沒什麼不妥的。」柳清婉說著，表情誠懇。
葉秀英第一次聽到柳家人提到他們犯下的「罪」，沒想到這麼嚴重，一時震驚，言談諾諾，不知道說些什麼。
眼看著郭家大娘安靜了下來，孟夏看了看天色，主動對常平寧提出，教她去做碳烤生蚝。要是學得快的話，說不定她明天早上就可以去港口擺個賣生蚝的攤子。
常平寧沒想到孟夏做事竟然是這麼風風火火的性子，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婆母，發現婆母還處在怔愣當中。她嘆了一口氣，自己和孟夏說起了早上要跟婆母去鎮上送海貨的事情。
孟夏想了想，反應過來，告訴常平寧，等她們從鎮上回來之後，再去港口賣碳烤生蚝也來得及。
就這樣，兩人進了郭家的廚房，孟夏指著地上的一個小碳爐，告訴常平寧，這是先前郭大娘替她找出來的，個頭有點小，一次性只能烤兩三個。等到以後她們賺了錢，她再去鎮上找人打造一個大的。
常平寧驚訝，她沒想到自己還在擔心明天的海蠣子能不能賣得出去，孟夏已經在考慮賺到錢之後的下一步行動了。
兩人說著話，孟夏也教會了常平寧怎麼調碳烤生蚝的料汁，蒜蓉混合著蔥花，放在生蚝肉上，再一起放到碳火上烤。
沒過多久，海蠣子熟悉的香氣就從碳爐上飄出。常平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自己單獨操作一遍。孟夏見狀，退到一旁，看常平寧的操作是否有問題。
一開始常平寧想著，一個海蠣子要賣二十文的價格，動手的時候有點緊張，萬一沒烤好可就白瞎了二十文。不過烤了兩三個之後，味道都很不錯，孟夏嘗了嘗，也給出了肯定的評價。
常平寧很開心，烤海蠣子的動作越來越熟練。不知道什麼時候，孟夏從廚房離開，當常平寧端著一盤烤好的海蠣子走到院子里，看到孟夏手上拿著幾張紙等著自己。
在院子里，葉秀英和柳小姐正像先前那般交談著，郭鈴安大概也是被葉秀英從堂屋裡喊了出來，看到常平寧手上的盤子，誇張地吸了吸鼻子。
「好香啊。」每個音節都拖得很長。
常平寧看到安安這麼捧場，忍不住在放下盤子的時候給她拿了個最大的海蠣子。
「寧寧過來一下。」孟夏笑著喊住她。
常平寧見狀，知道孟夏肯定已經想好了要怎麼教自己，快步走到孟夏身旁，看到孟夏手上握著的粗糙黃紙上，寫著一排蚯蚓一般的符號，第二排是一個「正」字。 「這是數字。」孟夏指著第一排告訴常平寧，「從0到9的10個數字。」孟夏想了想，沒有說出它們其實是「阿拉伯數字」，又指著第二排，「這個『正』字，是拿來計數用的。」
常平寧聽得懵懂。
孟夏見狀讓常平寧從廚房裡拿一塊細一點的木炭出來，開始教常平寧，十個阿拉伯數字和「正」字的寫法。還通過示範告訴她，明天她怎麼通過畫「正」字來記錄賣出的海蠣子個數，怎麼用數字記錄總數。
儘管常平寧是第一次接觸，但她還是用心學了起來。
一旁的柳清婉和葉秀英也湊過來看了看，但是她們在看到數字時，臉上有明顯的困惑，孟夏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說，這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簡易計數方式。
柳清婉點頭，算是接受了孟夏的解釋。她看了一會兒常平寧練習的模樣，注意到她寫「正」字的時候，落筆的順序像是曾經學過的，不過沒有細問，鄉下的女娃，能夠主動認字學知識，本身就是值得鼓勵的事情。
就這樣，在柳清婉的誤會下，她對常平寧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天色漸晚，郭家的院子送走了不常見的稀客，沒過多郭家的其他人也都陸續回來了。大家吃到常平寧新學到的「碳烤海蠣子」，不停地稱讚起常平寧的手藝。
三弟和四弟更是一個接一個地往嘴裡送，一邊吃一邊說著：「舌頭要鮮掉啦。」正當他們還想再繼續吃下去的時候，葉秀英把盤子里的最後兩個分給了他們，告訴郭家其他人，明天寧丫頭要靠這個去港口賣錢。
常平寧看到四弟抓海蠣子的動作停了下來，看了看他面前小山高的海蠣子殼，懂事地問。
「嫂子，我們吃了這麼多，會不會影響你明天的生意啊？」說著，郭季光把手上的海蠣子放了回去。
「沒事，吃吧，放到明天就冷了。」常平寧看著四弟乖巧的模樣，笑著看向婆母，「娘教出來的四弟真懂事。」
話音剛落，三弟郭叔易也把咬了一口的海蠣子放回盤子里，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向葉秀英和常平寧。
「三弟也很懂事。」常平寧笑著說，伸手把兩個海蠣子重新遞迴去，「你們吃吧，明天去港口賣的話，也是賣剛出爐的。」
三弟郭叔易接過大嫂遞來的美味，一大口吞了下去；四弟郭季光吞了吞口水，又看到了三哥吃東西的模樣，也一大口咬了下去。
「老三和老四都很懂事。」葉秀英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髮，「所以一會兒要多撿些海蠣子回來，知道了嗎？」說完后，她看向眾人，很明顯，她打算髮動全家人去海邊撬海蠣子。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當常平寧準備跟婆母一起出門的時候，婆母把她拉到一旁，讓她在家帶著三個最小的孩子，還遞給她一沓黃紙和一根明顯乍毛的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