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事多磨
第6章 好事多磨
一旁的常平寧在看著葉秀英挑揀著木桶里的海味，想要記下什麼大小的可以拿去鎮上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葉秀英讓郭伯默去買床架意味著什麼。
與此同時，常平寧感覺到郭伯默走到自己身旁。
「你跟娘說了？」郭伯默刻意壓低了聲音。
常平寧點點頭，隨後又小聲補充：「正好話趕話說到，沒有特意——你手上錢還夠嗎？」
本來常平寧擔心郭伯默會誤會自己在告狀，沒想到郭伯默沖她笑了笑。
「我跟爹說了，爹給了我點錢。」郭伯默說，一時間沒有注意壓低聲音。
「哼，他今天賣海魚能有多少錢？」葉秀英聽到了旁邊大兒子和兒媳的對話，把鐵鉗放到一邊，手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布包，「我和寧寧送到『那家』的兩桶海味賣了不少錢。」一邊說一邊把布包打開。
常平寧見狀，借口收拾房間，轉身走向她和郭伯默的屋子裡。
上一世，常平寧不小心撞破董母給董修遠錢的場景時，被董母狠狠地訓斥了一通，罵她眉毛底下兩個窟窿就只能看得到錢。
雖然後來董修遠給了她幾文錢，讓她去買小點心，但是常平寧自從那次之後，碰到他們母子拿錢的時候，會主動避開。因此，上一世董家的錢，一直都掌握在董母手上。
受到上一世的影響，常平寧想著自己才剛嫁到郭家，在錢財方面同樣需要避嫌。回到屋子裡，常平寧準備把昨晚打地鋪的床褥收拾規整，方便後續放新床架。
屋子的木門被「吱呀」地推開，常平寧轉頭看到葉秀英走進屋。
「寧丫頭是個勤快的。」葉秀英把旁邊矮柜上的雜物挪開，方便常平寧把收拾好的床褥放上去，自顧自地說起了交錢到公中的事情。
因為郭家還有三個小子，再加上安安一個丫頭，現在只有老大成親，遠不到分家的時候，所以常平寧和郭伯默賺了錢之後，仍然需要給一半錢到郭母手上。
她們早上送去柳家的兩桶海味，一共賣了四百三十文。葉秀英給了郭伯默一百五十文去買床架，其中一百文是常平寧一桶海味的錢，五十文算是公中出的。
「多謝娘！」原本已經習慣董母管錢方式的常平寧，第一次聽到葉秀英這麼清楚地跟她說家裡銀錢的分配，「中飯我去做！」
常平寧加快了收拾床鋪的速度，把裂開在地上的木頭碎屑掃到一旁。
「有啥好謝的，都是一家人。」葉秀英沖常平寧擺擺手，「不著急收拾和做飯，老大嫌我剛挑出來的海味就幾個賣不出價，拿了錢就出門去鎮上了。也是家裡之前沒準備好，讓你們小兩口新婚當晚還要打地鋪。」
葉秀英說著嘆了一口氣。
「娘，這不是好事多磨嘛。」常平寧仍然處在郭母分她錢的開心狀態中，想要說些好聽的話奉承幾句，很快，她注意到葉秀英打趣的眼神。
常平寧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這話聽上去像是很期待什麼似的，臉上一熱，拿起擺在旁邊斷開的木頭快步走出房間。
「娘，我去院子里劈柴。」
院子里只有郭鈴安一個小女孩，蹲在大盆旁，拿著根樹枝戳弄盆里的花蛤。
「安安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玩？」常平寧看著郭家四歲的小妹妹，心裡有著沒來由的親近，特別是在喊她小名的時候，想起的總是前世乖巧的女兒。
「娘不讓我出去。」郭鈴安看著眼前的大嫂，像個小大人一樣嘆氣，「爹娘讓我們避開『那家』。唉，所以我只能在家跟花蛤玩了。」說完又戳了幾下盆里開口的花蛤。
常平寧不理解其中的聯繫，不過想了想拿著木頭去院子的角落裡劈柴，同時提醒郭鈴安注意去陰涼地方玩。
葉秀英應該是聽到了院子里的對話，她走出房間給郭鈴安拿了幾個花蛤，讓她去一邊玩。又來到常平寧身邊，讓她把木頭放一邊，拉著她去處理家裡的海味。 常平寧學著葉秀英的樣子處理海味，好奇地問起，為什麼不讓安安出去玩？家裡兩個小子都放出去到處跑了。
沒想到聽葉秀英抱怨起了，流放過來的柳家人。
一開始他們從村長那聽說有一家子人流放到郭家村，村子里的人以為是些窮凶極惡的大漢，每家的孩子都不讓出門。
後來發現柳家婦女和老人比較多，只帶著一個小男孩。郭家村的人默認小女孩不能出門玩，最多就是出門跑腿傳話。
聽到這裡，常平寧抬起下巴沖著柳家的方向指了指：「他們家，到底犯了什麼事？村長說過嗎？」
「誰知道呢。」葉秀英搖了搖頭，想起什麼似的，又低頭繼續處理手上的海味。
常平寧看到葉秀英把海膽外面黑刺的殼撬開后，露出了裡面橘子瓣模樣的黃。常平寧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之前她做的海膽炒飯，已經被董府上的廚娘提前處理過了一回。
「娘，我去拿碗。」常平寧立刻站起身，「中午我來做海膽炒飯。」說著沖葉秀英眨眨眼。
葉秀英一般都是生吃海膽，海膽炒飯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直到中午，郭家一家人在飯桌上吃到了海膽炒飯時，全部都對桌上的海膽炒飯連連稱讚，甚至公爹郭大勇還一連盛了三碗飯。
引得葉秀英都埋怨他這個當爹的，都不知道給老大留一點。
常平寧看到郭家人喜歡忍不住笑起來，說著沒關係，她已經給郭伯默留好了飯。
一家人正說著話時，郭伯默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寧寧給我留了什麼？二弟來搭把手，卸一下床架。」郭伯默喊完人之後，又走遠了。
常平寧看到公爹郭大勇按住二弟郭仲舟，走出院子。兩個人從院子外面搬進了一個床架，暫時放在院子里，就來到堂屋的大桌旁吃飯。
「大哥，快吃！嫂子做的海膽炒飯可香啦！」郭仲舟招呼著。
「不急，灶上我還留了些。」常平寧說。
很快，不光端上桌的海膽炒飯被吃光了，連特意留給郭伯默的那份也幾乎被搶光。
吃過飯，常平寧準備去洗碗，被葉秀英按住，說她中午做飯這麼好吃，是個大功臣，讓她坐著就好。
郭伯默也拉著常平寧，告訴她有話要跟她說。
常平寧以為是床架的事，跟著郭伯默來到院子里。
沒想到郭伯默說：「我打聽過了，後天我跟著你回門，大後天有一輛船出海。」
常平寧第一次聽到「出海」的說法，不理解為什麼郭伯默的表情這麼嚴肅：「多久能回來？」
「快的話十天。」郭伯默看著床架上的一處刻痕，「慢的話，要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