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合作愉快
第80章 合作愉快
遲妤覺得好笑,牽了牽嘴角,抬起手用指尖輕輕抿走小雅掛在下巴尖的淚珠。
這一抬不要緊,遲妤登時感覺後背的皮膚被衣物牽連著,抬手的摩擦撕扯中,火辣辣的痛感燒了過來,左右到底是在雪坡那受了點傷,一瞬間,猙獰的表情又是結結實實嚇了小雅一跳。
醫生剛到,診斷一番后確定遲妤沒什麼大事,在零下十幾度的室外待久了,體質較差的人就會出現這種短暫失溫情況。背後的傷也屬於比較輕的擦傷,暫時沒有大礙,留下些跌打損傷的葯就離開了。
遲妤皮膚生的白嫩,此時後背那一片細膩雪白卻留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小雅輕輕點著藥膏卻不敢下手,這模樣不像是上藥,倒像是小貓的尾巴輕輕過來掃了幾下,遲妤本就怕癢,此刻身子陷在柔軟的大床中,那幾分癢意讓她瞬間洞悉小雅的緊張。
「不疼的呀,隔著那麼厚的衣服呢,和中醫的刮痧差不多!」遲妤扭過臉吊著眼梢瞅著小雅,那模樣像是在笑她的小題大做,結果剛平靜的小雅眼圈卻又要紅幾分。
「隔著那麼厚的衣服都擦的這麼嚴重!」小雅心中愧疚,要是早點調整時間沒去拍這場戲就好了。
棉簽蘸上藥膏,輕輕敷在擦傷的皮膚,女孩低聲嘀咕,「留疤了可怎麼辦……」
清涼感慢慢爬上皮膚,撫平了些剛才的刺痛和燒灼,遲妤長長嘆了一聲,緊繃的神經也由此放鬆下來,回想到剛才的事,自己也不禁有些后怕。
瞬間的眩暈迷茫感來襲,若不是陳凜遠在旁邊,情況估計會比現在棘手麻煩得多。
顧淵的電話就在這時響起。
手機放在床頭,屏幕上「A顧淵」的字樣不厭其煩亮著,遲妤看了一眼便怔住,還沒開口,小雅就迅速收拾了藥箱,輕輕拉過衣服掩住傷口,然後腳底抹油般溜出了房間。
遲妤失笑,這小姑娘,還真是容易一驚一乍。
電話接起,男人特有的那種慵懶低沉的聲音響起,聽上去好像心情不錯。
「怎麼響了這麼久才接?」一句話來的隨意,隱隱還帶了些和他氣質格格不入的嗔怪意味。
遲妤一愣,左不過是間隔了二三十秒,這人現在怎麼……越發嬌氣了?
好在顧淵沒糾結這個問題,控制著自己的語調,不至於那麼輕快上揚,無意識隨口問道,「收工了?」
「嗯。」穩住呼吸翻了個身,遲妤面不改色的撒了個小謊,「今天拍的比較順利,收工早。」
兩個人東拉西扯了幾句,最終還是回到正題,顧淵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回身望了一眼端端正正放在桌上的禮物盒,聲音也不自知的更加輕柔。
「禮物收到了。」頓了頓,像是怕人聽見這一句隱晦的自白,聲音又低了幾分,「我很喜歡。」
這四個字宛如一片翩躚的蝴蝶,漂洋過海飛到遲妤心裡,惹得心中有些癢,紅暈又不爭氣的從脖頸處緩緩爬上臉頰,不知是空調的溫度太高,還是胃裡的熱薑茶起了作用。
「我很喜歡」的意味不止於此,至於還包含著什麼深層次的意思,兩人勾著唇角沉默不語的一呼一吸早已能夠說明。
「喜歡就好。」遲妤憋了良久,腦中搜索了太多詞語,卻沒拼湊出一句合適的話,這四個字一脫口,頓時有些懊惱,總覺得傻兮兮的。 顧淵在那頭低聲輕笑,似乎能看到她此時眯著眼睛無聲抓狂的樣子。
至於那句遲到的「生日快樂」,遲妤更加不知道如何開口,生日快樂這句祝福,似乎只在生日那一刻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一旦脫離時間的軌道,這四個字就顯得乾巴巴沒什麼力量和溫情了。
「讓我猜猜,這份禮物……彌補我?」顧淵不肯把話說透,遲妤卻瞬間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彌補被遺忘的生日,彌補那個夜晚沒能同賞月色的遺憾。
遲妤輕輕點了點頭,末了才想起他們只是在通話,又綿綿說了聲「是啊」。
難得這樣的乖,顧淵暗想,心不可抑制的軟下去。
望著窗外這片鋼鐵森林高樓林立,似乎已經能夠感知外面冰冷的溫度,京市的雪已經化了,窗外泥濘狼狽,只有屋頂上殘留的幾朵純白,證明那場浪漫紛飛的雪的確來過。
「什麼時候回來?」
這句話幾乎每次通話時顧淵都會問,一開始遲妤還會認認真真解答,她的檔期早就排到了一月,兩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顧淵還是問,話里話外都黏糊糊的。
後來遲妤明白了,這並不是期待答案,只是表達想念。
她的答案也從規規矩矩的估計時間,變成了哄小孩兒般的「快了快了」之類的字句。
這一次也不例外,遲妤微微扭了下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側躺在床上,竟覺得來了困意,眯著眼拉長語調道,「應該很快了吧。」
洛北的雪孜孜不倦下著,冰冷的北國地帶有種不近人情的靜謐,窩在床上浪費掉剩下的一個夜晚成了此刻最好的選擇。
信號又有些不穩定,電流細微的呲啦聲此刻無比清晰的在兩人之間流淌,卻並不突兀,心底的某些情愫也如同這一陣不規則的電波,傳達到遠在千里之外那座名叫家的城市,到某個總會無端牽動情緒的人那兒。
而另一頭的顧淵,聽著電話里漸漸平穩沉靜的呼吸,心中經久不褪的霧也逐漸散開。
十二月大抵不是浪漫的季節,寒氣充斥鼻腔,肆意掠奪每一個存有溫暖的角落,洛北這樣的冰雪之地或許更甚。
從前年幼時,他曾跟著談生意的父親去過一次遙遠的北境,那裡有乾巴巴的麵包和與冬日相得益彰的烈酒,還有足以沒過大腿的厚厚積雪。
未預見的寒冷讓他在異國他鄉高燒一場,自此就不再那樣喜歡雪天。
電話不知又被什麼樣的原因切斷,顧淵負手而立,看著京市久違放晴的天空,唇角也未落下。
或許此刻能被純白的世界包圍,也並不是一件糟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