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唐總最會哄女人了
艾琳不再說話，心裏難受的要命，房間裏一時間寂靜無聲，兩人俱都沉默，興許是藥效的緣故，唐致遠呼吸漸漸平穩，捂在胸前的手也慢慢垂下了，艾琳從茶幾上抽出幾張紙巾，悉心的替他擦試額頭上的汗水，擦到眼角邊時，突然看到那裏沁出了一滴清澈的淚，她的心咯噔一聲，隻聽致遠說：“曾幾何時，我最大的心願，便是死在你的懷裏，這樣，即使行走在天堂的路上，我也不會覺得孤單。”
艾琳的眼圈瞬間紅了，哽咽著訓斥：“不許胡說，你不會死的。”
唐致遠支撐著坐起身體，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撫上艾琳的臉龐，淒楚的笑笑：“我會的，沒有人敢說自己不會死，隻是有些人早一點，有些人晚一點罷了。”
“致遠，你不要胡說八道，就算你會死，你也會到九十歲以後才會死，你起來，我陪你去醫院，起來。”
她用力的拉扯他，唐致遠卻紋絲不動的坐在地上，麵色依舊蒼白，“艾琳，唐哲是我同母異父的兄弟是嗎？哦不對，應該說他是我母親的兒子，我跟江女士沒有一點關係……”
艾琳震驚了，她猛得蹲下身：“你聽誰說的？誰跟你說的？”
“你隻要告訴我，這是不是事實，我誰都不相信，我隻相信你的話。”
艾琳痛心的與他對視，唐致遠的眼睛是那樣的清澈，清澈的讓她沒有辦法欺騙，哪怕是一個善良的謊言。
“是……”
嗬。
唐致遠緩緩閉上眼，唇角揚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
那弧度不禁嘲諷，更顯絕望。
“致遠，你不要難過，雖然你不是江女士的親生兒子，但她是愛你的，她親口跟我說，她視你如已出，你不要傷心，千萬不要傷心，她是愛你的，你是個值得所有人愛的人，致遠你是最棒的，我們大家都愛你……”
唐致遠的眼淚從緊閉的眼眶裏滲了出來，沾在睫毛上，發出刺眼的光芒。
“為什麽早就知道卻一直沒有告訴我，就算全世界的都瞞著我，艾琳，你也不該瞞著我的……”
艾琳的心如同刀割般痛，她不知道該怎麽跟致遠解釋：“我……”
“對不起，一直沒有勇氣告訴你，背棄我們的諾言並非我所願，我病了，因為不確定能不能給你一個幸福的未來，所以在現實麵前當了一回逃兵，做了一個懦弱的選擇。就像你此刻看到的，我是心絞痛發作，這個病像影子一樣時刻伴隨著我，九年的時間我經曆過無數次的疼痛，但最讓我疼的隻有兩次，一次是你結婚的那天，一次便是今天，那天和今天真的特別疼，疼的不止是身體，還有心，我最在乎的兩個人，終於都成了別人的……”
“致遠別說了，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艾琳心疼的在他麵前像個孩子似得嚎啕大哭，“你不會有事的，老天爺會保佑好人一生平安……”
“所以是因為知道我的病，才說不怪我的是嗎？”
“不是，不是因為這樣，在不知道你的病之前，我也沒有怨恨過你，致遠你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你離開我，你一走了之，肯定有你的理由，是因為這樣的信任，所以才不怨你……”
唐致遠流著淚一把抱住她：“我情願你恨我，這樣我也不會覺得這樣痛，痛的幾乎要死掉了，這麽多年，每一次在與病魔抗爭時，我都告訴自己不可以流淚，可是艾琳，為什麽現在麵對你時，我是如此的脆弱，你曾經跟我說，唐哲說過他羨慕我，可你知道嗎？我才是羨慕他，無論是我的母親，還是我喜歡的女孩子……我在來江城之前，就已經知道你在這裏，我為什麽會來，就是為了來見你一麵，即使你有了喜歡的人，隻要能遠遠的看著你就好，隻要和你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呼吸同一片藍天，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動力，是我每次被病魔折磨時，堅持和依賴的動力，後來，你結婚了，那天我未能參加完你的婚禮，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在窒息的絕望和痛苦裏告訴自己，沒關係，失去了愛人，以後我還可以依賴我的母親，可現在該怎麽辦，在我母親的心裏，我隻不過是另一個孩子的替身而已，以後要怎麽辦……我還能依賴誰……”
“沒關係，你還可以繼續依賴我，我們不是已經說好，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了嗎？唐致遠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這個朋友，我榮艾琳是你一輩子的朋友，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會遺棄你這個朋友……”
兩人抱頭痛哭，艾琳能夠切身體會致遠心中的痛，隱忍了多年的感情，失去了最愛的媽媽，是要有多絕望，才會在她麵前暴露出脆弱的一麵？如果不是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唐致遠是不會讓任何人看到他的無奈和心傷，尤其是他深愛的人。
——
唐哲一直撥打艾琳的電話，都是無法接通，他開車回了夢園，一進門就急切的問：“太太呢？”
阿惜茫然的回答：“太太接了一個電話急匆匆的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誰的電話？”
“不知道呢……”
唐哲氣惱的坐到沙發上，眼一撇，看到了艾琳的手機，他拿過來一看，已經沒電了，連手機都沒帶出去，是有什麽緊急的情況？
耐著性子等了一會，時不時的看腕上的表，已經五點過二十分，再不出發去機場，就該耽誤接機的時間了，唐哲心中已然不悅，明明早上出門的時候提醒過了，卻還是這麽不放在心上！
正生氣時，江芸芬下班回來了。見他愁眉不展，上前問：“唐總，怎麽了？”
“艾琳下午有跟你聯係過嗎？”
“沒有啊，出什麽事了？”
唐哲又看了看腕上的表：“待會要去接個很重要的客戶，已經跟她說過了，現在卻找不到人。”
他說著就要給宋美娜打電話，芸芬眼神閃了閃：“你是要給宋經理打電話嗎？”
“恩。”
“不如讓我去吧，反正我現在也沒事，上次因為宋經理的事艾琳已經很不高興了，你還是跟她保持點距離為好。”
唐哲怔了怔，覺得也有點道理，猶豫了幾秒，點頭：“行，那走吧。”
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讓她的朋友去，總不會再有意見了吧。
——
唐致遠的情緒漸漸冷靜，艾琳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已經五點十五分，她沒有忘記唐哲交代的事，欲言又止的說：“致遠，我……”
“你有事的話就走吧，我沒關係了，謝謝你陪我到現在。”
唐致遠聲音沙啞的站起身，去給她開門，看著他淒涼的背影，她難過的衝上前：“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回屋休息吧。”
她開了門，站著門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衝他揮手。
致遠也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路上小心點。”
她剛一背過身，就聽到身後砰一聲響，再回頭，就看到唐致遠跌倒在地上，地板上吐了一大口鮮血，她嚇得花容失色，聲音都變了：“致遠——”
“有沒有人啊，快來人！！”
她驚慌失措的呼救，正在這時，唐致遠的助手回來了，一見此景，馬上背起他，十分火急的奔出了酒店。
到了車子旁，助手說：“你不用跟過去了，他經常會這樣，沒事的，晚點我給你打電話。”
“好的，他醒來後，你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我的號碼他手機上有。”
“恩！”
助手發動引擎，車子飛快的駛向茫茫夜色……
艾琳氣喘籲籲的趕回家，已經是五點四十五分，一進家門就按住阿惜的肩膀問：“少爺回來沒有？”
“回來了呀，打你手機也不接，少爺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我手機丟在家裏了。”艾琳很懊惱：“那他一個人走的嗎？”
“不是，芸芬跟去了。”
“芸芬？哦，芸芬啊……”
艾琳木然點點頭，心中小小的失落。
晚上八點，艾琳忐忑不安的坐在客廳裏，唐哲和芸芬一道回來了，芸芬的臉上掛著笑容，在看到客廳裏的艾琳時，馬上斂去，徑直走到她麵前：“你去哪兒了呀，唐總找你找的急死了。”
艾琳小聲道：“明天再說。”
惴惴的走向唐哲，剛抓住他的胳膊要道歉，唐哲抽回了手，什麽也沒說，上樓去了。
艾琳心一沉，便知道唐哲生氣了。她連忙追上去。
江芸芬看著兩人的背影，臉上又浮出了笑容，那是一種複雜的笑容，像是得意，又像是幸災樂禍。
唐哲進了臥室，砰一聲帶上房門，衝力之大，差點撞到艾琳的鼻子。
“老公，我……”
“你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忘記我們的約定？我答應你的事情，什麽時候忘記過了？”
唐哲憤怒的脫下西裝，扔到沙發上。
“是唐致遠，他生病了……”
“他生病了可以去醫院，讓你去幹什麽？你是醫生嗎？”
“他知道了江韻不是他母親的事實，心裏很難過……”
唐哲怔了怔，依然還是很生氣：“那又有什麽？親生非親生有什麽區別？我又不會跟他搶母親，在江韻的心裏，也隻有他那一個兒子，他有什麽好難過的。”
艾琳很吃驚：“唐哲，你怎麽可以說這樣的話，難道你當初知道不是唐立勳親生兒子的時候，你不難過嗎？”
“我不難過，我很高興。”
“那是你們性質不一樣，江韻對他來說，猶如他的天……”
“那不就行了，既然是這麽重要的存在，那是不是親生又有什麽關係？你去了又能解決什麽問題？”
“他在這裏沒有什麽朋友，能聯係的隻有我而已。”
“莫蕾蕾呢？不可以聯係她嗎？”
“他向我確定江韻是不是你母親的事，這個蕾蕾怕是不知道。”
“就算是確定這個問題，需要確定那麽久嗎？你幾點出去的，幾點回來的？”
“他後來吐血了，致遠病得很重，我本來想跟他的助手一起去醫院的，可是心裏記掛著跟你去接機的事，結果都沒去就趕回來了。”
“回來有什麽用，還不是什麽忙也沒幫上？”
“我不知道你跟芸芬已經走了。”
“那你也不知道我說的接機時間是幾點嗎？難道我要一直在家裏等你回來，這個客戶很重要，我有跟你說吧？”
艾琳低下頭：“對不起，我又不是故意的，別生氣了行嗎？”
“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事了，都不考慮我的感受嗎？我早上走的時候就提醒過你，結果還不及唐致遠一個電話，我需要攜帶女伴去接人，帶宋美娜吧，你吃醋，我隻好帶芸芬，帶芸芬人家讓我介紹，你說我該怎麽介紹？我老婆的好朋友？別人不會覺得我太沒誠意嗎？老婆不帶，帶老婆的好朋友？我真懷疑你心裏有沒有我，你要是心裏有我，你就不會考慮不到我的處境！”
“那你要我怎麽辦？”
艾琳也有些生氣了：“當時那種情況，難道你要我丟下致遠不管，然後回來陪你去接機嗎？誰都有傷心難過的時候，錢是賺不完的，你在乎你的客戶，我同樣在乎我的朋友，唐致遠已經很可憐了，你為什麽就不能同情他一點？”
“同情？他需要我的同情嗎？我沒有讓你不管他，你可以把他送到醫院，或是給我打個電話，連手機都不帶在身上，你讓我到哪裏去找你？就算你不去，至少也要讓我知道你在哪裏。”
“我手機當時沒電了，我一著急就扔在沙發上忘帶了。”
“嗬，你還真是關心他，關心到了這份上。”
艾琳揉揉額頭：“你現在是在吃醋嗎？”
“我沒你那麽閑。”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我和唐致遠的性質和你給宋美娜送房子的性質一樣嗎？”
“有什麽不同嗎？”
“當然不同，我和唐致遠是純粹的友情。”
“那我和宋美娜就是奸情了？”
兩人在屋裏吵的凶，屋外的人卻聽得起勁，江芸芬貓著腰，耳朵緊貼門板，聽著兩人爭吵的內容。
正聽得津津有味時，肩膀忽爾被人重重一拍：“幹什麽呢？鬼鬼祟祟的。”
她嚇一跳，回轉頭一看是瘋子，表情有點不自然：“哦，我聽他倆好像吵架了。”
“什麽叫好像？他倆就是在吵架，我在樓下都聽到了。”
“那要不咱們進去勸勸吧？”
“不用了，夫妻倆吵架不是正常事，別看這會吵的凶，信不信明天早上就好得跟蜜似得。”
瘋子曖昧的笑笑：“唐總最會哄女人了，晚上被窩裏哄一哄，那事兒一做，啥深仇大恨都在那飄飄欲仙中煙消雲散了……”
江芸芬臉一綠，狠瞪他一眼：“下流。”
轉身罵罵咧咧的便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