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把孩子做掉
她剛走出幾步，突然一雙有力的臂膀從身後將她緊緊圈住，唐哲的臉埋在她柔軟的發絲中，她有些錯愕，短暫的沉默後，他憂傷的嗓音傳入她耳中：“對不起，明知道你喜歡孩子，卻也沒有強硬的讓你留下，還有對不起，作為男子漢，我支持你的決定，無視你內心真實的渴望，就這麽虛無的放棄了。還有，謝謝你，就算我是這樣的家夥，你也一直站在我這邊。?耿叔說出我的身世，我能承受我父母的死，卻難以承受的我的處境，之所以我能克服，這些都是多虧了你。我絕對不會忘的，也不可能忘記的。”
唐哲從來沒有說過這麽傷感的話，艾琳聽得心都碎了，她用力眨了眨眼，待眼前的氳氤散去後，轉過身說：“笨蛋，你以為我真的全是為了你，才不要這個孩子的嗎？我也是顧慮到祖祖，你知道，我不能得罪唐立勳的，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偉大，所以不要再覺得有愧於我，OK？”
沒等唐哲回答，她便逃也似的離開了他的房間，回到自己屋裏，把門一關，所有的偽裝頃刻間瓦解，她無力的蹲下身，背靠在門板上，從口袋裏摸出那一張蘑菇房，夢想匯聚成一顆顆熱淚，緩緩滴落在光潔的白紙上……
周末這天，萬裏無雲，天空陰沉。
一如人的心情。
艾琳思考了一夜，才坦然的跟唐哲走進了這家醫院。
手續他都已經提前辦好，直接到手術室做手術就可以。
“我就在這裏等你。”
唐哲緊握著她的手，眼中滿是紅血絲，看來他一夜沒睡。
“嗯。”
她想縮回手，才發現他拽的實在太緊。
“唐哲，我要進去了。”
唐哲張開了手指，她的手從他的手裏脫離了出來。
“我很快出來。”
他點點頭：“別怕，有我在。”
她轉身之跡，他突然拉住她：“艾琳，真的想好了嗎？”
唐哲從來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可在孩子這件事上，卻猶豫的讓人心疼。
艾琳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想好了。”
她毅然決然的走進了手術室，醫生讓她躺下來，她照做了，醫生戴著口罩跟她說：“我現在給你打麻醉劑，你睡一覺，不會覺得疼的。”
她艱難的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好。”
“是頭胎嗎？”
“嗯。”
“沒結婚嗎？”
“嗯。”
“哎，你們現在這些女孩子啊，怎麽這麽不知道愛惜自己，就算是無痛人流傷害小，那也多少會對身體造成一些傷害的。”
她沒說話。
“下次記得要做好安全措施，真是可惜了，頭胎孩子是最聰明的。”
她別過了頭，眼眶濕潤了，這個醫生還真多話。
“你躺好，現在要我要注射了。”
她擺正身體，看到一名醫生拿著針管向她走來，另一名醫生在擺弄著刺眼的器具。
心沒來由的慌亂起來，腦子裏閃過一張張稚嫩的孩子的臉，她緊張的閉起眼睛，可心也沒有因此而安定，反而變本加厲的慌亂了，耳畔這時又傳來熟悉的哭聲，是嬰兒的哭聲，從綠林孤兒院歸來後，連續幾個晚上，她都做著同一個夢，夢裏她什麽也看不到，就隻能聽到一個孩子的哭聲，像鳥的翅膀在空氣裏振動，那是一種喧囂而凜裂的，充滿了恐懼的聲音。
“不要——”
猛得尖叫出聲，她坐了起來。
醫生被她嚇一跳：“怎麽了？”
她的額頭滲出了大顆的汗珠，木然的搖頭：“我不做了，不做了。”
渾渾噩噩的跳下手術台，她衝出了手術室，唐哲聽到腳步聲，赫然抬頭，便看到她蒼白著臉，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他怔了怔，馬上向她迎過去，按住她的肩膀：“艾琳……”
艾琳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不知道該怎麽跟唐哲交代，在最後的關頭，她做了逃兵。
唐哲似乎看出了什麽，伸手溫柔的替她擦拭掉額頭上的冷汗，什麽也不再問，隻說一句：“我們回家。”
然後，牽起她的手，走出了醫院。
唐哲把車子開到了海邊，傍晚的海邊，海水滿盈盈的，夕陽映射之下，浪濤像頑皮的小孩子似的跳躍不定，水麵上一片金光。
他站在沙灘上，挺撥的背影像一座聳立的大山，她踩著軟綿綿的沙子奔過去，伸手從背後環住他的腰，哽咽著說：“對不起……”
他的大手撫上她的手，輕撫了一會後，轉回身，“沒關係，既然舍不得，那就留下吧。”
“我……”
艾琳咬住了自己的唇，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說要打掉這個孩子的人是她，從手術室裏跑出來的人也是她，明明隻要忍一忍，所以的痛苦和困擾都會結束，可她卻如此的不爭氣。
“明天我們再去一次，我保證，我不會再這樣了。”
唐哲輕歎一聲：“不用了，理想固然重要，但我也舍不得讓你受委屈。”
“你這是什麽意思？”她緊張起來：“你是要放棄一切的意思嗎？”
“恩。”
他沉吟了好一會，才點了頭。
“不行，我不會讓你這麽做的，我現在就去醫院，現在就去把這孩子做掉！”
唐哲拉住她：“艾琳，不用了，雖然不甘心，但是為了你，我覺得值。”
“可我覺得不值啊……”
她嗚一聲哭了起來：“我們隱忍到今天，眼看馬上就要成功了，在這時候讓你放棄一切，我一輩子良心都會不安的。”
“艾琳你聽我說，事業沒有了，可以從頭再來，可是要親手扼殺自己的孩子，我也覺得於心不忍，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我，也很喜歡孩子，尤其是和你的孩子，對於他，我很期待。”
唐哲的手移向了她的腹部。
艾琳的心動搖了，她吸了吸鼻子：“你真的不後悔嗎？”
“不後悔，所以孩子留下吧。”
“你要知道一旦這個孩子留下來，你將一無所有，你所有的努力的成果都將便宜給唐柯。”
“我有你和孩子就可以了。”
“早知道這樣，我當初還不如不跟你相愛。”
艾琳覺得愧疚極了，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阻擋唐哲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其實我一直都清楚，男人想要成大事，就不能太兒女情長，這也是我為什麽到二十九歲也沒有正兒八經談過戀愛的原因，原本以為我這一輩子注定會成為梟雄，不會被感情這種麻煩的東西所左右，豈料人算不如天算，終究我也沒能逃過宿命的安排。”
艾琳聞言愈發愧疚，靠在他肩膀：“很久以前我媽就對我說，艾琳啊，你和唐哲你們是不可以的，你要避開這段緣分啊，那時候不以為然，若放在現在，我會聽她的話，毫不猶豫的避開。”
“傻瓜，為什麽要避開？”
“避開了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你也不用在事業和愛情麵前難以取舍。”
“我沒有難以取舍，我已經跟你說了，我願意放棄目前唾手可得的一切。”
“可我會很遺憾……”
“不用遺憾，你的男人是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
……
那一天，兩人在海邊說了很多很多，艾琳在唐哲的感化之下，決定留下孩子。
兩人計劃好，要一起向唐立勳攤牌。
周四早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飯，唐立勳突然說：“艾琳，你跟唐致遠的事怎樣了？”
她心咯噔一聲：“不就那樣。”
“他跟他家裏說了沒有？什麽時候安排雙榮家長見麵？”
“急什麽。”
“你老是這樣說，懷孕是大事，不急不急馬上一晃眼九個月就過去了，難不成你還要在娘家把孩子給生了？”
“有何不可？”
“當然不可，我唐立勳的女兒怎麽可以受這樣的委屈，你今晚就把唐致遠給我帶回來，我要親自問問他是什麽意思！”
唐哲眉頭一蹩，剛要開口說話，艾琳馬上衝他使了使眼色，阻止了他說話。
她知道唐哲要說什麽，可她心裏依然有猶豫。
上班的路上，唐哲問她：“剛才為什麽要阻止我？不是說好了，要向唐立勳攤牌的嗎？”
“再等等，現在還不急。”
“那你是準備今晚真的把唐致遠帶回來了？”
她怔了怔，有些無言以對。
唐哲把車子停在路邊，語重心長的跟她說：“艾琳，聽我的話，不要猶豫了，今晚我們就向他攤牌，既然已經是決定好的事情，就沒有必要再利用別人，唐致遠不管曾經怎樣辜負你，現在你都不該給他找麻煩。”
他說的很在理，她無奈的歎口氣：“那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一個上午，唐哲幾乎沒在辦公室待過，他反常的召集各個部門開會，艾琳十分不解，待到中午吃午飯時，她才問：“你怎麽今天開這麽多會？”
他低聲回答：“明天或許我就離開這裏了，總要把一些該安排的安排好。”
她心裏挺不是滋味，苦澀的笑笑：“真沒見過像你這麽負責任的人。”
“這不是負責任，這隻是一種態度，無論是做什麽，都要持一種認真負責的態度，否則，給再多的權利也注定成不了氣候。”
她點點頭，讚成他的觀點，“唐哲，你會成功的。”
他的光芒，他的智慧，他的才華，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掩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