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榮艾琳說不下去了,一行清淚落了下來,她很自責,她覺得是自己把唐哲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應該相信江芸芬的那句話,二十四歲的生日很靈驗,因為她的不重視,害得唐哲成了孤兒,她要怎麽向他贖罪……
“傻瓜,沒關係。”
傻瓜是唐哲對她的寵稱,他越是用這樣不責怪的語氣跟她說話,她越是覺得愧疚,覺得自己罪不可孰。
唐哲是別人的兒子?這是件多麽不可思議的事?她想到自己那天許的心願。哇一聲嚎啕大哭,“對不起……”撲進他懷裏往死裏哭,“我哪裏知道,我許了二十年的願望都沒有實現,偏偏今年的實現了,你打我吧,你罵我吧,我算是把你給毀了……怎麽辦,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怎麽辦……”
唐哲拍拍她的背:“好了,別哭了,你聽我說。”
他扶正她的身體,目光柔情似水,“其實,我一點都不難過,相反的,我很高興。你沒有錯,因為,從你被確定是唐立勳女兒那一刻起,我便也有了一個和你同樣的願望。”
榮艾琳驚呆了:“唐哲,你在說什麽?”
“我說,我早就希望,自己不是唐立勳的兒子,所以當我真的不是唐立勳的兒子時,我很欣慰。”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你瘋了是不是?你不要成為唐家的繼承人了嗎?那裏麵可是傾注了你許多的心血!”
“我沒有說過我要放棄。”
唐哲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相反的,我必須要得到。”
榮艾琳當然清楚,唐立勳現在所有的財產,都是當初沈家的,唐哲現在要奪回來,也是奪回原本屬於他的東西。
她肯定是支持他的,隻是她有些擔心:“你現在已經不是唐立勳的兒子了,他還會把公司交給你嗎?”
“他不會知道我不是他的兒子。”
“你的意思,這件事我們保密?”
唐哲點點頭。
“可是耿叔他不會說嗎?”
“他要說的話早就說了,不會等到現在,更何況,這件事是他背叛了唐立勳,他顧慮到家人,也不會主動說出來的。”
“那除了耿叔還有別人知道嗎?”
“現在除了你和我,還有李易正,另外就是耿叔,已經沒有人了,記住,不可以再讓第五個人知道。”
“好。”
榮艾琳重重的點頭,卻又憂傷的歎口氣:“但是唐哲,你真的沒事嗎?”
“你指什麽事?”
“突然間知道自己跟這個家沒有一點關係,心裏不難受嗎?我當初剛知道的時候,連死的心都有。”
唐哲諷刺的冷哼,眼中的溫度瞬間冷卻:“不是每個家都會讓你有死的衝動。”
他的這句話讓艾琳有點來理解不透:“你的意思,是你對這個家沒有感情嗎?”
“是這個家,對我沒有感情。”
他脫下西裝,扯掉領帶,一顆一顆解開自己襯衫的紐扣,直到將背部的刀疤全部裸露出來。
“其實這個疤痕我不是不記得,我隻是不想說而已。”
“它是怎麽來的?”
艾琳的呼吸有些沉重。
“小時候,我無論是哪方麵都比唐柯強,這也使得他處處與我針鋒相對,九歲那一年,我親手製作了一幢樓房模型,想要在父親生日的那一天作為禮物送給他,唐柯得知後,跑到我的房間故意把模型摔在地上,並且用腳狠狠的踩碎,我一時氣紅了眼,跟他廝打了起來,結果他自己一不小心頭磕在門板了出了很多血,他就坐在地上拚命的哭,哭聲引來了母親,她不分青紅皂白,操起手裏的水果刀砍在我肩上,當時她說的一句話,我到現在都忘不了……”
“她說了什麽?”
“她說,你去死吧。”
唐哲痛心的閉上眼:“我可以忍受,她平時看我的眼神冷漠,我也可以忍受,每一次與唐柯爭吵,她都認為是我的錯,可我沒有辦法忍受,她對我說的這一句話。”
“試問有哪一個母親能對自己的兒子舉的起刀?又有哪個母親會讓自己的兒子去死,那一天,我失血過多險些喪命,她卻最後還跟父親說,是我打破了唐柯的頭,才逼得唐柯拿刀反抗。從那以後,我便不再認為她是我的母親,後來,我的傷也好了,可是那塊疤卻永遠的長在了我心上,二十幾年來,每每觸及到這個傷口我都心如刀割,二十幾年來,我再也沒有感受過一次來自於母親的溫暖。”
“唐哲……”
榮艾琳用力從身後抱住他,淚如雨下,心疼得抽搐了一般,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唐哲在家裏,那麽不愛說話,又為什麽從來,不曾見他與母親親近,原來,他的童年竟有過這樣的傷痛。
相比之下,她真的很幸福,她的養父養母,從來連一巴掌都舍不得打她,甚至還給予了她濃厚的無以回報的關愛。
“這麽多年了,我把在這個秘密埋藏在心裏,沒告訴過任何人,連唐立勳都不知道我肩上挨的這一刀到底出自於誰之手,以前說不說不重要,現在依然不重要,隻不過現在我心裏終於釋然了,我以為是我不夠好,母親才不喜歡我,原來不是因為我不夠好,而是我對於那個人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唐哲,別說了……別說了……以後我來守護你……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人有機會那樣傷害你……”
榮艾琳哭得不能自持,一想到九歲時唐哲絕望的眼神,整顆心就痛得不能呼吸了。
唐哲轉過身,輕輕地擦掉她臉龐的淚水:“現在已經沒事了,不要替我難過,我現在心情好的很,真的好的很。”
他緊緊的抱住她,臉貼在她耳邊喃喃囈語:“被砍不難過,難過的是砍你的人是你的親生母親,難過又可悲。但當你知道那個人不是你母親的時候,你的心自然也就不會覺得難過了。你終於可以自我安慰,啊……我的母親她才不會這樣對我。”
多麽傷感的話,榮艾琳剛想止住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湧出了眼眶。
“可是現在,你的親生媽媽卻不知在哪裏……”
“沒關係,我隻要有你就可以了。”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再多的甜言蜜語,也低不過兩個人的溫暖相伴。
艾琳哭了很久才止住心傷,哽咽著質問唐哲:“你這兩天去哪了?”
“就在這裏。”
“不是說不難過嗎?不難過為什麽還要藏在這裏,手機還要關機,讓我找不到你。”
“關機不是為了讓你找不到,是為了理清思緒,縱然再怎麽不難過,在聽到自己傳奇般的身世後,多少還是有些難些承受。”
“我理解。”
她擤了擤鼻涕。點點頭。
“那我給你的留言聽到了嗎?”
“我這不是讓李易正把你接過來了。”
唐哲溫柔的吻了吻她的額頭:“真好,我們終於可以沒有任何忌諱的在一起,可以大大方方的相愛,可以結婚,可以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謝上蒼。
榮艾琳沉浸在唐哲勾勒出的愛情藍圖中不可自撥,她幻想著和唐哲圍著一堆孩子吃火鍋的景象,那是一幅多麽美好的畫麵,溫馨、踏實、知足、幸福……
女人一生中最成功的事情,便是選了一個對的男人。炊煙起了,他在門口等你。夕陽下了,他在山邊等你。葉子黃了,他在樹下等你。月兒彎了,他在十五等你。細雨來了,他在傘下等你。流水凍了,他在河畔等你。生命累了,他在天堂等你。你們老了,他在來生等你。
像是突然卸下了包袱,她的心情不再那麽沉重。
唐哲牽著她的手坐下來:“想聽什麽曲子,我彈給你聽。”
她頭倚在他肩上:“都可以,你彈什麽我都喜歡。”
唐哲彈了一首《雨的印記》不是馬克西姆的曲子,她卻聽得十分投入,第一次覺得除馬克西姆以外的鋼琴曲,其實也很好聽。
什麽身世、惡毒的心願、算命瞎的預言,統統都拋之了腦後。
這一刻,她的心超乎尋常的平靜。
唐立勳今晚與幾位客商一道應酬,吃了晚飯後將他們帶到了全市最曖昧的夜總會天上人間,一行人說說笑笑往裏走,不經意間他瞥見了站在華麗舞台上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言行舉止像極了他初戀情人的袁碧欣。
此刻,她穿著一襲淡藍色旗袍,手拿著麥克風,傾情演唱著一首《女人花》,那嬌美的臉龐、曼妙的身姿、溫柔的嗓音,無一不襯托出她的柔弱美麗,像一株蘭花草,在風中輕輕的搖曳,令人移不視線。
“唐董?”
身旁有人提醒了他一下,他馬上回過神,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進了包廂,沒多大會經理便領著幾位明豔動人的小姐進來,唐立勳是這裏的常客,規矩他們都是懂得。
“你們幾個好生伺候著,都是唐董的的客人,可不許怠慢啊。”
“是。”
小姐們異口同聲。
經理畢恭畢敬的走到唐立勳麵前:“唐董,您有啥吩咐盡管說,服務生們都在門口侯著。”
“好。”
唐立勳揮揮手。
經理轉身欲走,他突然想到什麽:“等一下。”
“您請說。”
“我剛才經過大廳時,好像看到你們這裏有一位女歌手,是叫袁碧欣嗎?”
“是的,不過袁小姐並不是我們這裏的簽約歌手,隻是偶爾過來唱一唱。”
“待會她若空下來,叫她過來一下。”
“好的。”
半小時後,袁碧欣在經理的帶領下,來到了唐立勳所在的包廂。
看到唐立勳,她並沒有顯得很詫異,禮貌的招呼:“伯父,您來了。”
“嗬嗬,我以為你會問,我怎麽會在這裏。”
唐立勳笑望她。
“您是有頭有臉的生意人,這天上人間就是為有頭有臉的生意人提供的娛樂場所,您會在這裏不足為奇。”
“那你呢?你會在這裏唱歌,我倒是挺奇怪的。”
袁碧欣宛爾一笑:“偶爾心情好的時候過來唱唱。”
“看來今天是心情好了,來,坐下來陪伯父喝一杯。”
她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地坐過去。
“最近怎麽沒去找艾琳玩,是工作忙嗎?”
“嗯,有點。”
“你是做什麽工作?”
“模特。”
“喲,模特呀,這職業好,不受約束自由發揮。”
袁碧欣歎口氣:“哎,有什麽好的,拍的都是些小廣告,沒啥人氣。”
唐立勳若有所思,問:“想不想替我們嘉皇拍廣告?”
她驀然瞪大眼:“可以嗎?我當然想了,隻是……哎算了,嘉皇是何等威望的企業,請的都是大明星,我這樣的小嘍囉隻能靠邊站。”
“話可不是這樣說,請大明星,還是小嘍囉,還不是我說了算。”
袁碧欣唯唯諾諾:“那伯父的意思,是想給我這個機會嗎?”
唐立勳篤定的點頭:“是。”
她佯裝震驚:“天哪,我不是做夢吧?伯父您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開玩笑,下個月夢想城峻工,到時候就請你當形象代言人。”
“謝謝,真是太感謝了,謝謝伯父您給我這樣的機會,您真是我的大恩人,您實現了我心中期待已久的夢想,這份恩情我沒齒難忘。”
袁碧欣激動的語無倫次,唐立勳笑著點頭:“不客氣不客氣,難得我跟袁小姐投緣。”
“伯父,你想聽我唱歌嗎?我唱一首給你聽聽?”
“好啊。”
唐立勳欣然答應。
“唐董,真是稀罕啊,頭一回見你跟小姐這麽親近。”
包廂裏一名董事笑著打趣,其它人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老唐平常可不喜歡這些年紀輕輕濃妝豔抹的姑娘。”
“誤會了,你們誤會了,她不是這裏的小姐,她是我女兒的表姐,今天我們碰巧遇見。”
“哦……這樣啊。”
袁碧欣鎮定自若的往前走了幾步,很令人費解地脫下了自己腳上的鞋子,然後,出人意料的光著腳一邊唱一邊跳:“金銀開花緊緊纏,去年纏我到今年,不是奴家心太狠,全是爹媽管的嚴。門口喂的狼牙狗,廳屋點的走馬燈,床前打的石灰印,蚊帳掛的響銅鈴……”
所有的人都被她搞怪的歌曲逗笑了,除了唐立勳外。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袁碧欣,視線漸漸模糊,仿佛看到了很多年以前,那個喜歡光著腳跟在他後麵喊他阿哥的小妹妹如尋。
時光荏苒,他對她的懷念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衝淡,反而越演越濃烈,他已經不去想在他麵前光著腳唱歌的這個女孩子是不是有目的性的接近他,他心甘情願的讓這個女孩子帶給他夏如尋的感覺。
應酬結束,每個人都玩得十分盡興,唐立勳喝得有點多,耿管家準時過來接他回家,坐在車裏他笑著跟袁碧欣道別:“小袁,改天我讓秘書通知你過來簽約啊。”
“好的伯父。”
袁碧欣巧笑嫣然,待車子發動後,她唇角的笑容慢慢冷卻。
唐哲正在辦公室認真看一份文件,榮艾琳急急的跑了進來:“壞了,壞了,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
他不解的抬頭。
“你看,這是剛從總公司發過來的傳真,十六號夢想城開盤,代言模特竟然是袁碧欣!”
唐哲接過她手裏傳真,果然在代言模特一欄,寫的是袁碧欣的名字。
“嗬,還真有點手段。”
他嘲弄一笑。
“我現在可算明白袁碧欣那天來你們家的目的了,原來是為了給自己爭取出名的機會,你要不要找你父親談一談,這實在是個不明智的選擇啊。”
“怎麽不明智了?”
“還用我說嗎?你不比誰清楚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找她來做形象代言人,那豈止是夢想城,整個唐家都沒有形象可言了。”
“等著看好了,這絕不是袁碧欣的最終目的。”
艾琳怔了怔,“什麽意思啊?她還有什麽目的?”
“靜觀其變吧。”
唐哲眼中閃過一絲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