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第182章 給陛下丟人
眾人又在唱禮聲中落了座。
李善不喜歡客套,什麼也沒有說,直接下令開了宴,於是兩儀殿中的歌舞樂曲便響了起來。
大門一開,外頭等待的宮娥便提著保溫的食盒,魚貫而入,井然有序地開始布菜。
臣屬下層,宮婢從大門入,皇帝和嬪妃、皇子皇女們的餐食,便從兩儀殿通往後宮的偏門而入。
蕭淑妃正好坐在武柔的前頭,落座之時,她扭過頭來看了武柔一眼,眼睛快速地往她的肚子上瞄了一眼,神色明顯閃過了一絲壓抑的怨氣。
武柔卻微微低頭,給了她一個和善的笑容。
這笑容無比的寬容,但是從一個得寵的人的臉上,給了另一個失寵的,總是帶了點兒得意和炫耀。
蕭淑妃氣得劇烈地喘了兩口氣,又翻了個白眼,再看向御座上的皇帝的時候,委屈地撇了撇嘴角,差點就要哭了。
皇后居高臨下的往這兒一瞧,正好看見了蕭淑妃委屈的樣子,再想想她當初在自己眼前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她心中痛快,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大場合下,有外臣也有皇親國戚,又是大過年的,誰再不爽,也不敢生氣甩臉子,於是蕭淑妃只能神不守舍地坐著,眼睛看著歌舞昇平,其實心思早就鬱悶的出傷了。
宴會過了一半兒,突然從後宮側門裡走進來了一個小內侍,走上了前殿,附在皇帝的耳邊小聲說著什麼。
李善聽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又問了一句什麼,那內侍恭敬地答了。
皇帝便起了身,直接往後頭去了。
朝臣們見狀,都有些奇怪,想著是不是後宮出了什麼事情,可是後宮的嬪妃和孩子們都在這裡,能有什麼事情,能驚動皇帝離席呢?
但是又見皇后泰然的坐著,便安靜地接著繼續了。
武柔見他走了,心思也跟著走了,於是準備離席,跟著去後頭看看,剛剛站起來,蕭淑妃便攔住了她,笑著說道:
「武姐姐去哪兒?陛下一看就是去忙正事了,你跟咱們坐這兒說會兒話唄。」
武柔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短暫的猶豫之後,便依言坐了下來。
蕭淑妃從自己的位置上繞了過來,挨著她,輕巧地坐在她的身邊,然後看了看她的肚子,說道:
「姐姐這是第一胎吧?」
這話問得及其有意思,要是問別的嬪妃肯定沒道理,但是誰讓武柔曾是太宗皇帝的嬪妃呢。
她天真,她客氣,她笑著戳你的脊梁骨。
武柔還以一個溫柔可人的笑,說:
「是啊。」
「嗯……他們都說你不會生,誰知你剛進宮沒多久就有了,可見傳聞皆不可信。」
武柔又笑了笑。
蕭淑妃親親熱熱地拉起了她的手,說:
「武姐姐,我生了兩個了,有經驗,你要是有什麼擔憂,有什麼不懂地,可以問我啊。」
武柔這才開口說道:
「多謝淑妃娘娘關心,只是不用勞煩娘娘了,前些日子,先帝的貴妃,紀國太妃知道我有了身孕,特意幫我指了一個宮中老人,當年就是服侍過太妃生產的,做事很用心,一切都很妥帖。」 蕭淑妃聽聞,詫異了一瞬,然後慢慢地鬆開了她的手,過了一會兒才酸著說:
「沒想到……姐姐跟太宗的嬪妃,關係這麼好?」
武柔笑著說:
「都是太妃們心慈大度,願意照拂年輕人。」
蕭淑妃用眼角斜著她,終究是心裡頭有不屑,不管願意怎麼裝,總是能露出一點兒自己的真心,說:
「太妃們知道你出了先帝的後宮,又進了新皇的後宮,難道就不奇怪么?沒說什麼?」
武柔微微低下了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
「她們都是長輩,看著我長大的,什麼事情都清楚,自然是不會說什麼的。」
蕭淑妃瞧著她的頭頂,微微皺了皺眉頭,許久都沒有說話。
兩個人狀似親密的坐在一起,看著大殿上的表演。
綵衣過來給武柔倒水,她宮女服的外頭穿著水紅色的冬半臂,衣服外圈都是白毛,竟然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酒壺來,給武柔倒了一杯清水,說:
「娘娘,外頭太冷了,過來水都是涼的,這個正好。」
那水倒進了茶杯里,還冒著白煙兒。
武柔瞧著她笑了,笑得比對著蕭淑妃真了許多,眼見著地高興,她伸手拉了一下綵衣的手,說:
「傻瓜,燙不燙?」
綵衣笑嘻嘻地說;
「不燙,還暖和呢。」
蕭淑妃詫異地看了看綵衣,又看了看武柔,過了一會兒陰陽怪氣地說:
「武姐姐,尊卑有別,你這樣真沒有個當主子的樣兒。拉攏人也不是這般沒身份的拉攏法兒啊,給陛下丟人。」
武柔本來側著身子對著綵衣,聽了這個話,臉上的笑容小了,並沒有回頭,而是和氣地說:
「陛下對下人本來就一向寬容,我有樣學樣罷了,丟人是從何說起?再說,我這個人,對我好的,我也對她好,對我惡的,自然以惡對惡,拉攏真的談不上。」
蕭淑妃聽聞,眼睛轉了轉,又笑了出來,說:
「那我也對姐姐好,姐姐會對我好么?」
「娘娘這聲姐姐不敢當,但是若是娘娘對我好,我自然會對娘娘好。」武柔直視著她,認真地說。
……
……
皇帝李善之所以在大宴上退場,是因為睦州來了緊急軍報,說睦州有人造反稱帝,已經糾結了上萬人。
他聽了這個話很是奇怪,一般來說,叛軍之所以會成為叛軍,除了皇親國戚奪位,都是有原因的。
可是他勤勤懇懇批閱奏章,處理國事,之前一點兒徵兆都沒有,怎麼會出了叛軍了呢。
武德殿內,李善看著那封緊急送來的軍報,皺著眉頭,等著幾位大員入宮來商討。
見上頭寫著反叛的是個女人,自稱是文佳皇帝,名字叫陳碩貞,是大字不識的一個農婦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皺著眉頭微微偏了偏腦袋,心想:難道我這個皇帝就這麼沒有威信么,已經能讓一個農婦不將他放在眼睛里,要來推翻他了?
他抿了抿唇,越想越氣,招呼身邊的徐懷安道:
「去,將睦州近半年的奏章都給朕找出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