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第156章 是真的兩情相悅,對吧?
圖司教神色有一瞬間的猶豫和尷尬,不知道這個話該答還是不該答。
武柔看出來了,神情頓時一下子暗淡了下來。
她撫平了自己心中,三番幾次的大起大落,不動聲色地走到了禪房的一個角落,背對著圖司教,給她倒茶水,一邊倒一邊問:
「既然不是陛下的意思,那我就不能回去了。這不是小事,我怕到時候陛下震怒,我性命難保。」
圖司教往前走了兩步,對著她小聲地說:
「武才人放心,這次皇後娘娘絕對沒有害你的意思,你不知道,現在蕭淑妃得寵,已經生了兩個女兒了,要是再生一個兒子,她的地位恐怕比皇後娘娘還穩固。
娘娘心中害怕,再加上那個蕭淑妃實在是太過囂張跋扈,她不好出手去針對她,所以才想借武才人的手,去跟蕭淑妃斗……她需要你。」
武柔聽得心裡頭髮酸,但是這酸意一閃而過。
因為她注意到,圖司教話里話外,對王皇后沒有絲毫的主僕情誼,更像是一個外人在說話。
她有些詫異地轉過了身,雙手客氣地端著茶水,說:
「請喝茶……」
看著圖司教接過了之後,才溫聲說:
「圖司教說得……也太直白了些。」
圖司教哂笑了一笑,無奈地說:
「不說清楚,才人怎麼會同意去呢?再說,武才人是聰明人,這些事情遲早你會知道的,不如敞開來說,你我都方便。」
武柔垂下了眼睛,轉而到了一旁床榻旁,從床榻下頭,拉出了兩個蒲團,擺好,伸手示意道:
「請坐吧。」
圖司教見她這般自然,好像真的是一個修行多年的比丘尼似的,心中很是佩服。
在她的對面跪坐下來之後,便說道:
「武才人真不是凡人,任何處境都能泰然自若,隨遇而安,真令人佩服。」
武柔笑了笑,說道:
「哪有您說得那麼好,不過是迫不得已,實在沒辦法了,只有隨遇而安了。要是哭有用,我就哭了。」
她頓了頓,思索著看向了圖司教,認真地說:
「不過……司教,還是請皇後娘娘請示過陛下之後,再來接我吧。祈福的嬪妃落髮為尼,私自還俗。
若沒有人管,是小事。若是有人管,那就是大事了。更何況,我在感業寺還沒有兩年……
若是有陛下預批,就等於免了罪。省得到時候陛下責怪起來,皇後娘娘也落了罪過了,對她不好。」
圖司教很是舒心的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舒心在那裡,估計是很久沒有心平氣和地跟人商量過事情了,因為王皇后那神經質的脾氣,她現在碰見一個正常人說話,都能生出幸福感來。
她看著武柔說道:
「皇后詔個人進宮服侍自己的權利,還是有的。到時候若是陛下不允,你也只是她的侍女。
再說,陛下那個脾氣,不會因為這一點兒小事,就對誰大動干戈。再加上陛下和才人的情誼,他也不捨得傷你。」
武柔垂著眼睛,並沒有否認。
圖司教等了她一會兒,問:
「武才人這是同意了?……我專門在宮裡將綵衣帶了出來,她原先本來就是你的宮婢。
續發期間,才人再去跟著比丘尼們誦經就不合適了。就以俗家居士的名義,客居在此,讓綵衣跟著照顧你。我都已經跟住持說好了。」
武柔想了許久,這才出了聲,說:
「好,我答應續發。替我多謝皇後娘娘。」 ……
……
圖司教走了之後,綵衣和武柔拉著手,坐在床榻上,哭得一塌糊塗。
「才人……你受苦了,嗚嗚嗚……」
武柔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淚,無所謂地說:
「這算什麼苦?只是因為不許上妝,沒有頭髮,看著凄慘而已。別哭了,你在宮中怎麼樣?三春四秋她們呢?」
綵衣擦了擦眼淚,說道:
「她們被陛下調過去,做武德殿的值夜宮女了……
你走了之後,不到一個月,徐賢妃娘娘就病逝了。
陛下那天來看她,就隨意逛了逛昭慶殿。
逛著逛著,就去了西涼閣了,他站在西涼閣里,左右看了看,沉默了許久,那臉色……」
綵衣忍不住眼睛朝上,一副搜腸刮肚的樣子,說:
「……陛下那神情一般看不出什麼來。可是那天,我就是感覺,他就是故意來看才人住的地方的。
那個眼神,就跟你已經不在人世了一樣,看著可讓人難受了,雖然他一句話都沒說。」
武柔垂了眉眼,將頭偏過了一旁,似乎也很難受,又似乎不甚在乎。
綵衣一肚子的話,接著說道:
「然後,陛下就招了我們三個問話,問我們跟了你多久了,平時都負責哪些事情。
你知道,三春四秋兩個很會說話。
我呢,一碰見生人,就不愛說話,鋸嘴葫蘆似地倒不出來,更何況是皇帝問話……」
綵衣懊惱地撅了噘嘴,說:
「當時看陛下的樣子,是嫌棄我笨。後來陛下就下旨,說因為賢妃娘娘英烈,昭慶殿的所有東西都維持原樣。
很快,內侍省就出了公文,我跟昭慶殿的其餘六個,就留在昭慶殿做洒掃御守的宮女,其他人被調配到其他地方去了。三春四秋兩個,就是那個時候,被分去的武德殿。」
武柔笑了笑,欣慰地說:
「那就好,我還怕你們受欺負,看來是我想多了。」
綵衣腦門有些大,顯得髮髻線有些高,她往武柔身邊湊了湊,激動地說:
「才人……你還想知道宮中什麼事情,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武柔垂著眼睛沉默了。
綵衣看了她一會兒,見她神情黯然,很失望的樣子,於是徑直小聲說道:
「後來三春四秋來西涼閣找我,我們在一處悄悄地說話。她們說,陛下睡覺的時候,總喜歡握著那顆,你給他的那顆琉璃珠子。
還有,他從來不主動問起你的事情,可是每當三春四秋她們。說起你的時候,陛下都會認真地聽完,從來沒有打斷過,甚至有時候還會附和上一兩句。
我們在一起時都說,陛下太能隱藏自己的喜好了。他明明很在意你,但是行為舉止上,當真挑不出錯處來。大家都只是感覺,沒有證據。」
綵衣說著,不太確定地問道:
「才人……你跟陛下,是真的兩情相悅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