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你從來不知我經曆了什麽
赫連策臉上血色陡然褪去,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盛寧的這番話,當真是讓他心裏被針紮一般,痛得幾乎要無法呼吸,他素來是個脾氣溫和的人,哪怕是心裏再不悅,也不會表露出分毫,可是這一刻,他卻當真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事事都為盛寧考慮得如此周全,可是盛寧非但沒有絲毫的感動,反而說出如此決絕的話來,更甚至再三提醒他,她和白奕已經是夫妻的這個事實,她明明知道,這是他心裏的傷疤,偏偏卻仍然要時刻強調,盛寧不知道,她的這一做法已經是讓他心裏湧起了滔天的怒火。
赫連策握緊了拳頭,胸腔裏怒意翻騰,酸澀的感覺仿佛潮水一般湧來,快要把赫連策給淹沒,他忽然抬起頭,一瞬不瞬的凝視著盛寧,唇角微勾,苦笑出聲:“涴兒,難道你當真如此絕情嗎?你我的那些過往當真可以無動於衷忘得一幹二淨嗎?”
盛寧聞言,眼裏閃過一絲驚愕,下意識的抬起頭,便正好對上赫連策眼裏的痛苦和失望,她霎時仿佛觸電一般,連忙垂下腦袋,避開了赫連策的視線。
看到赫連策如此痛苦,盛寧的心裏自然也不好受,但如今她又能怎麽辦呢?畢竟她早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滿心都裝著赫連策的小女孩了,她已經嫁給了白奕,不論身心,都早就已經屬於白奕了。
這樣想著,盛寧隻能默然不語,
畢竟如今似乎她再說什麽,都有些不合時宜,她眼睫微垂,遮住了眼裏的神色,薄唇緊緊的抿著。
見盛寧一言不發,失望漸漸地襲上心頭,赫連策從未覺得如此絕望過,就連當初聽聞盛寧嫁給白奕的消息之時,他都不曾如此絕望,因為那個時候,他心中仍然相信,盛寧雖然嫁給了別人,但她的心還是屬於自己的,可是如今,盛寧的心裏顯然已經有了白奕,她早就已經把當初的誓言拋諸腦後,獨留他一人,還深陷其中,始終無法自拔。
想到這裏,赫連策的嘴唇都開始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他抬起頭,視線定格在盛寧絕美的臉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壓抑住心頭的怒氣,語氣裏滿含著質問:“涴兒,難道當初你說的話你都忘了?你可記得你曾經說過,你這輩子都隻會愛我一個人的。”
聞言,盛寧心尖一顫,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反駁,嘴唇闔動了兩下,確是啞口無言,不得不說,赫連策所言非虛,這些話,盛寧曾經確實說過,但如今這些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當初她和赫連策,確實是皇城中人人豔羨的一對,可是那些又有什麽用呢?早就已經如同韶光荏苒,一去不複返了。
思及此,盛寧微微抬起眼簾,臉色非常的凝重,她認真的看向赫連策,心裏有些悵然若失,忍不住歎氣道:“阿策,可是如今這些都已經過去了,當年我奉旨嫁給白奕之時,沒有一個人能夠阻止,這就是天意,是天意讓我和白奕在一起。”
赫連策聞言微微一怔,腦海中頓時浮現當年盛寧奉旨嫁給白奕之時的情景,當時盛寧甚至跪在蕭諾予的寢宮前苦苦哀求,可是仍然沒有絲毫用處,想到這裏,赫連策仍然覺得心如刀割,除了赫連策自己,再沒有其他人知道,盛寧和白奕洞房花燭夜之時,他的內心正經曆著怎樣痛不欲生的折磨。
想到這裏,赫連策正欲開口,爾而就在這時候,盛寧眼眸微微閃爍,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繼續啟唇開了口,她的語調雖然平淡無波,但她的臉上卻似乎含了幾分冷厲之色:“更何況,阿策你不是我,並不知道我這一年來經曆了什麽,又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呢?”
話畢,盛寧若無其事的移開了視線,目光望向不遠處的天際,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但心裏卻早就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盛寧的腦海中不可抑製的回想起了一年前她剛剛嫁給白奕之時的情景,那時候,她每天都痛不欲生,無數次委屈到把自己關在盛婉苑,暗自垂淚,更是在無數個夜深人靜的夜晚,被噩夢驚醒,痛苦不堪,而這些事情,赫連策壓根就不知道,因此,他又有什麽資格來質問自己呢?
赫連策的確不知道盛寧所經曆的這一切,他聽了盛寧說的這一番話之後,傷心欲絕,心裏更是感到失望透頂,許久,他才顫抖著抬起頭,看了盛寧一眼,臉上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的神色,似乎是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盛寧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隨即,赫連策的唇角微揚,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他深深的看了盛寧一眼,眼中含著盛寧看不懂的情緒,痛苦,複雜,訝然,各種情緒交織著。
盛寧見狀,心裏有些不忍,她緊緊的抿著唇瓣,把赫連策的悲傷看在眼裏,卻是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涴兒,我知道了。”赫連策慘淡而笑,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悲傷,眉眼間似乎瞬間變得滄桑,臉上慣常溫和的微笑,也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盛寧方才的那一番話,已經把赫連策心裏的期待和希望全都摧殘的一幹二淨,他垂著眼簾,掩飾眸中的悲痛,忽然轉過頭便邁步離開。
盛寧微微一怔,眼眸微微閃爍,凝望著赫連策離去的背影,五指漸漸地收緊,心裏五味雜陳,百般滋味湧上心頭,赫連策走的並不快,他的步伐甚至有些踉蹌,卻隱約有些落荒而逃的滋味。
偶爾一陣微風吹過,揚起赫連策雪白的衣擺一角。天上太陽分外的燦爛,他的身影在明媚陽光的照耀下,背影在黃土地麵上拉的老長,看起來卻是分外的蕭瑟和淒涼。
盛寧心裏湧起幾分酸澀,想到從前兩個人在一起相處的情景,心裏更是覺得有些悵然若失,她眨了眨眼睛,口中溢出一聲幽幽的歎息,隨即,轉身朝著營帳裏麵的方向走去,不再去看赫連策漸行漸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