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死有命
第30章 生死有命
燕胥安一口茶水下肚,卻並未應聲,玉寒生回頭,看向屋內淡然喝茶的人,清明的眸子帶著一絲疑惑,隨即發問:「大人,她以前是不是救過您的命啊?您這麼在意她?」
聽著他的發問,燕胥安握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頓,神色間莫名有些恍惚,但也只是瞬息便調整回來。
他語氣平靜,緩緩地放下壽山乾的杯子:「不該打聽的,就別打聽。」
他雖語氣冷漠,但玉寒生卻一點都不害怕,只不再發問,轉頭欣賞著茶樓下街道上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
屋內安靜極了,只有外頭穿透進來的些許嘈雜,燕胥安抬眼,隔著欄杆,視線恰好落在街道上拿著蓮花燈往小河邊去的幾個姑娘身上。
思緒飄飛之間,塵封的記憶被打開,他突然想起,曾經在將軍府的那段日子,他曾看著秦霜降將寫著她和那個男人名字的河燈放進了河裡。
那時候太幼稚,他去下游劫燈,將下半身跑進水裡一個一個的找,也要將她的河燈找到,再將那個人名字抹去,換上自己的名字再放走。
雖然他明白,這沒有任何意義,但那個時候的他,也只能做那麼多,他燕胥安想要的,就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思緒飄回,他再次端起手中的茶杯,可剛遞到嘴邊,又有些猶豫,默了默,最終還是將手裡的杯子放下了……
映水堂。
秦霜降回來的時候,廳內的歌舞已經開始了,秦知蘊忙著應付各種上前搭訕的貴女,秦霜降借口不喜歡熱鬧便轉頭去了偏殿。
人剛到,還未踏進殿門,秦霜降抬眼看去,就見燕芸香坐在殿內,身後站著的,正是她派去跟著燕芸香的暗衛,暗衛垂著頭,站在燕芸香身邊。
見此情形,秦霜降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過是技不如人,跟蹤不成,反被抓了唄。
秦霜降腳步微頓,眸光微轉,就見燕芸香坐在殿內,雙手托著下巴,亮晶晶的眸子盯著她一轉不轉,看樣子是等她等了很久。
稍作沉默,秦霜降面色從容的邁步走進了殿內,燕芸香見此,趕忙起身相迎,不等秦霜降說話,她手腕一轉,拿出一隻錦盒遞給秦霜降。
秦霜降垂眸,視線落在錦盒上,卻並沒有接,似是看出了她神色間的疑惑,燕芸香看了看四周,低聲道:「這是蚩丹蠱的解藥,雖然只有三個月的藥效,但對姐姐來說,應該也能撐一撐吧。」
她眼神真誠,一如既往的嬌俏,秦霜降沒說什麼,只伸手接過她遞來的錦盒,猶豫著打開盒子,裡頭放著一顆藥丸,一股熟悉又難聞的藥味迎面而來,秦霜降瞬間就確定了這東西真的是蚩丹蠱的解藥。
秦霜降有些意外,在打開這個盒子之前,她的確是不相信燕芸香可以拿到解藥的,但是現在,她更多的是好奇,這解藥是誰給她的?
思索間,秦霜降隻眼神示意身後的暗衛退下。
她還沒問,燕芸香便主動揚起笑臉,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她雙手負在身後,身體微微前傾,依舊笑得明媚:「姐姐幹嘛這麼看著我嘛,我說了會拿解藥給姐姐,就一定會,姐姐不用懷疑,我對姐姐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秦霜降看著她,依舊沒說話,只是拿著錦盒走到繞過燕芸香,走到桌前坐下,將手中的錦盒放在桌上,隨即開口:「你不問我為什麼派人跟著你?」 燕芸香思量片刻,回頭看向坐在桌前的秦霜降,微微一笑,應答:「能有什麼為什麼,姐姐讓人跟著我,自然是擔心我的安危啊,不然呢?我總不可能懷疑姐姐吧。」
她說著,人已經走到秦霜降對面坐下,她單手托著臉頰,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又莫名帶著崇拜和仰望的眼神看著秦霜降。
秦霜降收回目光,轉頭打開桌上的錦盒,當著燕芸香的面,拿起裡頭的藥丸,在燕芸香期待的眼神中,她隨手一扔,只聽一聲沉悶的落水聲響起,當燕芸香回過神來時,藥丸已經落入了一旁養魚的青花瓷魚缸里。
沉默了一會兒,燕芸香似是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臉上的笑意一凝,忙不迭起身走到魚缸前,俯身看了看,只有幾條小小的錦鯉在水草假山中來回遊盪。
那藥丸遇水即化,哪怕是在藥丸落水的一瞬間她反應過來,也無濟於事了,本來以為秦霜降會吃,沒想到她卻直接給扔了?
等她接受了藥丸的事情,逐漸調整好心態,偏殿內,安靜了數秒,她轉頭看向一臉淡然喝茶的秦霜降,臉上鮮少可見了一絲怒意,更多的卻是不解,她問她:「你瘋了嗎?」
秦霜降勾了勾唇,滿不在意,甚至答非所問的,戲謔道:「我還以為,你不會生氣呢。」
燕芸香沉默了,對上秦霜降淡漠又帶著一絲笑意的眼神,燕芸香垂了垂眸,道:「姐姐是不相信我?」
秦霜降聞言,卻只挑了挑眉,隨即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不,我知道,解藥是真的。」她自十三歲執行秦天佑的暗殺任務開始就被種下了蠱毒,每三個月都要服用一次解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葯的味道。
此言一出,燕芸香才稍稍緩和的臉色又沉了沉,看秦霜降的眼神有些難以置信,像是怒極反笑一般,她嗤笑道:「難道是為了跟我較勁,可以連命都不要?」
要知道,以毒控制殺手、暗人幾乎是每個權貴慣用的手段,被控制的人往往對解藥這種東西,都是求之不得的,更別說是被主動送上手的,她竟然就這麼扔了。
秦霜降端起手中的杯子,輕輕搖晃著,面帶笑意,只道:「我這個人,向來只在意輸贏,畢竟,生死有命,干我們這行的,有幾個能活到老的?」
說著,她語氣微頓,看著燕芸香的眼神依舊,摸了摸,才接著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是我不會跟你換的,所以,你的東西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話語至此,燕芸香臉上的笑容已全部消失,雖心有不幹,總覺得這次自己勝券在握,但聽著秦霜降的話,一時間也有些啞口無言。
歷經過曾經的險惡,身份和經歷使然,秦霜降又豈會不知,這世界上,哪兒有什麼白來的餐食,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突然對你好,那一定是有所圖的。
而她秦霜降孑然一身,除了她自己什麼都沒有,但如果要說會被同行惦記上的,恐怕只有一點:蛇蠍針。
似是被看透了想法,燕芸香也不再偽裝先前的乖巧明媚,眼底的殺意和涼氣漸顯,秦霜降看著她,笑而不語,只安靜的喝著茶。
見燕芸香沒了言語,甚至一改先前的得意俏皮,神色間的涼意幾乎讓她像是換了個人,秦霜降卻並不在意,只接著道:「不過,我倒是挺好奇的,除了秦天佑,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你是怎麼知道的?」
所有人都忌憚蛇蠍針,銀針穿腦,不見滴血,但沒有人知道,用這針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