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夢裡的人
第30章 夢裡的人
沈豐年聽顧行舟提起姜家,只覺得晦氣,板著個臉不應聲。
顧行舟是個叛逆的,主打一個嘴賤,「沈侯爺,那姜家姐弟是您的兒女,往後您可會將他們接回侯府?」
「不會!」沈豐年沉聲道。
「沈侯爺也太狠心了,姜氏姐弟再怎麼說也是沈家的血脈,身世被揭穿,姜府肯定容不下他們了,沈府若不收留,他們以後該如何自處?」
沈豐年已經不想說話了,若非顧及對方身份,他非要讓人將顧行舟打出去不可!那張嘴說出的話太令人討厭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姜氏姐弟就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他們的母親當年算計了他,還生下兩個孩子來噁心他,從知道他們存在的那一刻,他無時無刻不後悔,後悔當年自己的一絲仁慈。
「北川,你上前來看看。」冥滄御出聲。
聶北川上前,撩開了床幔。
榻上,男子只著裡衣,一動不動地躺著,雙眸緊閉,面容安詳,如同熟睡一般。
冥滄御居高臨下地睨沈淮之,鳳眸幽深晦暗,時隔一年,想不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見面。
顧行舟顧不得挖苦沈豐年,忙走上前盯著沈淮之打量,那栩栩如生略微蒼白的面容讓他震驚。
這一刻,他們都有些相信沈淮之活過來了,死人哪會是這般臉色?
聶北川壓下心底的震撼,坐於床沿,面色嚴肅,伸手替沈淮之探脈。
他的舉動,讓沈豐年和裴氏一顆心提起,忐忑不安。
聶北川臉色來回變換,眉頭一點點蹙起,臉上的表情一會兒疑惑,一會兒困惑,把脈許久,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顧行舟是個急性子,忍不住問,「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到底是什麼情況?」
聶北川眉頭緊鎖,繼續把脈,把完左手又換右手,最後苦笑了一下,收回了手,起身默默將床幔放下。
看向冥滄御的時候,表情複雜,「脈相微弱不應,若有似無,近乎死脈,又與死脈有細微差別,陰陽衰敗,氣血兩虧,五臟六腑皆衰竭,這種情況按理活不過半柱香,可是……我才疏學淺,不懂沈世子為何能活下來。」
冥滄御神色晦暗。
顧行舟一臉震驚,「你竟然說自己才疏學淺?」
要知道,聶北川可是隱山少主,天賦異稟,二十五歲就已經有神醫的稱號,讓很多醫界大能望塵莫及。
「疑難雜症我見過不少,以沈世子這般情況,直白的說,不可能活到現在,可沈世子確確實實是活過來了,我無法解釋。」聶北川說道。
沈豐年和裴氏悄然鬆了一口氣,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或許我祖父能看出端倪。」聶北川說道。
沈豐年和裴氏心一下又提起來了。
「沈二小姐呢?」冥滄御看向沈豐年,「聞沈二小姐師承隱山瞿玄子,又懂得隱山獨門絕技九九還魂針,本王想見上一見。」
沈豐年一臉為難,他那女兒,當初因著她哥哥受傷,氣得好幾次都想去找北翼王算賬,若非被他拉著,怕是活不到今天。
女兒對北翼王積怨已深,就那莽撞的性子,見了北翼王十有八九得干架。 「王爺,小女遭人污衊,心情抑鬱,怕是不願見客。」
冥滄御想到了沈妤安未婚先孕的事,心中不恥,「沈侯爺的意思,是宮裡的太醫故意污衊沈二小姐清白?一人污衊也就罷了,兩位太醫同時污衊,說出去有人信嗎?」
沈豐年啞然,無可辯駁。
「堂堂未來的七皇子妃,竟然膽敢給七皇子戴綠帽子,如此寡廉鮮恥的女子,見了反倒污了本王眼睛,不見也罷!」
沈豐年臉色難看,心裡堵得慌,若換個人說這樣的話,他勢必要爭辯一番,可偏是北翼王說的,是囂張狂妄,武功高強,我行我素,誰都不放在眼裡,肆意妄為的北翼王,除了忍著,別無他法。
冥滄御沒再多言,徑自離去,開門的瞬間,就見一主兩仆站在門外,主子一襲鵝黃色衣裙,戴著面紗。
露出面紗外的那雙眼睛看過來的時候,讓他為之一震,愣在當場。
沈妤安很早就來了,沒進屋,因為她自己說了,兄長不能吹風,所以在屋外等候。
屋中的談話她聽得清楚,心裡火氣極大。
北翼王,一個她聽過了無數遍,卻從未見過的男人。
這男人沒少欺負她哥哥,她很久以前就討厭他了,可他是王爺,位高權重,又武功高強,無法無天,他就算打了人,她也拿他沒辦法。
好幾次氣不過差點衝到北翼王府找他算賬,是父親和哥哥拉住她,讓她不要衝動。
她一忍再忍,結果皇帝下旨,把她賜婚給了他,她一開始生氣,後來想想,其實嫁給他也不錯,到時候就可以把北翼王府攪得天翻地覆,不讓他好過。
只有哥哥憂心,替她擔憂。
結果狗王爺竟然拒婚了,拒婚的理由能氣死人,他竟然侮辱她兄長!
好在老天長眼,皇上下旨把他驅逐京城,她心裡總算舒坦了。
結果他今天竟然背地裡說她壞話,說她寡廉鮮恥,見了會污了他的眼睛,氣得好想掐死他。
沈妤安憋著一肚子火,在冥滄御開門的瞬間,冷冷地看了過去,在看清那張臉的一瞬,忽然愣住了。
男人身形高大,著一襲墨綠色金邊華服,頭戴玉冠,模樣生得極好,濃眉似劍,鳳眸深邃,鼻子挺立,緊抿的唇薄削,硬朗的線條勾勒一張近乎完美的臉,古銅色的肌膚透著風吹日晒的痕迹,更添英氣。
周身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霸氣。
沈妤安愣住,並不因為對方的氣勢,而是因為,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見過這人,在夢裡見過。
她時常做一個夢,夢裡,一個男人掐著她的脖子,周身的氣勢充滿了壓迫,像是隨時能置她於死地。
夢裡,他們說了很多話,可醒來,她什麼都記不清,記不清男人的臉,記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唯一記得的,她瀕臨死亡,她恨他!那恨意已經超越了夢境,刻入了靈魂。
除了恨,還有畏懼,一種說不清楚的畏懼,她總有一種那個男人很可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