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第273章
楊犀垂眸掃向他，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斥道，「臭小子，還不趕緊走。」
小七果真沒遭到師傅嚴厲的責罵，高興地吐了吐舌頭，趕緊追上去。
周沉魚望著他們走遠，忽然反應回來，「遭了。」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七，她明后兩天都得留在家中幫著做事，過年期間也沒有進城的必要，就是不知還有沒有機會碰上楊犀。
「剛才應該跟他提前說一句新年快樂的。」
她泄氣地哼了聲，走出巷子，融入人流中，打算閑逛一會兒，就啟程回家，經過女孩兒堆時，聽見她們的囈語，不由得停下來。
「哎，巧姐姐，今年上元燈節，元景哥哥可約你到城南郊外賞燈了？」
周沉魚看著被問的女孩兒羞赧地低下頭，兩頰緋紅一片，嗔道:「如月，你一個女孩兒家，小小年紀，打聽這些做什麼？」
問話的女孩兒挽住嬌羞女子的手，撒嬌似的搖了搖，滿臉笑意道:「巧姐姐，你說我問什麼呢？在上元燈節，這男子不都會約心儀女子出街遊玩賞燈。我家元景哥哥如此中意你，他不得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快些將姐姐娶回家。如此一來，妹妹我好叫你一聲嫂嫂啊。」
「你這丫頭，說話愈發口無遮攔了，休要再胡言。」女子點了點少女鼻尖，少女鼻子哼了哼，追著她問道，「巧姐姐，我才沒有胡言咧。你快說說，我家哥哥究竟有沒有在上元佳節約你遊玩？有沒有啊？」
女子看著少女糾纏不休，只能微微垂首，眼波流轉瞥少女一眼，含著笑意，輕輕點了點頭。
少女高興驚呼，「看來我以後無需再叫你做巧姐姐了，我該叫你一聲嫂嫂才是。」
女子的臉色徹底紅成蘋果，「如月，莫要胡言了。」
「你就是我未過門的嫂嫂，就是我嫂嫂。」
周沉魚看著兩個女子你追我趕打鬧走遠，愣在原地，幡然醒悟地眨了眨明眸，驚道:「原來楊犀剛才問我上元節的打算，他是這個意思啊。」
「上元節好像就是古代的情人節？」她猛地拍拍腦門，吃痛道:「哎呀，我這個馬大哈，我怎麼把這個事情給忘了。」
這個人也真是的，明說不就好了。
周沉魚在心裡不滿地咕噥一句，臉上溢出笑意，趕緊抄了一條趕去府衙的近路，跑出了跑八百米衝刺的速度，先楊犀一步抵達府衙大門口。
「小七，趙大人這會子突然找我，所為何事？」楊犀看著府衙的方向，邊走邊問道。
「師……」小七正欲回話，可看見府衙門前的女子，頓道:「師傅，周姑娘怎麼在那裡啊？」
什麼？
楊犀錯愕抬頭，看著對面呼吸急促的身影，趕緊穿過人群走過去，兩眼緊張看著她，「沉魚，怎麼了？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沒事。」周沉魚微喘著氣息搖搖頭，迎風而笑，「楊犀，我來是想告訴你，上元佳節那天，我會去的。」
楊犀茫然了片刻，望著她明眸善睞的模樣，漸漸縷清了思緒，看著冷風拂亂了她鬢角的髮絲，欲抬起的手幾度垂下，深沉的臉上揚起了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好，那我等你。」
——
周家村過年的習俗雖然從除夕起過至年十五，但真正大操大辦的日子卻只有除夕夜、年初一、年初二和年十五四日，其餘日子要麼走親訪友，要麼就是留在家中，趁著一年之中難得的機會，休養生息。 按照南方習俗，那四日餐桌上的大魚大肉必不可少，除此之外，過年才吃的油酥角和白糍粑一樣不能少。
其中以白糍粑為重頭戲。
在臘月二十八這一日大清早，天色微亮，田野盡頭如墨畫的遠山還朧著一層白茫茫的霧氣，他們家、周樹青家還有周慧蘭家廚房的煙囪已經飄出白煙。
因為他們三戶人家相約著今日大傢伙兒齊上陣，舂糯米，做白糍粑。
寶玉盯著大鍋燒開的水，趕緊又抽了兩根柴出來，探出頭看向外面，「娘，姐，水快燒開了，你們的糯米好了沒啊？就等著你們的糯米架上鍋了。」
「快了快了。」李秀菊瀝干簸箕的糯米，瞅著井邊的周沉魚和晚秋，笑道:「蒸桶可洗乾淨了？」
周沉魚和晚秋一起把蒸桶底下的手指粗的圓孔，最後又刷了一遍，可算刷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嗯嗯，搞定了。」
李秀菊放心一笑，抬著糯米過來，「好，那你們把蒸桶放到籠屜上。」
周沉魚和晚秋依照老太太的吩咐，將沉甸甸的蒸桶置在籠屜上。
李秀菊踩上一張矮凳，把一勺勺糯米放進蒸桶中，鋪滿桶后，簸箕還剩三分之二的糯米沒動，需得分三次蒸熟。
把糯米架上鍋蒸著，他們才得空吃早飯，吃過早飯後，李秀菊又急急忙忙道:「等會兒你們在家裡看著火，我過去幫紅梅把石臼洗了。他們家人少，娘擔心忙活不過來。」
寶玉盯著李秀菊泡白的手，不放心道:「娘，還是我去吧。」
李秀菊立馬搖頭，「寶玉，你不成，你是咱們家唯一的男丁。待會兒舂糯米可是個力氣活，你得存著力氣。這活兒沒有男人可不行。」
寶玉抿了抿嘴，只好作罷。
周沉魚看一眼晚秋，輕笑，「老太太，還是我和晚秋去吧，洗東西我們能行。你留著我們幾個在這裡看火，我擔心我們幾個掌握不好火候，把糯米燒焦了都不知道。」
周沉魚這麼一說，李秀菊險些忘了這一茬兒，「說得也是，留著你們幾個小年輕看火，娘還真不放心。那就你們姐妹兩過去，娘和寶玉在家。」
「行。」
約定好后，周沉魚便帶著晚秋急忙出了門。
這會兒天徹底亮了，冷風無處不在吹著，蓄滿水的水田表面卻絲毫不見波紋。
周沉魚湊上前，「哎，這田是不是又結冰了？」
「姐姐，我們試試不就知道了？」晚秋彎腰撿起一塊石頭，頑皮地砸下最近那塊水田，立馬傳來薄冰碎裂的聲音。
周沉魚不僅沒見過雪，也沒見過自然結成的冰，她提起裙擺，走到田邊，撈了一塊薄冰在手裡，稀奇的是薄冰凍手地很，但薄冰底下的水竟有些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