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第196章


  沈雲志看著心急如焚的楊犀,再不敢像平時那樣不正經,神情頓時繃緊,眉目冷沉:

  「快隨我來!」


  他轉身走進內院,趕緊騰出一處隔間。


  楊犀跟著他把人抱進屋裡,放到榻上,包紮的布條被染紅一片,他回看眼前這一幕刺眼的血紅傷口,慌措的面色仍有些后怕:

  「錢如山把她關在吉祥樓廂房裡欲圖謀不軌,應是兩人爭執間推倒了花瓶,手才被瓷片弄傷了,而且還不知餵了什麼迷藥,昏了足足有一刻鐘。你快看看。」


  「餵了葯?」


  沈雲志怔了怔,臉色一沉,趕緊把了脈搏,啞聲半晌,淡淡鬆了口氣。


  「周姑娘只是吃了少許迷藥,劑量不大。等過了時辰,她便無礙了。」


  說完,沈雲志目光落向周沉魚手腕手掌處的傷,不由得皺起眉,「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她身上的傷口。」


  沈雲志取來剪子,小心翼翼剪開布條,「幫我。」


  楊犀坐在一旁,輕抖的指尖拿住血染的布條,望著根本無法凝滯的血滴滴答答落到地上,他急得干皺的嘴唇用力地抿起,焦灼望向眼前人:

  「老沈,她這傷勢如何?可有性命之憂?」


  沈雲志綳著臉湊上前,拿起尖細的鑷子,夾走附著在傷口周圍乾涸的血漬,細細端詳傷口的深淺。


  沉默了半晌,他才搖搖頭,給了一劑定心丸:

  「她這傷口雖扎得深,但好在都已經止住了。而且傷口周邊血色鮮紅明艷,並無明顯中毒跡象。你放心,她暫時還是安全的。」


  沈雲志嘆了聲氣,放下鑷子,捲起周沉魚的衣袖,看了兩眼,思索片刻,隨即招來一旁的女徒弟,低沉喃道:

  「楊犀,周姑娘手掌與手腕的傷口既然是爭執之時,被鋒利瓷片所傷,也不知有無其他傷口。為了謹慎行事,我還得讓我這徒兒查看查看。」


  楊犀看了眼沈雲志,遲疑地看著榻上的人,壓下心頭的不安,起身闊步走到門外靜候。


  楊犀退出門外,沈雲志也起身空出位置,挪步到屏風后,一邊備下縫合傷口的桑皮線,一邊詢問裡間的情況。


  「徒兒,其他位置可發現有傷口?」


  屏風後傳來穿戴衣物的稀碎聲和女子沉穩徐緩的嗓音,「師傅,弟子已翻遍她全身,就連發縫也都仔仔細細查看過,並未發現有其他傷口。」


  此女弟子乃是沈雲志最為滿意的一個,比那幾個見著他冷眼就害怕的,要可靠地多。


  有了她這句話,沈雲志滿意點了點頭,「那好,即刻備水清洗傷口,我要給她縫合傷口。」


  「是,師傅,我這就去!」


  女學徒遂起身,轉身奔向門外備水。


  楊犀看著女子走出來,焦急上前詢問,可看見她面色匆匆疾步離去,恐耽誤了治療,又強行將擔憂按了下去。


  既不敢上前驚擾,也無法貿然闖進屋內。除了乾等著,別無他法。


  他躊躇不安在門前踱步,等待間隙,看見小七帶著周晚秋徐徐趕來。


  小七看著臉色陰沉的師傅,氣都來不及喘,惴惴不安問道:

  「師傅,周姑娘如何了?」


  「楊班頭,我姐姐她,我姐姐她……」周晚秋哽咽地看著跟前人,嚇得後面的話都說不清。


  楊犀看著她惶恐受驚的模樣,斂去不安,沉道:「大夫如今正在為她診治,你姐姐她……她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小七聞言,沒心沒肺地露出了笑意,「晚秋,你瞧,我沒騙你吧?我就說有我師傅在,一定不會讓周姑娘出事的。你就放心吧。」


  周晚秋偷偷抹了抹眼淚,含淚擠出笑容,道:「姐姐是個好人,上天一定會庇佑她的。」


  楊犀看著高興的兩人,不忍施壓給他們,獨自沉著臉守在門前,身心煎熬了許久,終於等來了女學徒的正面回話。


  「楊班頭,這位姑娘的傷勢已經處理妥當,你們可以進去了。」


  楊犀道了句謝意,立即轉身,大步踏進屋內。


  小七帶著周晚秋也跟了上去,


  楊犀繞過屏風,走到榻前,追問:「老沈,沉魚她怎麼樣了?」


  經過方才的折騰,沈雲志已基本確定床上的人無大礙。


  他繃緊的神經鬆了開,漸漸又恢復起往常悠哉閑適的模樣,邊收拾桌上的殘局,邊應付他,淡道:

  「周姑娘身上並無其他傷口,僅僅只是手上幾處划傷罷了。她沒有什麼大礙,你不必過分擔心。」


  楊犀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人,目光掃到手腕處如蜈蚣般觸目驚心的縫合口,一股說不清的情緒從心底翻湧而出,哽在喉上。


  「她傷口如此之深,我怎能放心得下?」


  他垂眸,說話語氣帶了些自責。


  沈雲志驚詫地睜了睜眸子,看著身旁人的神情,嘴角微揚,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掩了去,一本正經站起:

  「罷了,我外頭還有事情要忙。既然你們都在這裡,那周姑娘就交由你們照料了。我這就出去讓徒兒給她煎些葯,一會兒給你們送來。」


  楊犀看向沈雲志,感激道:「老沈,有勞了。」


  沈雲志抿唇一笑,揚長而去。


  楊犀目送沈雲志走遠,看了眼杵在一旁的小七,吩咐道:「這裡我走不開,吉祥樓那兒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置,你且去吧。」


  小七看了師傅一眼,點頭應道,「是,師傅!」


  楊犀神情凝重坐到一旁,望著榻上雙眼緊閉的人。


  從前總覺得她說話有些吵鬧,令人心煩意亂,可如今看著她這樣難受,恨不得一切都恢復到從前那般。


  楊犀低下頭,輕輕拂著那截縫合過的手腕,獨自靜坐許久,將其置於被上,把被子掩好,才對一直站在身旁不說話的周晚秋道:

  「你叫晚秋,對嗎?」


  周晚秋看著男人投來的眸光,對上那雙陰寒厲眸,她人害怕地僵在那裡,如同一個犯了大錯的孩童,膽怯點頭:

  「回楊班頭,我是晚秋,周晚秋。」


  楊犀瞥她一眼,繞到屏風后,「晚秋,你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周晚秋猶豫地看著榻上的人,用力咬了咬唇,悄悄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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