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178章
夜裡，冷嗖嗖的冬風在院子呼呼地刮個不停，李秀菊炒好了菜端進堂屋，周沉魚趕緊把堂屋關緊，不讓冷風灌進來。
李秀菊遞來筷子，「來來來，天兒冷了，菜里的油一會兒就要凝了，你們快點兒吃。」
寶玉看著一桌熱氣騰騰的菜，有葷又有素，趕緊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紅燒肉吃了，心滿意足道:
「嗯，還是肉吃著香。」
周沉魚看著這盤紅燒肉，瘦的少，肥得多，都怪他們去菜市場晚了，好肉都被買走了，剩下都是以肥肉居多。
她原本不想買的，誰知她去買菜一眨眼功夫，寶玉就被那豬肉佬一忽悠，傻傻的買了七八斤肉。
念在他是家裡打獵的大功臣份上，沒說他什麼，由著他去了。
李秀菊見周沉魚沒有動筷，趕緊往盤子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到她碗里，又道:
「你們今天買回來的那幾塊大肉，娘琢磨著也吃不完，便留了兩塊，準備吊起來弄臘肉吃。」
周沉魚咬下肥的肉，偷偷擱碗里放著，詫異，「現在就開始弄臘肉了嗎？」
「那可不？」李秀菊心裡算著日子，「再過一兩個月就到年關，我昨兒個經過紅梅家院子，看見吊著好些臘肉呢，他們都準備了，我們也該早早把那豬肉臘起來，等到過年，家裡就能吃上臘肉了。」
李秀菊說著說著，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說起這件事，她們家已經好些年沒正正經經過個年了。
以前兜里沒錢，一到過節過年，瞧著別人家熱熱鬧鬧，自家冷冷清清，看到節日便怕了。
今年好不容易攢下銀子，可不得把這個年過好了。
她又琢磨著，笑道:「光有豬肉還不夠咧，咱們家裡不還有幾隻鴨子嗎？娘琢磨著哪日得空了，宰上五六隻鴨子，也同這豬肉一樣，放到灶爐上頭，用煙熏著，熏上一兩個月，年底就能吃了。」
「自己家養的鴨子做成臘鴨，這樣的好東西，哪怕到城裡有銀子，那也買不著啊。等臘鴨弄好了，也給幫襯過咱們的親戚，給他們送些過去。」
李秀菊說起這些事情，最有精氣神了，她說什麼，周沉魚和寶玉便聽什麼。
不過，李秀菊興奮地說了一會兒，看著空出的椅子，嘴裡直嘆氣。
「好不容易做了幾道好菜，要是晚秋在就好了。她瘦成那樣，回到家裡，周文武和陳翠萍能給她吃什麼好東西？」
李秀菊夾了兩口菜進碗里，沒有胃口去吃，又抬頭接著說道：
「周寶權說陳翠萍剁傷了手指頭，也不知這句話是真是假。萬一她們只是想騙晚秋回去，那孩子豈不是又要挨一頓打？」
周沉魚想著陳翠萍被剁碎的那根手指頭，一想到那副血腥的畫面，看著盤子里的肉，什麼胃口都沒了。
縱然她剛與錢如山第一次碰面，就親眼目睹錢如山的人把寶玉打得滿嘴吐血，爬不起來。
她仍是覺得只是嚇唬人的手段，沒什麼可怕的。
沒想到陳翠萍真的被剁了手指頭。
這一次是陳翠萍，等再過一陣子，也許是幾天，又或者半個月，被錢如山禍害的人就輪到她了。
如果計劃辦成了，把錢如山送進牢里，挨上幾十棍杖刑還好。
可若是計劃失敗了，錢如山會怎麼對她呢？
肯定會比陳翠萍的兇殘幾百倍。
剁手，那得多疼啊。
何況其他？ 周沉魚六神無主地吃著碗里的飯，味同嚼蠟。
李秀菊看著一聲不吭的周沉魚，疑惑起來，「沉魚，沉魚？」
「啊？」周沉魚神情怔了怔，看向老太太。
李秀菊看著周沉魚怪異的神情，總覺得不對勁，留意多看了幾眼，擔心問道：「沉魚，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沒和娘說？」
周沉魚對上李秀菊警惕的眸光，第一次不敢直視，低下頭，夾起桌上的菜，不以為意道:
「沒有啊，該說的我都說了，還能有什麼事情啊？」
李秀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總覺得內心不安：「你當真沒有騙我？你是不是還有事情瞞著我們？」
在李秀菊幾次追問的間隙，周沉魚漸漸平復了不安，淺淺地笑了笑：「今天我一直和寶玉在一塊兒，我能有什麼事情啊？你要是信不過我，你問寶玉唄？」
寶玉停下筷子，昂首:「姐，我今日可沒有和你一直在一塊兒。咱們剛到城裡的時候，你不還自己跑開了嗎？」
聽見寶玉如此說，李秀菊的眼神再次認真起來，「沉魚，真的沒事嗎？」
差點忘了這件事。
周沉魚眼珠一轉，不緊不慢的揚了下眉，「你們真的要我說？」
「你有事情總是自己一個人瞞著，一個人擔著，快跟娘說說？」李秀菊急得催起來。
寶玉捧著碗，難得娘親站在自己這一頭，還不趁機挖挖姐姐的秘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在一旁推波助瀾。
「姐，還不快說，你今日究竟去哪裡了？」
周沉魚放下碗，挺直了腰桿。
「這些話我原本不想說的，也不適合當眾說出口。既然你們都不信我，非得要我說出來，那我就跟你們交代唄。」
周沉魚進房間，拿了兩包葯出來，擱在桌子上。
「吶，這幾日我肚子一直不舒服，沒有跟你們說，趁著今兒一早進城，我就先去找沈大夫看了看。」
李秀菊緊張起來，緊張地看著她：「是何緣故，可看出了什麼端倪？」
周沉魚成功帶偏李秀菊的情緒，莞爾一笑:「我是月事來了，肚子疼得不行，又不好意思跟你們提，趁著趕集日進城，就去找沈大夫看了唄。我還能有什麼端倪，不過是吃幾副葯緩緩就好了。你們緊張什麼？」
李秀菊臉色難看起來，「你這孩子？這有何不能同娘說的？」
寶玉聽見月事二字，不自覺的羞紅了臉，「原是這事，我還以為……」
周沉魚冷眼看他，微微一笑:「你以為什麼事情啊？」
「還不是……」寶玉著急張開口，周沉魚桌下的腳悄悄踩上他的腳，加大了力道，「是什麼？」
寶玉疼得暗中咬住牙關，「姐，我錯了，咱們吃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