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160章


  周沉魚帶著虛弱的周晚秋回到家中,李秀菊看見她背上一條條深淺不一的血色抽痕,眸子不由得一顫,滿眼心疼:

  「我的老天爺,你娘她……她怎能下如此狠手,把你打成這樣啊?這豈是一個做娘的能做出來的事情?如此歹毒,簡直聞所未聞。」


  周晚秋苦澀地笑了笑,卻無怨言。


  李秀菊站在床前,伸手想摸一摸,都不知如何下手,「你一個女娃娃,得多疼啊。」


  周晚秋睜著眼,背上的傷稍微動彈一點,都疼得她嘴唇打顫。可她害怕李秀菊擔心,仍努力地搖搖頭,頑強笑道:「伯娘,晚秋不疼。」


  李秀菊了解周晚秋的性子,自小就乖巧懂事,不喜給人添麻煩,無論吃多少的苦,受多大的委屈,都是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下。


  也正是因為這般,她一個女娃娃才在家裡,受盡欺凌。


  真是造孽啊。


  李秀菊看著周晚秋的臉,悄悄轉過身,暗自擦了把眼淚。


  周沉魚打了一盆水進屋子,坐到床前,看著滿是傷痕的背部,不知該擦拭哪個地方,「有點疼,你忍著啊。」


  她吸了吸鼻子,帕子擰掉水,拭去傷口邊沿的血痕。


  帕子剛落在皮膚,周晚秋便痛苦呻吟一聲,疼得埋進枕頭,兩手緊緊抓著兩側,咬著牙,全身劇烈發抖,原本乾乾淨淨的臉頰,瞬間布滿了冷汗。


  周沉魚看見她這樣,糾結地攢緊濕帕,「你傷的這麼嚴重,還是進城找大夫看看,我帶你進城。」


  周晚秋扯出一絲笑,「沉魚姐,你莫要擔心,從前我也受過這些傷,找些止血藥草,敷上幾日,等傷口癒合了,自己脫了疤,我就會好了,不打緊。」


  李秀菊看著周晚秋的樣子,心也被揪著疼,慌地上前勸道:「晚秋,你就聽你姐姐的,我們進城找大夫醫治,那樣才好得快,聽伯娘的話啊。」


  「伯娘,我不去。」周晚秋吃力抬頭,哀求地看著周沉魚,止住不久的眼淚又像珠子滾下,「我不去,我不要去,沉魚姐,伯娘,我求你們了。倘若你們真的要帶我去,那我寧願……現在死了才好。」


  周晚秋以性命相逼。


  「你。」周沉魚看著她堅決的目光,抿了抿唇,無奈回頭看向李秀菊。


  李秀菊抹了眼淚,無可奈何地接手帕,「去吧,撿些止血的藥草回來,這裡交給我。」


  「好。」


  周沉魚走出了屋子,一個人愣在門口許久,沒想到平時那麼膽小怯懦的一個人,對自己狠起來卻是眼睛眨也不眨。


  「可明明對自己都這麼狠了,為什麼偏要放過那些欺負自己的人呢?」


  周沉魚冷笑,眸子迸發出一股寒意,「如果是我,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周沉魚緩和好了情緒,走去後山撿了一大籃子止血的藥草,回到家裡一一洗乾淨之後,用石頭捶得粉碎,端進房間。


  李秀菊已經把周晚秋後背上的血全都擦拭乾凈,接過周沉魚給的葯沫,對著床上的人,輕輕喊道:

  「晚秋,興許會有些疼,你忍著啊。」


  剛才用手帕擦拭血的時候,周晚秋已經疼的暈了過去,人半昏半醒,可以回答李秀菊的話,但葯沫一點一點敷在她背上,卻只是蹙了蹙眉,連喊聲也未成有過。


  這會子,人真的徹底暈了過去。 給她蓋好被子,周沉魚跟著李秀菊走出了房間。


  走到房門外,李秀菊轉過身,怔怔的看著周沉魚,皺著眉疑惑問道:

  「我知道,從前陳翠萍雖然對她這個女兒狠了一些,但從來沒有打成這樣嚴重。為何這一次下這樣的狠手?晚秋可曾跟你說過是何原由?」


  周沉魚看著李秀菊的眼睛,如果被李秀菊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會增添她的擔憂。


  周沉魚裝作不知地搖了搖頭。


  李秀菊嘆了口氣,洗乾淨手:「晚秋出來許久,卻不見陳翠萍和周文武找人的動靜,這幾日這孩子約莫是要睡在你房裡。」


  「幸好寶玉不在家裡,那你今夜就睡在寶玉房裡吧。娘去收拾收拾。」


  「老太太,不用。」周沉魚想了想,「晚秋受了這麼重的傷,夜裡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意外,房間里還是需要有個人守著。我在房裡搭張床,湊合湊合睡幾晚就行。」


  李秀菊不想周沉魚這麼睡,本想說什麼,可看見周沉魚篤定的神情,又拿她沒轍,只好允了:「如此也好。」


  周沉魚看見李秀菊無奈的神色,笑了笑,搖著她的手,「老太太,我雖然還是在睡在自己的房裡,床是沒什麼問題,但是被子可不能少。不然夜裡著了涼,我又得生病。我可不想生病。」


  李秀菊知道周沉魚還顧著自己身體,這才放心了,「好。」


  好在,周晚秋夜裡沒出什麼狀況,既沒有發炎發燒,也沒有半夜起來突然尋死,反倒是安安穩穩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公雞報曉聲一響,周沉魚便醒了,醒來第一時間就是點燃油燈,走近床前查看周晚秋的狀況。


  周晚秋乖巧地躺在床上,還是昨晚入睡前的姿勢,幾乎沒怎麼變化。


  早起的李秀菊看見窗透出的光,披著衣服走過來,「沉魚,晚秋人如何了?」


  周沉魚觀察了她的臉,「樣子看著比昨晚好多了,就是今天不知道能不能醒。」


  李秀菊垂下眸,憂心忡忡道:「倘若今日不醒,還是把她送去大夫那兒妥當。娘先去熬些肉粥,以便她醒了能吃些東西滋補滋補。」


  「嗯嗯。」周沉魚洗漱之後,又回到房裡,靜靜坐在床前,看著床上的人,陷入了沉思:

  如果不出意外,陳翠萍等人今天就會找上門來。


  周晚秋是她的女兒,她帶走合情合理。


  她們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可依周晚秋的性子,若是真的被帶回家,陳翠萍和錢如山再次施壓,周晚秋仍然是死路一條。


  而周晚秋一死,陳翠萍被棄用,錢如山對她的威脅還是會存在。


  周沉魚微微睜開眸子,嘴唇抿成直線。


  既然這樣,她何不先下手為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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