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142章
沈雲志在李秀菊腿上施了針，一次療程約半個時辰。
周沉魚帶寶玉趕到此處時，已經到傍晚，一個療程下來，天完全黑了。
不過今夜是十六，月亮比昨夜還要圓還要亮，館內點著燈，門外被月光照著，也像屋子一樣敞亮。
「沈大夫，晚飯已備好，該用膳了。」
「嗯，我知道了。」沈雲志複查一遍李秀菊的狀況，揉著酸痛的脖頸起身，看著姐弟兩，沉道:「老夫人的傷勢我已仔細查看，並無性命之憂，你們姐弟二人無需擔心。我讓他們也給你們備了飯，洗個手，跟我一起用晚膳吧。」
什麼？
周沉魚吃了一驚，雖然她臉皮不薄，但是人家已經幫了忙，這怎麼好意思？
周沉魚琢磨著怎麼拒絕才好。
沈雲志見姐弟兩沒動靜，耐著性子回頭，打趣道:「外頭已然宵禁，這會子你們也出不去，難不成要餓一晚上肚子？你要是在我這裡餓一晚上肚子，傳出去，某些人又挑著我的錯處，罵我心狠冷血咯。」
周沉魚聽著沈雲志暗裡所指，臉頰忽覺有點熱，索性拉下臉，回他:「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沈雲誌喜歡她爽快的模樣，「哎，這就對了嘛，快過來。」
寶玉咀嚼著方才的對話，稀里糊塗起身，跟在周沉魚耳旁偷偷嘀咕，「姐，我怎得聽著大夫的話，你們似乎很熟絡？」
以前的確是不熟，以後就未必了。
周沉魚莞爾一笑，帶著寶玉到桌前坐下。
沈雲志擦乾手，親自遞去兩雙筷子，「都是些家常菜，足夠我們三人吃喝。你們別跟我客氣，放開了吃。」
寶玉中午吃的冷飯，看見一桌可口的菜，一盤紅燒肉、一盤蒜苗炒臘肉、一盤清蒸魚和一盤炒素菜，每道菜不僅分量足，還飄著剛出鍋的熱氣。
他嘴皮子忒甜:「謝謝大夫！」
「不過一頓飯，謝什麼？」沈雲志滿意一笑，又意味深長地望向周沉魚，借著眼下的機會，總算能問出困擾他多時的疑問。
他故作認真道:「對了，方才忙著診治，還未過問你們二人的名字。我叫沈雲志，你們叫什麼？」
寶玉露齒憨笑，「我叫周寶玉，」
周沉魚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淺淺一笑，沒有點破他:「我叫周沉魚，這是我弟弟。」
「寶玉，沉魚。」沈雲志喃了遍名字，抬眼看向周沉魚，續了鬍子的嘴角抿起，「人如其名，是個好名字。菜都要涼了，快吃快吃。」
「謝謝沈大夫。」寶玉樂呵樂呵拿緊筷子，夾了兩片臘肉，就著一大口白米飯吃了進嘴裡，「沈大夫，這臘肉真香。」
沈雲志見李嬌做的臘肉被人如此稱讚，臉上笑開花，「好吃就多吃點。哎，寶玉吃的這麼香，你怎麼不吃啊？」
沈雲志話鋒一轉，落到周沉魚這裡。
周沉魚猜得到他和楊犀關係匪淺，錢如山應威脅不了他，但未經本人確認，她還是不放心。
她試探性問出口，「沈大夫，我們今天從第一家醫館離開，然後又找到你這裡，是有一些緣故的。」 沈雲志從容抬眸，「是錢如山吧？」
周沉魚看著沈雲志不以為意的神情，輕蹙眉頭，「我和他結仇多日，一有事情不順他的意，他便會想方設法刁難我們。今天被逼來這裡，實在走投無路了。」
她有些擔憂看向他，「你收留了我們，我擔心，錢如山他會不會來找麻煩？」
「找麻煩？」沈雲志瞥見她碗里沒動的飯，安慰道:「放心吧，你們並非頭一個被錢如山欺負來我這兒的人，也未必是最後一個。」
「除了你們這些尋常百姓，府衙的官差也常來我這看病抓藥。錢如山再目中無人，他也沒有膽子敢在我門前撒野。」
沈雲志平靜地說著，「喏，你瞧那頭的病人，他被錢如山手底下的人打瘸了手腳，亦是無人敢收留他，幾經輾轉，最後才在我這兒保住了性命。」
打瘸了手腳？
周沉魚目光觸及遠處躺著奄奄一息的青年男子，頭髮花白的父母守在那兒，像抽了魂兒。
先是周家村打人一事，再是斷了他們做生意的機會，如今又差點逼死李秀菊，將來自己、寶玉亦或是李秀菊，是不是也會遭遇這種下場？
她們明明什麼也沒做，為什麼要把人逼上絕路？
她受夠了！
周沉魚忍無可忍，眼裡再次激起怒意，狗逼急了還會跳牆，這一筆筆鮮血累累的賬，她總有一天要跟他清算。
沈雲志難得吃完飯，好不容易有個休息的空閑，可醫館內有一病人病情又加重，他沒能多停留，放下碗筷，匆匆趕過去查看。
周沉魚和寶玉幫著收拾乾淨后，繼續回到李秀菊榻前，給她餵了沈雲志開的葯。
她們喂完葯，已至凌晨，館內的燈火卻仍舊沒熄滅，幾個學徒不停穿梭於前院後院，忙得連口水也沒空喝。
周沉魚見沈雲志留在館內，本想再詢問詢問李秀菊的病情，是否還需要注意什麼，但他們一直忙著，也不好過去打斷他們的進度，只好打消了念頭，本本分分守在原處。
寶玉坐在長椅上，目不轉睛盯了一會李秀菊，隔壁搖曳的燈火著實晃眼，看著看著眼皮禁不住往下斂，快合上時，他趕忙掐向胳膊，逼著自己醒來。
周沉魚狀態也差不多，看了李秀菊的臉色，喝過葯以後，她人雖未醒來，但是氣色明顯比早晨好轉許多。
她忍住困意，「行了，你困就睡會。」
寶玉看著姐姐布滿血絲的眼，搖搖頭，「姐，娘需得有人守著。你先睡一會兒，等你睡醒了，再換上我。如此我們兩人都能休息。」
這樣也不是不行……
周沉魚看向他，「那我先睡一會兒，你撐不住了，你就叫醒我。」
「嗯，你睡吧。」寶玉點完頭，立馬喝了杯熱茶。
周沉魚就近找了一處能趴下歇息的地方，左手枕著頭，右手蓋在臉上，聽著周圍偶爾傳來的囈語，昏昏沉沉睡了過去。